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自杀
手机不再响了，只有沈易那条短信息静静待在那里——我在天台等你。
朱诺知道他的固执，他会一直等下去，等到天荒地老，而他也摸透了她的脾气，知道她不会放任他不管，何况外面雨骤风狂。
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朱诺冷得直发抖，眼泪不争气地使劲往外流，“你这是在折磨我，知道我睡得不安心，知道我能感受到你的冷、你的孤独。”她把手机握在手里，握得那么紧，仿佛欲将其捏碎一般。
她并非真的不接沈易的电话，否则早已关机了。她一直在等，虽然沈易打了几通电话她故意不接，可她仍然在等，等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想等到心痛得无法呼吸才作罢。
好吧，你赢了！被你打败了！
朱诺翻身下床，赤着脚，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跑了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孙娴茹缓缓睁开眼，起身斜靠在床头，在黑暗中安静地听着外面的雨声，然后低低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越笑越诡异，眼泪都笑出来了。
终于笑够了，她轻轻抚摸尚未隆起的腹部，喃声道：“宝贝，爸爸不要我们了，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呢？他那么讨厌戎们……”
说话间，她从枕头下摸出一把事先藏好的水果刀，向手腕划去。
朱诺一口气跑到八楼，她满脑子想的是，沈易傻瓜似的杵在暴雨中，他有时候真的很傻，跟木头一样。不过这次她猜错了，沈易坐在台阶上正悠闲地抽烟，全身上下没有半分被雨淋湿的迹象，他压根儿不在天台，而是躲在楼梯处，此时笑眯眯地望着朱诺，打趣道：“我以为你半个小时就上来了，没想到等了这么久，你忍心看我被雨淋啊？太坏了！”
“我不该上来的！”朱诺狠狠瞪他一眼，转身下楼。
“哎，干吗走呀？”沈易上前拦腰将她抱起来，在她反抗之前，轻声道，“再闹可就把大家吵醒了。”
“我说你们女人够狠心的，是不是非得看到我淋成落汤鸡你才开心？要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呢。”把朱诺放到台阶上，沈易又把她脏兮兮的脚丫子捧在手里，使劲搓了搓，还凑到嘴边哈气，“冻坏了吧？”
“不要你管！”朱诺强行收回脚。
“还在生气？”沈易硬是把她的脚塞进自己的衣服里。
废话，能不生气吗？朱诺抽了几次脚没成功，只好作罢，把脸扭到一边不看他。
“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呢？我让同事跟着你是……”
“保护我，对吧？”朱诺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这段时间我可能做得不好，忽略你的感受……”
“可能做得不好？”朱诺再次打断他，“你本来就不好！”
“是是，我本来就不好，我是大坏蛋、大灰狼！”沈易赶紧附和道。
“当初应聘记者时，是谁口口声声说全力支持我的？现在呢？你不但没支持，反而看到我跟见了鬼似的，有个当记者的女朋友让你很丢脸是吗？沈易，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瞧瞧，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啊。”
话音刚落，走廊的感应灯灭了，俩人霎时陷入沉默。
外面的雨声分外清晰，朱诺的心里忽然涌出一丝莫名的不安，好像有什么不祥的事情正在发生。
沈易干咳一声，揽住朱诺的肩膀，“你看，我这不是来向你道歉了吗？”
朱诺拼命压住内心的不安，她不知道这份不安来自哪里，是沈易，还是其他事情？她陡然害怕起来，脱口问道：“为什么凶手在死者身上烙下五芒星？这两宗命案是有关联的，对不对？”
“哟！消息这么灵通，林希告诉你的吧？”
“我专门查了一下，五芒星在古埃及被作为冥界子宫的符号。而在西方教会，五芒星被称为‘恶魔的纹章’，在rb的阴阳道，五芒星又被视为除魔避鬼的工具，可防止恶魔和恶灵的侵犯。你觉得凶手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你觉得呢？”沈易笑眯眯地看着她，他喜欢看她思考案情的样子，虽然她不是警察，但她那股认真劲儿不输给任何一名警察。
“我觉得……”朱诺托着嗯帮子，完全忘记还在跟沈易生气的事儿，左挠挠头，右挠挠头，沉吟片刻说道，“我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电视剧，凶手把每个死者的双手绑起来，用绳子绑成一个蝴蝶结，那种绑法是tw某地区的风俗，意在防止死者的鬼魂回来报复。那么如果以rb的阴阳道而论，烙下五芒星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意思？”
“不排除这个可能。”沈易点点头，“不过也可能只是一个标记。”
“标记？”朱诺眨眨眼，然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因为每天都有可能发生不同的案子，凶手想以这个标记告诉警方，哪些案子是他做的，哪些案子与他无关，对不对？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挑战警方？”
“挑战警方？”沈易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我讨厌这个词，都是些蹩脚的悬疑推理小说才玩这种过家家的把戏。有时候留下标记可能纯粹就是一种习惯，无甚他意。”
“这次你们面对的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残忍而且胆大包天。对了，会不会是一对夫妻作案？”
“不知道。”
“两名死者都是开淘宝店的，这是不是她们的共同点？”
“也许吧！不过也可能是巧合，现在网购已经普及了，就连我们领导的太太也经常网上购物，开淘宝店的人自然越来越多，有全职的，也有兼职的。就说你们这栋楼吧，我估计很多人都在经营淘宝店，所以，这未必就是共同点。”
朱诺想了想，沈易的话似乎有道理，于是问还有没有其他共同点。
“正在调查中。”
不想告诉我是吧？朱诺稍稍失望，默然片刻，她忽然困惑地自言自语道：“在哪里不能杀人呢？”
“嗯？”沈易一时没明白朱诺的意思。
“为什么偏偏在医院的洗手间呢？而且还是大白天，难道除了那里，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下手？我……”
话音未落，沈易的手机响了，是宋亚东打来的，说心情不好，问沈易有没有时间陪他喝酒。沈易当即答应了，转头问朱诺要不要同去。
“算了，我不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最近赶着一个‘打假’的专题，忙得够呛！”
跟沈易告别后，朱诺蹑手蹑脚地回到家，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芒往卧室走。刚走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全身发颤，立马返回门口，从鞋架上拿起白天穿过的黑色皮鞋穿上。寂静中，高跟鞋叩击地面发出突兀的声音，也把她的思绪重新带到钟尾村人民医院的案发现场。
半晌，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终于明白那名女警为什么怀疑她了——因为连她自己都陷入怀疑了，为什么进入洗手间停顿的几秒钟里面没听到任何声音？不应该这样啊，为什么……
朱诺越想越迷糊，脱掉高跟鞋，百思不得其解地推开卧室门。
顿时，一股血腥昧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