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华灯初上,夜幕下的东元市,一派灯红酒绿的景象。
莫彦北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出租屋，打开门的瞬间，酸腐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闻的时间久了,其实倒也习惯了。没办法，群租房里鱼龙混杂，不过一百平米的房子愣是住了5户人家。
莫彦北的房间离卫生间最近，无人打扫的卫生间是恶臭的源头。
不足10平米的朝北小屋，几乎终年晒不到太阳，破旧的房门背后，屋内却收拾得格外整洁。
无止境的加班加点，莫彦北连最基本的社交都早已丢失。在本该恋爱结婚的年龄，却因为缺乏社交，甚至都不认识几个女性。
若是事业有成，一切的忙碌倒也值得。
只是，莫彦北从入职以来，每天都重复着机械且无意义的工作，像个没有感情的劳动机器。
莫彦北刚毕业那会儿，别人问他要工作经验。如今莫彦北有了工作经验，又要嫌弃他学历普通。
“先生，现在本科生烂大街，何况你这还是普通本科，工作履历也很普通，我们这边确实觉得不合适。”
诸如此类的话,莫彦北不知道听了多少。
灯光昏暗的房间内，莫彦北躺在他的小床上，发呆成了他最喜欢的娱乐休闲方式。
经济拮据的莫彦北吃着最普通的盒饭，并且一天只吃两顿。有时候晚上实在饿得不行，他就选择多喝热水，群租房内，水是最廉价的东西。
“嘟嘟，嘟嘟。”莫彦北的手机震动了，不用想，一定是工作上的什么事情，尽管已是晚上10点，但公司里的领导就是说不上的有激情，有干劲。
“小莫，方案不行，我看不到你的亮点和特色，这样的方案，客户是不可能满意的，重新修改，明天下班前给我！”
莫彦北叹了声气，这份方案，他已经不知道改了多少回，从构思到成稿，他不知道查阅了多少资料，就连排版，都是花了很大心思的。
领导的一句方案不行，彻底否定了莫彦北所有的努力，仿佛一切死掉的脑细胞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好的，收到！”
莫彦北最熟悉的文字就是“收到”，他每天都要回复无数次的“收到”，小小的公司，几十个乱七八糟的群，群内只要一有动静，莫彦北就得条件反射般回上一句“收到”。
关掉了和领导的聊天对话框，莫彦北也只能浏览朋友圈打发时间。
朋友圈里的他们，晒爱情，晒美食，晒旅行，晒育儿，晒事业。莫彦北的屋子，却连太阳都晒不到。
美食？莫彦北每天早上只吃两个包子，荤的贵，所以他一般吃素的。中午十几块钱的盒饭，一荤一素权当是吃大餐了。
旅行？莫彦北每天生活两点一线，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楼下的便利店。
事业？莫彦北所在的公司，加班加点没少过，工资没涨过，倒是领导的饼摊得很大。
爱情？如果暗恋都能算恋爱的话，那莫彦北也算是恋爱经验丰富了。
莫彦北的手指在屏幕上翻动着，一条动态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张图，配了一段很简短的文字。图是两本结婚证靠在一起，女生的手纤细且白皙。文字配的是“余生请多指教。”
莫彦北划走了，甜蜜的爱情官宣只会给予他最沉重的打击，何况，那还是她高中暗恋了很久的女生。别人的甜蜜多了，自己的酸楚就会更强烈。
想到自己的高中生涯，莫彦北有着说不完的遗憾。偏题的作文，因粗心而算错的数学大题，还有那位不敢靠近，只敢暗恋的女生。
“如果一切能重来该多好啊！”莫彦北的脑子里越发凌乱，不知为何就想重温一下当年的高考卷。
他拿出手机查阅着当年的高考卷和答案解析，似乎这一切熟悉又陌生。看着看着，莫彦北倒也真的入了迷。
这一看就是两个小时，原题和答案解析，莫彦北都看得很认真，如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又该多好。
莫彦北饿了，弄到这么晚，饥饿感总是在所难免。但空空如也的房间，似乎也只能烧壶热水喝到水饱。
莫彦北不情愿地走进那个恶臭的卫生间，泛黄的水池，盖子朝天的马桶里还有前一个人没冲干净的尿渍，堆满垃圾的纸篓，上面还能看见几只苍蝇在盘旋。
接水的过程变得好漫长，莫彦北只能屏住呼吸，身处恶臭的源头，即便自己早已习惯，但也实在不敢直面这强烈的嗅觉冲击。
回到屋内，莫彦北按下水壶开关按钮，才发现指示灯迟迟没有亮起。
“什么鬼，这烧水壶难道坏了？”
莫彦北感觉自己都要崩溃了，热水已经是他唯一的夜宵，水壶一坏，今晚连喝个热水都成了奢侈。
“烦死了！”莫彦北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想到这糟心的工作，这简陋的居室，想到喜欢的女生今天都领证结婚了，莫彦北拎起那个水壶就朝着地上狠狠砸去。
“扑通”一声，冷水四溅。狭小的屋内，连天花板上都粘上了水渍。
劣质的拖线板因为水的渗入，不断地闪着电火花。“滋滋”的电流声，让莫彦北有些胆寒。
莫彦北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环顾了四周，屋内连块抹布都没有。
“这，这怎么办。”
莫彦北犹豫着，听着那拖线板里不断发出电流声，他缓缓伸手上前，想先挪走桌上的东西。
莫彦北似乎忘了，他的手也是湿漉漉的。昏暗的灯光，让莫彦北忽视了桌面上的一大滩水渍。
只是触摸到拖线板的一瞬间，莫彦北就感觉到一股麻痹和眩晕。几秒后，莫彦北就彻底没了意识。
电流无情的穿过莫彦北的身体，学习了那么多年的物理，这一次总算把电学理论给彻底弄懂了。
“如果一切能重来该多好啊！”
不尽人意的高考，迟迟不敢告白的女生，荒废的大学生涯，工资低又没前途的工作……
遗憾总是伴随着人生的全过程，每当回首往昔，如果可以给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想来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醒醒，喂，你快醒醒！”
莫彦北恢复意识时，只觉得头昏脑涨，睁开眼，四周的画面让莫彦北彻底傻了眼。
“老秦，老刘，阿伦，怎么是你们？”
莫彦北在一众人的搀扶下起了身，他坐在台阶上，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迟迟没有作声。
“兄弟，你没事吧，你怎么好好地还摔了，我看你都磕到脑袋了。”
“这是哪里，我在干嘛？”
“兄弟，你别吓我们，你搁那说什么胡话呢！”
莫彦北环顾着四周，这教学楼，这台阶，这群人。
“建川中学？这里是建川中学？”
莫彦北摸着脑袋，四周的同学也被他的言行举止给彻底弄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