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尽绵薄之力

    刘邪闻言，已知其来意。

    抬头却见蝗虫群飞而近，好似黑雾弥漫，亚赛墨涛波澜，仿佛烽火狼烟，前后延绵数里，相属不断，连绵不绝。

    不禁愁容满面，怅然道，“寡人听闻，施政若苛暴，则虎狼出没食人；贪利而伤民，则螟蝗遍生损稼。寡人方至此地，即现飞蝗之异象，定非凭空而生，盖因寡人德薄，不能侍奉郊庙，继承大业，兴和降善所致，罪皆在寡人一人。却不期殃及百姓，为之奈何？”

    赵达闻言，笑道，“陛下心系苍生，真仁德之主也。吾有一策，不妨于京师内外并修祭酺以祀之，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刘邪在宫中也曾研学周礼，知所祀者，乃是人物灭害之神。春秋祭蝝螟，谓之虫神；冬祭人鬼马步，谓之步神。

    然而，鬼神之说，本是虚妄之言，毫无根据可言，不足为信。更何况所祭祀者，尽是煞神，岂能真有福德降下。

    却不料，赵达竟然当面规劝自己以祭祀恶神来消除灾祸，真正荒谬至极。

    刘邪思索片刻，沉声道，“昔有虞国大夫曰宫之奇，曾言鬼神非人实亲，惟德是依；非德而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冯依，将在德矣。寡人每读左氏传，至于此，皆感触良久，深以为然。夫大丈夫立身行事，当以自身德行为先，岂能信赖鬼神之力。先生此言，岂非与圣哲之道相背而行？”

    赵达笑道，“陛下此言甚善。吾方才所说皆戏言也，陛下莫怪。飞蝗食吾之田，啮吾之桑，使终岁无褐无粮。吾自尽绵薄之力，助苍生灭此灾祸。”

    原来，赵达前番乃是以言试探刘邪心意，做不得真。

    话音未落，刘邪只觉得内心有潮流上下涌动，急忙内视自身数据面板，只见【运势】一栏本身数值呼呼上扬，从原本30点直升到60点方才停下。

    【运势】总数顿时升至120点，刘邪顿感惊讶，不料赵达只字片语，竟然有此神效。

    遂重新悄悄【洞察】赵达，却见仍有大气运扑面压来，却在自己【运势】120点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待得反抗之力退去，赵达数据终于一览无余。

    【人物】赵达

    【称号】戊辰年太岁，赵达大将军

    【六维】体力9，统御9，武力9，智力99，政治9，魅力99

    【运势】99

    【特技】九宫，观气

    “【九宫】：赵达核心特技，九宫一算之术，侍中单甫所授，用思精密，究其微旨，应机立成，能计飞蝗，探射隐伏，无不微中，对问若神。”

    “【观气】：通过观看天地气运变化，断天下福祸吉凶。亦可用于观人气运变化，断其生老病死，荣辱旺衰。”

    却原来，赵达身死后被民间尊为戊辰年太岁，号赵达大将军，神像面如龙相，双手攥龙。

    但其现在仍是凡人，尚未飞升加进神位，故虽具神通，却无法力在身。

    刘邪对这些自然一无所知。

    但觑见其【称号】中有太岁二字，不禁心中亦大惊。

    太岁即太岁神，为值年神灵，乃民间神祇，掌管一年凡间吉凶祸福，为年中之天子，不可犯，犯之则凶。古语有云：太岁当头坐，无喜恐有祸。

    虽心中已知赵达非是凡夫俗子，但也不便当面点破。

    遂愈加恭敬，起身施礼，问道，“不知赵达先生有何良策以教寡人？”

    赵达从容不迫，回礼正色道，“禀告陛下。此处飞蝗乃从袁术所辖南阳地界飞越嵩山而来。只因袁术新得传国玉玺，骄纵跋扈之下，遣人伪谶，曰代汉者，当涂高，日夜妄图不轨之事。不施仁德，反于淮南寿春修造殿宇庙堂。所需钱粮调度，皆赖对治下横征暴敛所得。乃至南阳一带，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土地荒芜干涸，虫蚁肆虐郊野，故生出此飞蝗之灾祸。只因沾染袁术戾气，竟然蝗化黑气，气化伪龙，不料却于陛下王气相撞。此皆南阳袁术之罪也！”

    竟然又是袁术在背后作祟。

    可一可二不可三。

    刘邪不禁银牙咬碎，血贯瞳仁，满面怒气，骂道，“袁术恶贼，冢中枯骨耳。安敢如此肆意妄为？”

    众人见状，慌忙规劝，切莫要气坏了龙体。刘邪方才暂且忍下胸中恶气，但已暗下决心，当尽早除袁术以为后快。

    待得刘邪稍作平复，赵达方才继续说道，“吾观陛下，气息蒸蒸如云，氤氲缱绻，团团如盖，光华直抵云霄，有王气真龙之象。飞蝗所化黑气，区区伪龙而已，安能相与匹敌？吾现有治蝗之法，可助陛下一臂之力，使人依照行之，则此灾祸自然迎刃而解也。”

    刘邪大喜，施礼称谢。

    赵达遂献上五条妙法。

    一为火焚之法，可挑选虫患密集处，放火焚烧，对祛除幼虫蝗蝻尤为有效；可于夜中设篝火百座，却于火边掘坑，且焚且瘗，除之可尽。

    二为轰扑之法，以十人为一队，二人持锹挖沟，一丈多长，三四尺深即可，浮土堆于旁边；四人在沟旁一齐用长帚将蝗虫轰入沟中；二人在持帚之人身后，扑杀余下之虫；二人待蝗虫进入沟中，以浮土掩盖捶实。如此，只需二百人，分作二十队，每日即可捕捉蝗虫百担。

    三为易粟之法，号召百姓扑捕飞虫，以一升虫同等换取一升粟米，则数日之内，即可全部灭绝虫患。

    四为牛羊之法，平地用牛翻耕，用羊群来往践踏，顷刻间虫卵便会化为烂泥，以绝后患。

    五为炙烤之法，可将大个蝗虫以竹签串起，置于火上，烤至焦黄，分而食之，以代肉食。

    刘邪大喜，命段煨依赵达之计而行。

    又命吴匡、吴懿等携女眷先行前往洛阳，自己则暂且扎营在此，以观成效。

    段煨将告示发放地方，四周百姓皆闻风而动，纷纷前来相助。段煨又依照赵达之法，向刘邪借去军士数万，全部编为扑灭小队，日夜进行扑杀。

    待到晚上，原野上篝火点起，映如白昼，军士边扑杀飞虫，边围篝火而舞，好不热闹。

    多管齐下之下，飞蝗数量果然大幅减少，只堪堪两日两夜功夫，所有飞蝗几乎扑灭殆尽。

    真真是：田园政尔无多子，连岁旱荒饥欲死。今年何幸风雨时，岂意蝗虫乃如此。麦秋飞从洛阳过，遗子满野何其多。扑灭焚瘗能几何，羽翼已长如飞蛾。天公生尔为民害，尔如不食焉逃罪。老夫寒饿悲恼缠，分而食之天或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