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章身后事
在那凝重的氛围中,江子寒他爹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江斯年父亲自己扇自己的手。
“族长救活你不是让你在这扇自己巴掌的!给谁看啊!”江子寒父亲难得地扯起大嗓门吼了一嗓子。江斯年父亲闻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随后一脸颓败地跪在江满堂面前。
只见一个大男人此时竟声泪俱下,那悲切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族长!我不要你救我!我要你活着!”然而,没有人去劝他,在场的人也深知自己没有资格去劝他。
因为他们都明白,江满堂的付出是何其伟大,而他们心中的悲痛与自责丝毫不亚于江斯年父亲。
幻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脸上满是哀伤,但却没有责怪任何人。因为她心里无比清楚,即使重新选择一次,江满堂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救他们而牺牲自己。
从他担任族长的那一刻起,他首先是江氏族长,然后才是她幻云的夫,江云的父。
几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合力把江满堂的遗体缓缓放到了床上。
江子寒父亲脸上的泪水依旧滴滴答答地没停过,他哽咽着对幻云开口道:“嫂子,我们尽快为族长换一身衣裳,晚了身体硬了就难穿上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伤与对逝者的尊重。
幻云木然地点点头,仿佛灵魂已被抽离。事情的确发生得太过突然,族中才刚刚重建不久,以至于根本没有准备寿衣。于是,幻云只能给江满堂找了身干净的衣裳换上。
看着那眼睛没有完全闭上的江满堂,幻云的脚步变得踉踉跄跄,她艰难地走到床边,然后跪地趴在江满堂身上,那悲痛欲绝的嚎啕大哭之声响彻整个房间!她颤抖着将江满堂的手拉起来,轻轻放在自己的脸庞上,脑海中不断回忆起与他二人相爱相知相守的那些过往岁月。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她的声音颤抖着,如泣如诉地呢喃着:“你再看看我,若如你所言当真有来世,不用你去寻我,我自来相见~”说罢,她用一只手轻轻地把他那闭不上的眼睛缓缓抚了闭上。
昨夜,江云熬到半夜终究还是没有顶住疲倦,靠在娘亲身上边沉沉睡去了。刚才在挪移江满堂之时,幻云起身了,一位江氏男子便将小江云抱到旁边的榻上放置着。此刻,在榻上的江云被大家伙儿说话的声音以及哭声给吵醒了,他睁开眼睛,娘亲那憔悴的身影便即刻映入他的眼帘。
只见娘亲的发髻散乱,蓬头垢面,眼睛红肿得如同核桃一般,往日那美艳的面容上此时布满了泪痕,从前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中也被红血丝填满。她神情悲痛地跪在床前,那模样深深刺痛了江云的心,他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一切都变得如此不同,那曾经温暖的家此刻被无尽的哀伤所笼罩。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氛围,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只留下那无尽的悲痛与哀伤,让人难以承受。
“父亲!”一声带着无尽悲切的呼喊响起,江云回想起昨天的情形,猛然起身就不顾一切地往江满堂的床跟前扑去。
然而,由于人太小,在下榻的时候过于匆忙,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小江云的下巴重重地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瞬间下巴被磕破了一个口子,鲜血从中汩汩涌出。
感觉到下巴一阵刺痛的小江云,胡乱地用衣袖抹了一下,便又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到娘亲跟前。他与娘亲一起跪在床前,江云脸上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盖住了他眼底的悲痛。
小小的人就这样跪在那里,仰着头,用尽全身力气拼了命地不让泪水滑落。他知道,昨日自己已经哭过了,而今天在别人面前,他不能辜负父亲曾经说过的话。
在其他人面前,不可以轻易展现自己大喜大悲的情绪,而是要将这些情绪深深藏在心里。因为他深知,自己要像父亲一样担起族中的责任。
江氏的族长,从来不是仅仅依靠选举产生的,更不是谁的拳头硬谁就能担当的。那需要的是一种担当,一种为了族人无私奉献、勇往直前的精神。
