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仓促上阵
弗朗西斯科的话，起初并没有被林长夜放到心上，因为根据他对汴梁城的观察，如果这个世界有什么“超自然”方面的力量的话，不可能在国破山河的当下还不展现出来。
不过，他倒也提了几分小心，毕竟到现在为止，他也还没有真正见识到大宋和金国两国的军队是什么样的，还没有亲眼见识过战场的情形。
好在这个时机很快就到了。
隔天一大早的时候，汴梁城北城头上就响起了激烈的喊杀声，间或还有隆隆的檑木攻城声。
街道上偶尔会响起尖叫和喝骂，到处都是步履匆匆的行人。
林长夜等人前往禁军校场的路上，听到了不少风声。
似乎是金人正式开始攻城了。
而不久之后，刘琦就带着孙傅急匆匆的来了禁军校场，请求秦恩他们出战了。
“金人昨日夜里就开始了进攻，原本我们只以为是又一次的试探，但谁知攻势一直持续到了早上还不停，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们更是派出了一支两万人的先锋部队强攻北城门，我军伤亡实在惨重，且士卒们毫无战意，还请两位道长立刻带领‘六甲神兵’上阵杀敌。”
面容憔悴，似乎几夜没有合眼的孙傅说完，郑重的向秦恩和林长夜行了一礼。
作为一力主张以“神兵”抗金的主战派官员来说，孙傅如今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不光主和派那些人每天都在质疑孙傅的所谓“神兵”有何本事，就连童贯那些不同意见的主战派，如今也连着好几天阴阳怪气他的人“太能吃”。
到得今日早朝时候，坐在龙椅上，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很没有主见”的钦宗赵桓，也终于是对孙傅施加了压力，要求林长夜秦恩这帮人展现价值。
事实上，赵桓是因为林长夜昨天去了延福宫而生气——自己才是一国之君，赵佶竟然敢不经自己允许就召见仙人道长，简直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奈何对方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赵桓就算心里有火也不敢撒，只能把怨气甩到林长夜这些人身上。
无奈之下，孙傅只能硬着头皮来请两人“出山”，好在金人正式攻城了，他的请求此刻看来也算合情合理。
出乎孙傅意料的是，道长“郭京”对这个莽撞的要求显得很淡然。
“走吧，反正迟早是要上战场见真章的，早上早结束。”秦恩看了一眼林长夜，又看了看身后早已准备好的队友之后，如此说道。
这让孙傅喜出望外，连忙赞道：
“道长高义！”
“有道长在，我大宋幸甚！”
秦恩只是微微一笑，就带头往城门走去，而林长夜则转身来到李元澈那些禁军之前，再一次的鼓动唇舌：
“你们到底是不是孬种，马上就能知晓了。”
“记住了，只要城破，你们一家老小就会被金人欺辱到死，男为奴女为婢，永世不得翻身。”
禁军们早在昨天就被林长夜刺激了血勇之气，此时那些勇气尚未退去，闻言更是热血沸腾，纷纷用血红的双眼望着林长夜，恨不能立刻就冲上城头去。
林长夜见状暗暗点头。
还是那句话，大宋除了上层烂作一摊泥之外，民心军心都还是可用的。
当然，除了这些禁军之外，还有几十个最开始被秦恩从人群中点兵点将出来的普通人，他们的表现就非常不堪了。
这些人一脸如丧考妣的样子，显然都开始后悔被选中了——在最开始的狂热褪去之后，这才是普通人上战场的真实反映。
林长夜略作沉吟，便追上秦恩想要提点建议，但秦恩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样，斜睨了他一眼后说道：
“别同情心泛滥，我选的人自有我的用处，你不知道的话就只需要看着就好。”
林长夜无奈，只能放弃了劝说的想法。
他此时想到的只有那一句话——慈不掌兵。
这倾倾大势，人命如草芥，不是你无辜就可以不用去死的，实在没有公平可言。
因为有慕容小蕊等灵动系能力者的加持，这支一万五千多人的队伍从皇宫赶到北城门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直接将本来打算随同的孙傅等人甩出了好几条街。
不说比骑马还快吧，也绝对超过了正常人行军的速度了。
“大人，两位仙人道长看来是真的请来了天上的神兵了，我下官可从来没见过速度如此之快的士兵。”
远远望着这支队伍的尾巴，刘琦面孔通红，兴奋无比的对孙傅说道。
孙傅捋着胡须，本来忧心忡忡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些许的希冀。
他微微吐出一口气，半是感慨半是祈祷的道：
“但愿如此吧，须知金人之中，这样的队伍也不是没有。”
闻听此言，刘琦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恐惧，兴奋的心情如同被一桶凉水浇下一样，瞬间消失大半。
……
当林长夜等人赶到北城门的时候，城墙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远远的，他们就看到数不清的大宋士兵和金人士兵纠缠在一起，彼此之间互相攻伐砍杀。
喊杀声、惨叫声、怒吼声此起彼伏。
冷风咆哮，鲜血飞溅，箭矢不断，不断的有人从城墙上栽倒下去，有的沿着楼梯滚落，有的跌向外面的城墙，这其中有宋人也有金人。
而每每有金兵跌入城内的时候，周围立刻就会涌出大量的宋兵上前围攻，仗着人数优势飞快的将金兵杀死，而若是反应慢了那么一拍，让金兵起身缓过劲来，往往都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这些金兵普遍高大，身材魁梧壮硕，满脸络腮胡子更是显得凶相毕露，与之相比起来，宋兵就要矮许多，再加上尸山血海带出来的杀气，一对一的情况下，宋兵从气势到实力上都落在下风。
往往，三五个宋兵才能拼掉一个金兵，且还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这当然不是说不行，只是这种战损的交换比例，对于士气的打击非常之大。
敌人如此勇猛，己方如此孱弱，且城外兵力数倍城内，又如何能胜？
这样的想法几乎已经深入人心，更让宋兵士气低落。
某一刻，当秦恩林长夜他们终于赶到城门下的时候，城头上方便猛然传来了一阵哀嚎声。
紧接着，有人开始仓皇的大喊起来：
“王将军死了，王将军死了！”
“城要破了，城要破了！”
“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