第87章 劝帝
有赵佶缓和气氛，赵桓总算是找到了台阶下。
他一拂袖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坐到一旁生起了闷气。
他是真不敢在眼下得罪林长夜，不说能不能真的拿下对方，单是没了对方之后，危如累卵的汴梁城随时都可能被金人攻破这一点他就赌不起。
他知道金人如今肯和谈，是因为这几日都在林长夜郭京手中吃了败仗的缘故，但也正因如此，他心里隐隐也有些忌惮这两人。
功高震主。
当年李纲去相，明眼人以为是主和派合力扳倒的，但其实背后未尝没有类似的原因。
这种帝王心思不足为外人道，也只有当过皇帝的赵佶明白一二，所以他便成了此时帮助赵桓沟通林长夜的桥梁。
他拉着两人在桌子旁坐下，然后扶着胡须，一番沉吟后开口说道：
“其实说起来，林仙的担忧不无道理，金人背弃盟约早有先例，这一次突然和谈，且提出如此‘简单’的条件，换做是谁都觉得匪夷所思。”
“皇儿你从中看到了金人的诚意，但从另一方面来想，这又何尝不是金人的‘狼子野心’呢？”
“兴师动众十五万大军南下，什么便宜都没占到，最后只为了这么两个无关紧要的人，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赵桓这时也冷静下来，顺着这个思路一想，也觉得金人这次的行为很可疑，却仍忍不住反驳道：
“即便只有万一的可能，朕也要试试，左右不过是两个人，若能换取两国和平，那是何等幸事。”
“而就算时候失败了，损失的也只是两个人而已，于大局也无伤大雅。”
“朕之良苦用心，林仙为何就不懂呢？”
林长夜早就对这两个怂包冠冕堂皇的“理由”免疫了，闻言看都懒得看赵桓一眼，冷冷的抛出一个惊雷：
“那日我曾御风出城，于金人东路军阵上方，杀东路军元帅完颜宗望，眼下金军高统帅，其实只有完颜宗翰一人。”
此言一出，赵桓和赵佶俱是一惊，同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了过来：
“你说什么？完颜宗望死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林长夜冷笑：
“我需要在这事上开玩笑？不然你们以为金军为什么好端端突然和谈？就因为拔离速两日攻城不下，死了几千人？女真人什么时候这么怕死了？”
然而赵桓还是不敢相信，他死死盯着林长夜，一字一句道：
“证据呢？朕要证据！”
林长夜不理他。
赵桓无奈，只能看向赵佶。
赵佶同样心情激荡，因为这消息实在太惊人了，一旦传出去，会立刻振奋整个大宋军民的信心，各地勤王大军，更是会立刻蜂拥而至，汴梁之围说不定顷刻就能解决。
强忍着激动的心情，赵佶迫切的问林长夜：
“林仙真的确定，你杀掉的是完颜宗望吗？他可不是一般人，朕曾听闻宗望其人天生异于常人，不但浑身冒金光，且那金光笼罩之处，所有金人战力翻倍，不惧生死，更有金刀阵威名赫赫，能凝聚金刀御空杀敌。”
林长夜眼皮也不抬：
“金刀阵见识过了，不过尔尔，当时宗望以及身边亲兵以金刀抗我天风，随后被我天雷炸死，尸骨无存。眼下东路军群龙无首，西路军则忙着收编吞并，早已无心恋战，这才是为什么金人想要和谈的原因。”
“但我敢肯定，这次的和谈就是缓兵之计，等完颜宗翰消化掉了东路军，彻底掌握了两路大军的权利，一定会再度攻打汴梁，以立这不世之功。”
顿了顿，他见赵佶和赵桓真的听进去了，才耐着性子提醒道：
“别忘了，燕京那边，完颜吴乞买继位也才没多久，他本人又没有什么战功，皇帝之位坐的并不安稳，而本来完颜宗望和宗翰还能互相掣肘，吴乞买有大义，宗翰宗望有兵权，三方势力鼎足而立，但如今宗望死了，宗翰一旦彻底掌握兵权，再拿下灭宋之功，他日返回燕京，焉知他没有资格问鼎皇位？”
此言一出，赵佶父子的眼睛彻底亮了，赵佶更是兴奋道：
“林仙言之有理，原本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分东西两路兵权，他们之中任何一个想要问鼎帝位都要受到对方制衡，完颜吴乞买这才能端坐其上，但如果有一人死了，这个平衡就会被打破，换作是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果然康王和李师师都只是金人随便找的由头，他们根本不是真的想和谈，只是缓兵之计！”
“皇儿，切不可中了金人奸计啊。”
赵桓此时已经被说动了，但他心里却还存了那么一个万一，不甘心道：
“这一切前提都是完颜宗望真的身死，万一他没有死，那一切都不成立，我们若错过了这个机会，万事皆休啊。”
“何况，左右不过两个人……”
眼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桓还执迷不悟，林长夜感到一阵心累。
果然，和这种废物多讲一分钟的道理，都是对他的摧残。
一锤桌子，林长夜冷漠的对赵桓说道：
“李师师我是不会交出来的，谁说都没用。”
赵桓气极：
“不过一妓子而已，林仙为什么就是不可能放手？”
“你想要女人，朕给你便是！”
林长夜懒得理他，对赵佶道：
“如果金人和谈只是缓兵之计，那么其实我们交不交得出这两人，他们最后都会捏着鼻子认了，王上如果不信，可以试试只交一个出去，然后提出别的补偿办法，金人肯定会答应。”
赵佶一听，抚掌道：
“林仙言之有理，那李师师不过一妓子，宗望宗翰也绝非贪恋美色之人，思来想去，他们断不至于和林仙一样爱江山不爱美人。”
“讨要李师师，只是随随便便找的一个由头，若我们用别的东西补偿，他们为了计划成功，却是会捏着鼻子认了。”
说罢，赵佶看向赵桓：
“皇儿，你意下如何？”
事到如今，赵桓也只能点头道：
“如此，那就只给他们一个康王吧，如果事情发展真如……”
然而，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一名太监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康王跑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