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鬼然年
鬼然年一时怔愣在原地无法思考,红线娘把这些记忆调出来干嘛。
等回过神,他才发现易闻安虽然情绪非常激动,但却没有发出声音,或者说是他听不见老头的声音。
哭闹一番后,易闻安突然笑了,是那种几乎癫狂的笑。怀里的小孩静静的躺在温软的被子里,嘴里吐着泡泡,不解的看向这个一会哭一会笑的陌生男人。
突然,易闻安低下头,在婴儿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随着清脆的“啵”的一声,老头站起身,他站在干燥的土地上,仰头看着漫天繁雪的树,伸出手折了一条树枝。
树枝飞向半空,任由灵力的切割,最后变成有些粗糙的几个素圈。
将素圈握在手里,易闻安低下头用额头蹭了下襁褓里的婴儿,道:“小宝宝跟哥哥回家吧~”
鬼然年:
呕!
我的眼睛!我的耳朵!
鬼然年站在原地面红耳赤。
这老头怎么这么腻歪,又是亲又是抱,又是碰额头。
还什么小宝宝!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一场十分严重的性骚扰。
气煞我也!
我跟他熟吗?他就这么对我。
每个人都有拒绝的权利,他竟然连问都不问就干出这种事!等他回去,一定要找老头好好的算一账!
鬼然年抱着手,站在原地脑袋冒烟,但是看见老头那抱着孩子傻笑的样,心底终究是软软的。
说实话就算把他打成折叠屏,他都想象不出他和老头的相遇竟然是这样的。
自打他有记忆以来,老头对他不是打就是踹,虽然是开玩笑并没有下重手的那种,但绝对没有今天这么温柔过。
看着易闻安大笑着往前方走着,鬼然年抬腿想要跟上。
但突然易闻安又转过了头,看向鬼然年,不,应该说是透过鬼然年看向他身后的梨树。
只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梨树,眼里全是精明的算计。
然后他动了,一张符篆飞出,悬浮在他面前,下一刻,梨树直接连根飞起,代替了刚才冰箱和电脑的位置。
“这祖宗能出现在梨树下面,这颗树绝对是个宝贝,收了!”
隔着小被子拍了拍怀里的娃,他摇头晃脑的哼着曲子往前面走,心情大好。
“我哪有旺夫命我哪有旺夫命”
鬼然年:
看着旁边的黑色巨坑,他终于知道自家土胚房前那棵半生不死,老是结又酸又涩的梨子的破梨树哪来的了。
易闻安走的快,两步便消失在视野中,鬼然年抬腿急忙跟上,但他一动,却发现面前的景象变了。
孱孱流水顺着河道缓缓流过,不少妇女们在河道旁的石板上洗着衣服,棒槌隔着衣服打在石板上,发出熟悉的咚咚响声。
鬼然年看着那些有说有笑的妇女们,一时有些愣神,差点被旁边的东西绊倒。
他低下头一看,一口水井立在一旁,水井边上长满青苔,一看就是个老家伙。
鬼然年嘴角猛的抽搐,这口井可是他的老朋友,他没少掉下去。
这时捶打衣服的婆子们抬起了头,吆喝着,嘴里换了个话题。
“小易怀里怎么有个娃娃啊。”
“闻安回来了。”
“小易不是去城里买东西了吗,怎么买回来个娃娃啊。”
叽叽喳喳的仿佛晚间站在电线上的老燕子,一刻也无法停歇叫唤。
易闻安挨个唤了她们的名字,然后将怀里的娃娃往上提了下,“在山腰捡了个儿子。”
“哎呦,你这媳妇也没有,怎么带孩子啊。”
“孩子跟着你得遭老罪了。”
“你天天吃的那些怎么养孩子啊。”
“要不你把这孩子给隔壁李老头吧,他生不出孩子,正发愁没后人接班呢。”
看着熟悉的婆子们,鬼然年嘴角抽了抽,原来这些人一直都那么会念叨,他小时候没少被她们蛐蛐。
额头滴下两滴冷汗,易闻安皮有些头疼的扯起嘴角,“我到时候带他下山吃。”
“下山也不行啊,山下哪有自己做的好,哪天那些黑心厨子往里面吐了口水你都不知道。”
“就是就是。”
“哎呀哎呀,大家都别说了,闻安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了个伴。”这时一个头上包着花巾的女人站了出来,她将洗好的衣服放进木盆,走到易闻安身前。
