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是坏人
国际机场候机厅。
邓阳跟着前面高大男人往前走。
盛夏的风吹不进室内，却吹进了他的心房，又闷又热。
临近登机口处，他闻到了一股芳香，他扭头看向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我美丽的祖国啊！我还会回来的！”
邓阳对着冰冷空荡的走廊说话，身后的大男人也跟着停下脚步。
冯捷森往回走了两步，挨着邓阳的侧后腰，伸手掐了一把。
他凑到邓阳耳旁用气声呼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你还装起灰太狼了？欠收拾？”
邓阳嘴角噙着笑，“你等着！看谁收拾谁！”
邓阳转身把冯捷森的肩膀撞开，一个“赴死”的壮烈背影留在门外。
邓阳怎么都没想到，他做的白日梦，终于要开始真实发生。
一年前。
在这个机场附近的地铁里。
“你干什么呢？松手！”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
“那我松开你别跑，听我把话说完。”
“赶紧松开。”
听到邓阳不耐烦的回答后，男人才松开他的“咸猪手”。
“我叫冯捷森，你呢？”
“我管你叫什么！”
“这是我的名片。”
冯捷森自顾自说完掏出了一张泛着金光的卡片。
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卡片，像给人递香烟一样。
名片递到邓阳的面前，冯捷森眨了一下右眼。
尽管嫌弃，邓阳还是伸出手，学着对方用两指尖把卡片夹到自己口袋去。
坚决不再与人触碰。
“名片我收下，你可以让开，别挡着我工作了吗？”
邓阳在心里腹诽：要不是看你高大威猛好像打不过的样子，早就被我过肩摔，哪里还会给你好言相劝的时间。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邓阳。请别妨碍我，我谢谢你！”
冯捷森没有胡搅蛮缠，就乖乖站到邓阳的旁边，学着邓阳的样子站直，环顾四周。
邓阳看见需要帮忙提行李过安检的老人或孩子的家长，就小跑着过去帮忙拿行李放上履带。
冯捷森见状也想过去帮他，却被一手挡开。
“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干嘛跟着我？”
“我自己的事情？来找你谈恋爱，算吧？”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我家占卜师说了，我的爱人在z国最南方，也就是这里。占卜结果说今天是我和你相遇的日子，所以她让我赶来与你相遇。”
都二十一世纪了竟还有如此荒谬之说？
邓阳实在听不下去他鬼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邓阳：“这里不是z国最南边，最南边应该在海岛上。”
冯捷森：“我看见你就深深被吸引住了，这就是爱的指引与召唤啊！”
邓阳差点撅过去，他扶了扶额。
——话说这种事能不能报警处理？这算骚扰了吧！
附近的学生终于看见了围着自家老师的男人，好几个往邓阳身边凑过来。
“邓老师，这老外谁啊？”
邓阳苦哈哈解释一句：“不认识。”
他还劝着学生们离他远点，免得被溅上油渣。
学生们听得一头雾水，这跟油渣有什么关系？
邓阳打发完学生们，让他们继续散开在地铁廊道中。
一抬头对上冯捷森更加欣赏的目光，他头痛万分。
——这惹眼的赖皮膏药谁要谁请带走好吧！
他无可奈何，毕竟冯捷森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
中午，人潮褪去，犹如蚁穴的地下通道变得明亮清晰。
零星的行人也被衬托得娇小玲珑。
在强烈的冷白灯光下，邓阳脸上的皮肤看起来吹弹可破，丝毫没有岁月不饶人的痕迹。
一群身穿志愿者服饰的大学生朝着出口走去。
“终于可以去吃饭了！我都快饿晕了！”
“是啊是啊！没想到做志愿者站半天就这么累啊！”
“下午还要继续半天呢！少年们加油吧！努力坚持吧！”
“你这一副教导主任的口吻怎么回事？我不听我不听！”
“切！谁稀罕你听！不听拉倒！”
邓阳随学生们一起走出地铁口，听着他们打闹声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大学时光。
不过，还不等他细细回想，旁边冒出一个他一上午都恨不得揍人的声音。
冯捷森：“你们要去哪里吃饭？可以带上我不？”
“不可以。”邓阳回答得决绝。
“”冯捷森欲言又止。
邓阳：我已经不是愣头青。想色诱？想低音炮攻击？
他早就不吃这一套。
还是干饭挣钱更要紧。
袁芝芝走在邓阳身后，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交头接耳”，忍不住上前小声提问。
“邓老师，这个外国人怎么跟着你啊？”
邓阳回头看向这个比他只矮半个头的女学生。
他微皱眉头，“他不认路，我勉为其难，带带路。”
——总不能说被缠上还甩不开吧？
袁芝芝听完，侧目偷偷打量起冯捷森的模样。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一头短棕发但发根却是黑色。
看得见的肤色倒不像一般白人那样白皙，反倒像美黑过，耳后跟与后脖颈有明显色差。
这时，冯捷森察觉到有打量的目光，偏头往邓阳身后看去。
“哇！你眼睛是蓝色的！”
袁芝芝看清冯捷森的瞳色，不免震撼。
那是像晴朗天空一样的浅蓝，漆黑的瞳孔周边泛着丝丝缕缕黑白相间的虹膜。
如同具有迷惑性的美丽星空。
她悄无声息地移动站位，走到冯捷森的旁边，脸不红心不跳抬头观察他的眼眸。
她如数家珍。
“你的眼睛是家族遗传还是基因突变？你晴天出门都要戴墨镜吧？”
“我看过相关研究，你们这种像宝石一样的眼睛，是因为十几万年前，由棕色眼睛的欧洲祖先基因突变缺少黑色素退化而来。”
“你知道全球蓝眼睛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八左右吗？你家族应该是欧洲人和印第安人的混血……”
吧啦吧啦——
邓阳：“……”
冯捷森：“？？？”
邓阳抬头看到地铁出口近在眼前，而袁芝芝貌似没有该停下来的自觉。
作为老师，如今在这个学生面前，他觉得长篇大论真让人讨厌。
他差点脱口而出“你快闭嘴吧”，转而听到冯捷森自然的打断声。
“同学你也说累了吧？要不我们先去吃了饭再聊？马上就到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