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审讯？回忆！！！
警笛声在山间呼啸而过，也带走了我对父亲唯一的仁慈。
在车上的时候，那个女警官一直搂着我，像大姐姐护住妹妹一样。
妈妈紧紧靠着我，虽然还是痴呆的模样，但明显好了许多，只是肉眼可见的消瘦和憔悴。
我伸手将妈妈也搂在怀里，心里却是有说不出的难过！
到派出所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和妈妈几乎一天没吃东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女警官看出了我们的囧样，从外面买了一堆吃的，我和妈妈见着吃的，也不管不顾狼吞虎咽起来，女警官看见我们饥肠辘辘的样子，红着眼眶气汹汹地说道：
“这个男人，能判十年绝不判八年，太不是人了，自家人都残害，这……还是人吗？完全就是禽兽，猪狗不如的混账……”
“我在这个地方从警20余年，像他这样一次又一次残害家庭，放火烧房，持刀上门威胁的人，还是头一回见，真他··妈不是人！”那个领导模样的警察将外套脱下搭在椅子上，双手叉腰，满脸怒气。
“我会如实撰写材料，民意已经容不下他，对于这样的人渣，就该受到法律最为严厉的惩处。”
“是的，正好作为负面典型，给苗乡彪悍的民风来一次彻底的、全面的整治。”
“借这次机会，我们也好好宣传妇女平等的相关法律知识，决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几名警察你一言我一语地搭着话，用同仇敌忾来形容这里的气氛也不为过！
说实在话，长这么大，能感动我的地方不多，但经过这次我也算看清了，有时候家人就像是吸血鬼，不管是父母也好，子女也罢，本质上还是供养关系，相互吸取生存所需的营养罢了！
甚至于像我父亲、奶奶这般，把子女当奴隶，把爱人当牛马的还不少。
反倒是在医院遇见的护士、村里的大婶，以及帮我们伸张正义的警察，让我感受到人性的温暖。
人啊，为什么会这么复杂呢？
总是把最坏的情绪和最狠的话用在最亲的人身上，而相对于陌生人，我们却能不求回报地伸出援手？
这是背离了人性还是人性原本就是如此呢？
妈妈和我吃饱喝足后，精气神一下子就上来了。
女警官见我们吃完，带着我和妈妈来到了一间专门做笔录的房间。
说是笔录的房间，其实和审讯室差不多，那时候乡镇上的办公条件还没有现在好。
房间里摆放着一张桌子，四把凳子，还有一个摄像机，一名警察已经端坐在位置上，见我们进来，他示意我和妈妈坐到对面的凳子上去。
出于胆怯，我看了看女警官，女警官微笑着指了指对面的那两张凳子，我这才牵住妈妈坐了上去。
“说一说你们家的情况吧？”
男警官头也不抬，用不容质询的口气问道。
“我……我叫古梵，今年读高一，这是我妈妈……我……我……”
“小梵，别急，慢慢说，想说啥说啥，在这里你是安全的。”女警官见我吞吞吐吐，示意我不用紧张。
“在你心目中，你爸爸是怎样的一个人？”男警官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不，他不是人，不是人，他是禽兽，他不配做人，不是人……”我听到警察的问话，激动地站起身来。
“小梵，别激动，咱们慢慢说。”女警官走上前来将我扶在凳子上，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稍微平复心情，回忆像洪水猛兽般袭来：
“自打我记事以来，我家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从出生开始，爸爸几乎不在家，常年在浙江打工挣钱，妈妈生下我的时候难产，差点母子双亡，所以我的命是妈妈用命换来的。”
“后来我发高烧昏迷6天6夜差点死掉，爸爸也没回来看我一眼，如果没有妈妈，我早就死了吧！”
“对了，生我的时候，由于天降暴雨，我家原来的房子差点就垮了，是村里人守护着我，是我们古家的祖宗显灵，房子才没有垮掉，我也得以顺利出生。”
“但是妈妈刚生下我就被奶奶强制性要求修房子，奶奶使狠将妈妈从房梁上摔下，从此落下了腰疼的病根。”
“我奶奶是那种封建大家长制的产物，妈妈为了我任由奶奶驱使，好不容易将房子建好，谁知道被我小叔鸠占鹊巢霸占了去。”
“当然，这也不全怪我小叔，因为爸爸误入传销欠了很多钱，听说不还钱就要被别人送去国外那边割腰子卖血抵账，没办法，妈妈只能变卖所有值钱的东西给他赎身，谁曾想，爸爸竟然连我家仅有的两间半房子也抵押给了我小叔，后来他还不起钱，按照协议，房子被我小叔要了去。”
“传销？”男警官警惕性地抬头。
“是的，传销！”
“我和妈妈逼得没有办法，只好自己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建房子，就是这次被烧毁的家，连建房子的土地都是妈妈买的，没有占到我爷爷留下的任何一丁点遗产。”
“我和妈妈的日子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小有富足，我成绩一直很好，考上了县一中，还是全校成绩最好的学生，对了，妈妈为了我以后能上大学，这些年攒下了4万多块钱，没曾想，没曾想被一场大火烧没了！！！”
男警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表情。
我紧紧咬住牙关，牙齿相互摩擦发出咯吱的声音。
现在只要提到那个男人我就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千刀万剐。
女警官给我和妈妈端来温水，我几乎是一饮而尽，抿了抿唇。
“那你头上是怎么回事？”男警官不疾不徐地看着我，眼底里多了一丝怜悯。
“都是那个女人，还有他们的野种，要不是她和我爸爸勾搭在一起，还生下了他们的野种，我也不会想不通用头撞墙！”
“什么？你用头撞墙？”女警官捂住嘴，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的，头撞墙。”
“为什么要这样作贱自己？”
“因为他带回来那个女人和他的野种后，想要霸占我和妈妈辛苦修建起来的房子，为此她还出手打妈妈，甚至想杀了妈妈，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只想着一头撞死在房子里，一了百了，死了后变成厉鬼，谅他们也不敢在这房子里住下去。”
“所以，你父亲这次回来，其实是因为你撞墙把他们的儿子吓傻了，他回来讨说法，对吗？”
“基本上是这样的。”
“然后他没找见你们，就放火烧了房子？”
“是的，叔叔。”
“所以事情还是你们共同引发的，对么？”
“不是这样的，叔叔……”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我死死盯着那个男警官，有种想把他撕碎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