瘦小的妇女在一米八往上的大哥面前仿佛年龄对调,自己才是那个小孩。
“闻安今晚来我家吃饭吧,你刘叔晚上做的四季豆腊肉箜干饭,正好有米汤给奶娃娃喝。”
“好嘞刘婶。”
莫名的,鬼然年眼睛有些酸涩,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自打他有记忆以来,十天能在刘婶家蹭饭六天饭,剩余的几天要么吃速食产品要么吃老头炖的自制版小鸡炖蘑菇。
但转头一想,吃老头炖的小鸡蘑菇的次数也少,这家伙总是不着家,三天两头跑别的山头找他的老相好喝酒。
所以他基本上可以说是吃刘婶煮的饭长大的。
自从下了山,他就没吃过几回了。
易闻安抱着孩子跟在刘婶的身后往刘婶家里走,鬼然年在后面背着手四处转悠。
打稻谷的风车转的飞快,张叔家的土豆子抓着手柄摇到飞起。
鬼然年眼睛一眯,直接一个飞身上去,然后从土豆子的身上穿过。
他最讨厌这个老是刘大鼻涕的家伙了,这孬种不少叫他去偷枇杷,等有人出来,他跑的比谁都快。
左边土胚房摆了个大摇椅,老痞子在上面眯着眼,手里的扇子时不时扇着,惬意的很。
鬼然年一个快步,做出要将摇椅掀翻的动作。
以前他和村里的那些小豆丁闹矛盾时,这老痞子没少跟老头告状,搞得每次老头都直接跑别人家里闹,导致最后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他。
刘婶走在前面,拉开铁门的门栓,进屋给易闻安倒了杯茶。
“老刘,闻安今晚来吃饭,多拿两个碗啊。”
“好嘞。”厨房里传出粗犷的声音,“他今天咋吃两个碗啊。”
“他捡了个娃娃回来,待会给娃娃喂点米汤喝喝。”
“什么?!娃娃!”一阵旋风袭来,卷起地上的尘埃。
一米七几剃着寸头的强壮中年男人围着小花围裙,举着锅铲就冲了出来。
“哪有娃娃,给我稀罕一下。”
厨房里土灶烧柴,里面温度高,老刘被蒸出一脑袋汗。刘婶拿了块布给他擦了擦,然后指着乖乖坐着等开饭的易闻安。
“闻安怀里呢,你别去碰,你长那么凶,别把娃娃吓哭了。”
“不会不会,放一万个心吧。饭闷在锅里了,你去盛,我今天可是不干活了,剩下的交给你。”
刘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嘟嚷几句便走去厨房。
小木凳上,刘叔双眼冒光,仿佛大黄狗看见了吃食。
易闻安默默的抱着娃往后挪了一下,生怕刘叔控制不住自己扑上来。
看见易闻安谨慎的表情,刘叔“嘿嘿”两声,挠了下头。
“别怕,刘叔还是知道点分寸的,你这男孩女孩啊?”刘叔问。
“公的。”易闻安说。
刘叔很明显的顿了下,一脸复杂,接着问,“他叫什么名字?”
“小名鬼老二。”
“老二?这不太好啊,啥事都老二,这不白忙活吗。”老刘摇头。
“在家我是老大,他是老二,没什么不好的。”易闻安抱热了,脖颈冒了些汗,于是他直接连被子带娃把鬼老二放在桌子上。
看着躺在桌子上扑腾着腿任君采颉的奶娃娃,刘叔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抱进怀里,“老二就老二吧,老二好,咱不争不抢。”
坐在另一个小马扎上的鬼然年只觉后背一凉,亲爱的,威武霸气的刘叔,你能不能不要对着我摆出那一副怜爱油腻的表情啊!
很吓人的啊!
“那他大名叫啥你想好了吗?”刘叔轻轻摇着臂弯,鬼然年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大名鬼然年。”
“鬼然年?那么快就决定好了?”刘叔问。
“对,决定好了。”易闻安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就叫鬼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