从这一刻起,小江云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他默默地在心中立下誓言,要努力成长,要学会坚强,要以父亲为榜样,承担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
他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他有资格成为江氏一族未来的希望和骄傲。在这凝重的氛围中,小江云挺直了小小的脊梁,那稚嫩的脸庞上展现出一种超乎年龄的坚定与执着。
自江氏诞生伊始,族长之位便一直从江云的祖先那里一代代传续下来。其传承规则明确,向来都是在江氏族长的嫡亲子孙中择人继承。
倘若族长拥有多个子女,那么便会从其中甄选出最为优秀卓越之人来担任族长之职,无论其性别男女。而若是族长仅有独生子,且此独生子足够优秀且年纪在三岁以上,那便也可顺理成章地继承族长之位。
一直以来,并非没有其他人对族长之位心生觊觎之念。然而,首要的便是他们的武力值远远不及江满堂这一脉,在武力上便落了下风。
其次,他们的血液根本无法启动江氏那神秘而独特的秘法,这更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再者,江氏众人对江满堂一脉忠心耿耿,绝不会轻易服从他人,基于这些缘由,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也只能望而兴叹,最多也只是在心中想想罢了。
在将江满堂妥善安置之后,其余人等纷纷匆忙赶回家中寻找称手的工具,准备上山伐木,以便为江满堂制作一副合适的棺木。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江斯年追着刚进门的父亲呼喊的场景。
江斯年的娘亲看着自己夫君那凝重的脸色,心中揣测定是族中发生了重大之事,于是她赶忙带着江斯年走出家门,径直朝着江云家的方向奔去。
果不其然,正如她所料想的那般,江云家中已然是一片混乱之景。
许多人已经得知了江满堂离去的消息,如潮水一般一窝蜂地赶到他家,将他家围得水泄不通。江斯年母子在远处便瞧见了围聚在江云家门外的那一群人。
江斯年小小的脑袋瓜抬起,满是疑惑地询问娘亲:“娘亲,为什么江云家会有这么多人呀?”他的娘亲语气急促地回答道:“娘也不知道,咱们赶紧去看看。”说罢,便拉着他加快脚步朝着人群中快步走去。
“族长呢?我们要见族长!”
门外的族人情绪激动地呼喊着,“就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凭什么你说族长没了就没了!”
“空口白牙的谁相信!”
“把门打开!快!”门外围着的族人声音此起彼伏,吵吵嚷嚷的一片,每个人都在执着地嚷嚷着要见江满堂。
此时,从各自家中拿完工具赶回来的江斯年父亲、江子寒父亲等四人,看着面前喧闹的人群,心中满是疑惑,不知是谁将这消息透露了出去。
“安静!”江斯年父亲突然大喊一声,那洪亮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众人闻声纷纷停下,转头看向了他。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郑重地说道:“族长离世已成事实!你们这般在这里吵闹,岂不是扰了族长一家的清净!族长是因为救我们几人的性命,毅然决然地启动了江氏秘法,否则,今日躺下的就会是我们几人!”其余几人也都纷纷跟着点点头,以表明江满堂的离世确实与他们几人有直接的关系。
“族长不在了,以后江云就是我们的新族长!我们几人要上山为族长寻木材制一副棺木!待给族长安置妥当之后,自会让大家相见!”江斯年父亲义正言辞地说完这些话后,便带着几人急匆匆地往山上赶去。如今天气并不凉爽,时间拖延得越久,族长的尸身就越有可能腐坏。
在江满堂离世后,由几个曾被江满堂救下的汉子的娘子们牵头,有条不紊地开始布置灵堂。她们将院中挂上了洁白的白布与白花,让整个院子弥漫着肃穆的氛围。
与此同时,族中几个懂风水的族人也已经在周围积极寻觅风水上佳的位置,以便为族长建造合适的墓地。
此刻,大家伙儿都各自忙碌着,而江云跟幻云母子俩依旧静静地陪在江满堂的身旁。“嫂子,你多少吃一口吧,族长若是知道了,也定然不忍心你这样苛待自己呀!”
江斯年的娘亲手中端着一碗粥,柔声地劝导着幻云,在她的身后还跟着江子寒的娘亲。幻云却没有回应,依旧是一脸木然地凝视着江满堂,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与江满堂的回忆。
江云则接过江子寒娘亲递过来的粥,几口便将其送入腹中。
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能倒下,父亲的身后事需要他去料理,族中的大小事务也等着他去接手。他一直陪在娘亲身旁,就是担心她会想不开。
他知道,看在自己的面上,娘亲多少会有些眷恋,不会轻易地想着直接抛下他与父亲而去。
“娘亲,您吃一些吧,就当是为了我。我不过才四岁,刚刚没了父亲,若您再出什么意外,儿子我该怎么办?儿子求您了!”江云两手端着粥碗,直直地跪在幻云面前,眼中满是痛苦与哀求,声音也略显颤抖地苦苦哀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