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湖和岸

    北极星象征着指引和引导。

    寓意着安定和可靠。

    代表着坚定、执着和永远的守护。

    也被人比喻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

    深夜的洛水河畔，渐渐安静了下来。

    “白头发，你生命中有过在乎的人吗？”

    项氏楼船旁，青龙斜躺在岸边，卫庄抱剑盘膝，玩疯的项羽、青月已经在船上熟睡。

    “他死了，死在秦国。”卫庄睁开眼睛，看向咸阳的方向。

    他在乎的人，韩非，那个承载着他一切的人。

    韩非理想中的世界是一个依法治国，没有战争，没有像姬无夜那样的小人。

    所以他曾说过七国的天下他要九十九。

    他和卫庄组建流沙就是为了那个目标而奋斗。

    而韩非眼中的世界就是卫庄心里的世界。

    但想要梦想成真必须有一个先驱者，而韩非就是那个先驱者。

    所以韩非身上寄托着卫庄的希望。

    所以他来到了秦国。

    “来此报仇？”青龙淡淡地说道。

    “收尸。”卫庄摇了摇头，语气很轻。

    韩非身死，他接管了流沙，他想过报仇，可仇人是嬴政，一国之君！

    而嬴政身边，是他心中另一个在意的人，他的师兄，盖聂。

    一个是梦想的同行者，一个是割不断的同门之谊。

    理想与现实，是永恒的羁绊。

    “你很孤独。”青龙转移话题，不再追问。

    他觉得卫庄的剑，不应该是孤独的，而是应该胸怀天下的剑。

    鬼谷一纵一横，皆是一往无前的剑，是为苍生谋福之剑。

    沉在黑暗深渊里的剑，竖不进，也横不开，反倒束缚了自己的内心。

    “孤独很好。”卫庄撇了撇嘴。

    “是啊，总好过在喧嚣的人群中，去追寻那些不确定的名利。”青龙拔了一根岸上的小草，仔细地看着。

    这些向阳而生的小草，不管在疾风中，还是烈日暴雨下，都在奋力地破开泥土，向上生长。

    或许因为有了这些韧性和目标，不管轮回了多少春秋，更替了多少凋零新生，都依然蓬勃。

    像卫庄这种人，很多。

    他们也心怀梦想，憧憬着心中的美好世界。

    一批又一批的人倒下，又会迎来更多拥有同一个梦想的人。

    “你的心很清澈，我在里面看不到江湖，也看不到利益。”卫庄忽然说道。

    他从青龙的刀里，看不到利益的纠葛，也看不到江湖的尔虞我诈。

    那是一把一往无前，可以斩碎一切的刀。

    而他的聚散流沙，却都是一群为了共同利益，结合在一起的人，也是游走于江湖上的幽灵。

    一旦没了利益的羁绊，便会犹如沙子一般，分崩离析，然后又会凝聚出另一股同样的人。

    就像沉在湖底的泥沙，被大浪摧毁又凝聚。

    “哈哈，大之则江湖，小之则池沼，微风鼓动而为波为澜，走出的哪一步，又不是江湖？”青龙轻笑道。

    想了很久，他看到了，也知道了。

    什么是江湖，人即是江湖。

    什么是江湖，恩怨即是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有人在深夜的街头独自挥舞着刻着自己名字的剑，像风一样潇洒。

    有人看着自己的师友至爱喋血黄沙，为报仇也只能十年面壁。

    你可以和你的爱侣双剑合璧，共奏一曲「笑傲江湖」。

    也可以凭着自己的绝顶聪明，找寻传说中的秘籍，练就绝世的武功。

    或者开山收徒，成为受人景仰的宗师。

    也可以打一把自己的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成为传说中的孤独剑客。

    “可我想看看岸上的风景。”卫庄沉默了许久，学着青龙躺在了河岸上。

    “鱼鸟沉浮，水木明瑟，白莲弥望，青山向人，打一壶美酒，闲时钓鱼读书，岂不惬意？”青龙看着北辰的尽头，似乎看到了他老去的样子。

    沉沦在江湖里的人，想爬上彼岸，比登天还难。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里，人们不必担心衣食住行，不必担心法律制裁。

    可以说是一个完全以武功说话的世界，它脱去了恶人身上的枷锁。

    但它也同样也解放了正义之士思想的束缚，使之可以快意恩仇，以暴制暴。

    这也是武侠的世界被称为「成年人的童话」的原因。

    “天快亮了，又要为明天该吃什么感到担忧了，可真难啊…”青龙打量了天边许久，直到天空开始泛白。

    “和你待在一起，很舒服。”卫庄睁开了眼睛，出神了一会，起身朝着西边咸阳城的方向走去。

    他得去收尸了。

    要不然，失去了目标的他，将彻底沉沦黑暗，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也差不多该启程了！”青龙自言自语道。

    他得往东走，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

    他的路虽艰，也要向阳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