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看着面前的食物，林长夜想到了自己作为孤儿流浪的那些年所经历的种种。

    他翻过垃圾桶，吃过剩饭，也曾沿街乞讨过，最过分的时候，他饿的受不了，还会去公园里抢一些小朋友的面包来吃……这当然是不对的，但饿极了的时候，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人养活自己，尚且如此艰难，很难想象五百多号人背负着几万人的食物，又该会是怎样的压力山大。

    “没有想过种地吗？”林长夜试着提出建议。

    但塞拉还没回答，王磊已经冷笑着说道：

    “地？你刚才也看到外面的黑色泥沼了，你觉得那样的环境能够种地？你知道那泥沼是地底世界的垃圾倾泄所形成的吗？知道那里有多少污水，多少死人，多少排泄物吗？那种环境为什么有人生活，难道是因为他们愿意吗？是因为没有多的地方了！”

    “更何况最重要的光源从何而来，没有阳光如何种植？别忘了这里是地底！我们唯一能培植的东西，只有潮湿环境下的蘑菇！但即便是蘑菇，也无法满足现有人类的持续消耗。”

    林长夜下意识答道：

    “那我们就应该先控制人口啊。”

    王磊再次冷笑：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们这些生活在舒适区的人，有的时候目光短浅的令人发指！”

    “控制人口确实能让我们暂时性的得到足够多的生存资源，但人会老会死，随着一代人老去，下一代人的供养压力会因为人数不足而增加，人数不足，劳动力不足，创造的生存资源就会减少，到时候为了保证生活舒适，是不是又要继续控制人口？那迟早有一天人类会完蛋。”

    “你是不是又想说控制人口保持上下两代人总是持平，那你想过天灾人祸疾病这种意外因素吗？当然我们现在生活在地底不存在天灾，但地震呢，人祸呢，瘟疫呢？随便出现一个都会让人口突然锐减，一个不小心又是人类灭绝的风险！你猜为什么必须要把希界用这样的铁壁铜墙包裹起来，把它和下面的黑泥沼隔开？除了要将人类分出个高低贵贱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了杜绝可能出现的瘟疫！”

    “生活在黑泥沼里的人确实可怜，但就像狼群会驱赶没用的老狼一样，为了维护整个族群的存续，再残酷的事情也要做！”

    当一个种族的生存都是问题的时候，道德也就成了一种奢望。

    王磊犀利的言辞，让林长夜彻底无话可说，他突然发现自己确实见识浅薄了，自己能想到的那些办法，这些在地底活了数百年的人类不可能没有尝试过，甚至有可能那些坑他们都踩过一遍，所以连忙抬起手示意自己认输：

    “抱歉，是我肤浅了，我这个人没受过多少教育， 考虑不周，让你们见笑了。”

    王磊这才哼了一声，坐在那里挺直了胸膛，用一种得胜的姿态问塞拉道：

    “塞拉队长，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出任务？你有什么经验需要传授给我们的吗？”

    塞拉点了点头：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她目光扫过几人，好看的面孔忽然严肃起来：

    “我们都知道，希界每半个月会开启一次，每次开启的时间是不同的，少则三五天，多则三五月甚至更久，所以为了应付各种意外情况，我们探索小队的编制一直都在缓慢但坚定的扩张，到得如今，整个101生存区已经有十三支探索队了，我们正是那新组建的第十三支队伍。”

    “截至目前，我们队伍的总人数为六人，是所有探索队里人数最少的。”

    这繁华一出口，塞拉就注意到几个队员的脸色全都难看的如丧考批，忍不住心中苦笑，宽慰道：

    “别担心，我们一直都在招人，所以很快人数是会补充上来的，而且人数少也有人数少的优点，我们队伍进入希界之后的工作压力会小很多……目前上面的意思是，我们只需要在保证自己活着的同时，能够搜集供自身生存所需的食物就可以了，等三五次大家都适应了之后，再逐步增加搜集量。”

    听了这话，林长夜几人全都长舒了一口气，柳撰甚至露出了笑容：

    “只是这样的话，那对我来说倒没什么难的。”

    他身材魁梧高大，不论身处何地，想来给自己混个温饱还是轻而易举的。

    塞拉笑着点了点头，但却是话锋一转道：

    “这是我们探索小队的好消息，但相对的，我们也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因为人数太少的缘故，我们在完成满编之前，会先跟着其他十二支探索队一起出任务，以一种类似编外学习人员的身份，跟着那些前辈们适应希界搜寻食物的工作。”

    “这个，是我昨天去开会后才得到的指示，所以你们如果有什么意见或者不满的话，可以提出来，我们试着达成一致，如果还不行的话，想退出的人我也不阻拦。”

    她这话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反应，五个人都是很理解的点点头，陈科甚至开玩笑道：

    “这有什么好不满的啊，跟着那些有经验的探索队，我们可以一边学习一边成长嘛，这是好事啊。”

    塞拉看了陈科一眼，见对方没反应过来，便叹了口气提醒道：

    “因为是编外人员，所以他们对我们的照顾可能不会太好……要知道希界里其实是很危险的，探索队的死亡率非常高，且食物的权重是比人要重要的，必要时候，我们要有为了食物牺牲的准备……”

    她话没有再往下说，但陈科的脸已经变的异常难看了：

    “你的意思是，当发生某些事件的时候，我们这个小队，很可能会因为不是隶属那些大探险队的缘故，被他们当弃子先舍弃掉？”

    塞拉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低落：

    “是这样的，虽然说在希界里，当同伴遇到困难的时候应该互相帮助，但如果困难难以解决……”

    几个人全都沉默了，大家坐在那里，看看面前餐盘里的食物，又看看彼此，想到随时可能被人当累赘抛弃掉，就有些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