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婆家
李府和寿轩里一派热闹，一家子女眷齐齐整整，几个未出阁的孙女端坐在老夫人榻边，个个穿红着绿。
因着今儿个大房的阿欢和二房的阿若相订的婆家来登门送礼，大夫人早早将人都聚拢过来。
大夫人又按照老夫人的意思跟阿欢和阿若嘱咐了礼节，拾掇了首饰穿戴。
阿欢只比阿若大半年，但比阿若高出半个头，身量也凹凸有致，一张俏脸在一副红宝石头面点缀下显得活泼俏丽。
站在阿欢身边的阿若显得身板瘦弱，脸上一股子稚气。
“这未出阁的姑娘外貌行止是咱们李家的体面，言谈举止是咱李家的教养，明白吗？”
大夫人满意地对自己女儿阿欢说道。
又拉拉阿若的手，
“我的儿，越来越像大姑娘了，待会儿若有不方便的直接找伯母就好了。”
阿若点点头，“谢谢大伯母。”
不多时，大爷二爷陪着季家的大爷和大夫人及公子进来行礼，女孩子们闪到屏风后。
“看，这就是欢姐姐的新郎官！”
躲在屏风后的阿秀悄悄跟姐姐阿若耳语道。
阿若跟着阿秀从缝隙里望去，这季公子皮肤稍黑，但看上去落落大方，气质儒雅，对答如流。看得出，大夫人甚是满意。
待男客出去，女孩子们从屏风后出来被一一介绍给季夫人。
季夫人上下打量几个女孩子，笑吟吟夸赞一番，又握住阿欢的手问些话，把腕子上的手镯戴在阿欢手上。又分别送了女孩子们礼物。
满堂欢欢喜喜。
坐在人群中的阿若有点期待又有些紧张，定亲的杨家三公子她还没有见过，只听说样貌极好，也是个读书人。
只是阿若一直在深闺大院里，除了觉得二哥好看之外，也想象不出这未来的相公该是何样人才。
大家又说笑了半日，送走了几波客人，可就没听到杨家来。
临近午饭时，一个婆子进来在大夫人耳边说了几句，大夫人看看二夫人又看看阿若，向老夫人禀道，
“哎呀，若姐的婆家过来送礼了。”
老夫人一听，笑起来，拉住阿若的手，
“哎呀，我刚才还想，我们若姐的怎么还不来啊，你看，想曹操曹操到。快请进来。”
阿若和几个姑娘照例起身，打算往屏风后等着去。
“不用躲了，他们就二夫人来的，没有男客。”
大夫人尖着嗓子说道。
众人明显愣了一下。老夫人问道，
“没有男客？那谁来送礼？”
大夫人为难似的回道，
“还是二夫人，先别急，要不咱们让他们进来先听听他们怎么说的。”
老夫人脸色暗下来，拉拉阿若的手让她坐到身边来。
不一会儿，丫头带着杨家二夫人和几个婆子丫头进来。
主客行了礼。杨家二夫人四十上下的年纪，胖胖的，一脸的和气。
“老夫人，先向您老告个罪，大爷今天值守，二爷不小心闪了腰，站不起来，老三还在游什么学，前个捎信来说好像在山西，年下都回不来。实在得罪，我就受老爷委派，厚着脸皮来了，让您看笑话了。”
“哎吆，那二爷没事吧，早说让他们去看看”
老夫人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烦扰老夫人记挂。”
杨二夫人笑眯眯地回道。
“这位就是二姑娘阿若吧？真是好孩子。”
阿若忙站起来施礼。
杨二夫人拉住阿若的手上下仔细打量，眉眼带笑，
“二姑娘长的真好，我们家杨三有福气呢，初次见面，二娘这个送给你。”
说着将一串檀香手串套在阿若手上。
阿若心下不喜，但也没表露出来，乖巧地套在腕子上，施礼谢过二夫人。
老夫人拉阿若坐下，握住阿若的手说道，
“我这么多个孙子孙女，现在啊阿若最贴心，虽然她小时候养在外头，但我是天天念叨，三天一问五天一打听，我都想住到大同去呢。”
“是的啊，老夫人经常派人往大同去，阿若虽然长在大同，但这吃的用的玩的可比其他几个姑娘好的多啊！”
大夫人笑着说道。
“阿若一回来，老夫人就接到身边养着，其他姑娘可没有这待遇。”
三夫人笑着补充道。
“我就说咱这姑娘气质这么好，这么周到，原来是老夫人身边的，难怪了。”
杨二夫人夸奖道。
“我跟他们都说了，若姐是我心里最嫡亲的孙女，等她出嫁的时候，嫁妆我来出。”
“啊呀呀，老夫人真是疼阿若，那真便宜我们杨三了。”
杨二夫人笑道。
说笑一番，杨二夫人告辞回府。
老夫人心情明显不好，阿若也是一样。
王氏带着阿若回到院里落下泪来。
“阿若，娘对不起你，今天让人家看咱们笑话了。”
“娘，没事的，不来就不来，有什么了不起，他看不上咱们，咱们也未必看的上他，我也不想这么早出嫁，多陪您几年好了。”
阿若安慰道。
“夫人，别哭了，没听老夫人说她来出嫁妆，大好事啊”
王婆说道，除了哭，这当娘的是一点用都没有。
“就是，有嫁妆，没有杨家还有赵家，咱又不缺胳膊不缺腿，大不了不嫁，怕什么！”
阿若说道。
“胡说什么！”
二爷训斥着走进屋里。
“你以为你奶奶为什么当场说给你嫁妆，还不是要抬高你？你以为杨家是别家？如果杨家退婚，你名声就毁了，你看谁还愿意要你！”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杨家这样我做错什么了！”
阿若委屈的大哭起来。
“你还哭！没用的东西，你要是真进了杨家的门才是烧高香了！我问你，今天是不是你丟石头砸了人？”
二爷气呼呼地训道。
阿若停止哭泣，惊异父亲怎么会知道。
“不想认是吗？你砸得谁你知道吗？你把杨管家的头砸破了！你真是无法无天，没有一点女孩样！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障！”
二爷气的吹胡子瞪眼。
王氏一脸惊诧，
“老爷，会不会搞错了！阿若一直乖乖的没有出过门啊。”
“你问问她！都是你养的好女儿！你整天都干什么吃的，基本规矩都没有！”
二爷甩开王氏的手。
“是我砸得又怎样！是他骂我在前，说我刻薄，我才要教训他，隔着墙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啊。”
阿若耿着脖子说道。
“你还有理了？隔着墙你就敢砸，你还是不是个女儿家？你知道这门亲事多重要吗？关她两天，不准吃饭！”
二爷甩袖子走了。
王氏六神无主，
“哎呀，我的天爷啊，这可怎么办！”
又大哭起来。
阿若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王婆劝了一番王氏，扶着阿若回到秋云院。
碧桃雪柳都小心翼翼不敢多说一句话，今天他们从下人那里就得知发生的事了，杨家给李家一个下马威，当家的太太没来不说，未出阁的小姐打破了婆家管家的头，而外面传的更是不好听。
碧桃跪求责罚，阿若说，
“算了吧，你打就是我打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王婆暗暗垂泪，但仍强颜欢笑，
“我看也该砸，这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人的姻缘是注定的。我若姐没做错什么。该吃吃该喝喝，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可并没有等来好消息，没多久，杨家来退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