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母亲精神失常
“房子烧了，房子烧了……烧没了，全都没了……”
小叔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的哭诉着，一切都没了，全烧没了。
“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呢？那个男人即使再不爱我们，但我们也算是他的亲人啊，不可能，不会的，不可能，不可能。”我自言自语，自说自话，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房子，是我和母亲唯一的念想，现在房子没了，我们的念想也没了，那我们真的变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
“小叔，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房子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一定是你骗我的对不对？小叔！”
“小梵，你要好好的，房子没了可以重新建一个，只要人平安就好！”
小叔在电话里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愤怒和无奈交织着。
围观看热闹的病人也被我们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默不作声，只是用悲悯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任何形象可言，但我顾不上那么多，现在想来，我可是正值青春期的高中生，怎么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呢？其实我是想要顾忌的，但在破碎不堪的家庭面前，我连苟活着都是奢侈，又哪敢谈体面呢？
“我要回家，我要和那个男人拼命，我要那个男人不得好死。”
我愤怒的双眼充满血丝，血液像是要从眼眶里流出来。
周围的人被我的模样吓得连连后退，生怕我做出什么杀人夺命的事来。
“小梵，听话，听医生的话，明天大婶就来照顾你，家里面有我们照应着，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
小叔在电话里一个劲安慰我，但我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我只想回家，只想杀人，杀了那个男人，只要那个男人死了，一切的结都能解开，我和妈妈才能过上太平日子。
“小梵？……小梵？……听叔叔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偏要和我们娘俩过不去，为什么？”
“老天爷？我恨你……”
“小梵，冷静，好好听医生的话。”
小叔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安慰我的词，只能反复说让我冷静。
但我又怎么能冷静下来呢？
那可是我和妈妈起早贪黑一块石头一把泥建起来的房子，现在说没就没了！
这让我怎么能接受？
钱，对了，钱，还有母亲存放在柜子里的几万块钱，那可是我上大学的学费！
“小叔，你告诉我，我妈的钱呢？我妈放在柜子里面的钱呢？”
“没了，小梵，什么都没了！全烧光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老天爷怎么这么残忍？”
我知道并不是老天爷残忍，是我那没有人性的父亲残忍，和老天爷没什么关系，但我还是把一切的怨恨撒在老天爷这个莫须有的人身上。
“那个男人呢？他现在在哪儿？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小叔，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我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只要提及那个男人，我恨不得立马将他千刀万剐除之而后快。
此刻我的心里只有恨，深深的恨意。
“小叔，那个男人在哪儿？在哪儿？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我彻底红了眼，随时准备吃人。
“小梵，那个男人点火烧了房子后就跑了，不过现在已经被警--察逮住了，你放心，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为什么要交给警--察？我要亲手杀了他。”
“小梵，冷静，你要冷静，现在你要好好养伤，赶快好起来，这个家你不能再出事，不然一切都真的完了。”
“我妈呢？我妈现在怎样了？小叔你告诉我我妈呢？”
“小梵你听我说，你一定要放宽心，你妈妈只是受不了刺激，暂时有些缓不过劲来，不过人没事，相信慢慢会好起来的。”
“我妈在哪儿？你让她接电话。”
“你妈……你妈妈现在好着呢，你大婶和你姥姥们正在照顾着她，很快会没事的。”
“小叔，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你告诉我，我妈妈是不是疯了？”
“小叔，我求你了，我要听见我妈的声音。”
我苦苦哀求着，然而，电话那头的小叔只是一个劲的流泪，并没有正面回答我。
我知道，母亲一定承受不了这样连番的打击，精神受不了。
昨天她在我床边的时候，我看见她才30多岁的年纪，但头上已经依稀可见白头发，脸上也早早爬上了皱纹。
在这样几十年生不如死的高压生活中，母亲单薄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如果不是我这个她用命换来的崽还在的话，她估计早就失去生活的信心，一走了之了吧！
电话里的小叔依旧没有回应我，我知道，母亲精神一定崩溃了。
换做是我，我也一样会崩溃的。
“小叔，我妈是不是疯了？你告诉我我妈是不是疯了？”我连番追问着，电话里还是没有回应。
小叔一定是不想再刺激我，不然他肯定早就告诉我真相。
我无力地瘫倒着麻木的身体，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机，要不是几个病人家属上前扶住我，我恐怕早就昏死在地上了吧！
世间为什么这么难？
我和妈妈只想要活命都这么难？
难道人活着就要遭罪受吗？
为什么？为什么？
我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嘶吼，呐喊。
命运如此不公，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一死了之，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可怕的念头一旦滋生就很难消除，就像我消极避世的心理一样，总是有意无意地暗示着我！
医院里，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回荡在诺大的医院里。
像地狱里的催命符在催促着我。
我知道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
死亡，也许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心里慢慢浮现出来。
我看到了希望。
一个我和母亲都向往的希望。
——那是天国。
没有灾难，也没有痛苦。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
“小梵……小梵，醒醒，小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