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下午两点还要上课，黄小笑就和师父找了个人少的教室，准备休息一会儿。
午休开放的小教室，只有几个零星的学生散坐在里面。
黄小笑和师父从后门进去，静静地坐在最后。
把他准备的有线耳机帮师父插好。
韩陆明又解锁了新东西，之前就见人戴过。
新鲜地摸索片刻，往耳朵里一塞，打开啤哩啤哩动画，美美哒。
一时没有睡意，黄小笑好久没怎么看过英语了，琢磨是不是要背背英语四级单词。
转念一想，自己就没有买过四级资料，又盘算起上哪儿能免费借一些资料。
教室里偶尔有“沙沙”的写字声和纸张被揉成团的“嘶嘶”声。
黄小笑右前方两排的边道位置坐着一个男生，他在苦恼地写写停停，胸前的桌斗里躺着几个不规则的纸团。
身边的桌上摊着一摞信纸。
黄小笑想起自己还欠李晴阳老师一份检讨信，这不巧了嘛！
静悄悄地走过去。
慢慢地坐在那个男生旁边。
小声地问：“同学，写东西呢。”
男生赶快用胳膊盖着信，有些烦躁：“是啊，你干嘛？”
黄小笑瞅着桌上还很富裕的信纸，露出友善的笑容：“没啥，没啥，就是不知道这信纸写着舒服吗？”
“啊？还可以吧，这是在学校南门文具店买的，你可以去看看。”
男生见到对方的笑容就好心的提醒了下。
“没事，你写吧，我就在这儿看看就行。看到你在写信，有感而发，感同身受。我也要写一封信，给一个远方的朋友，好多年没见了，那是我小时候的伙伴。大概只要两张纸就够了。”
本来男生还有些被他勾起了一点关于远方朋友的回忆，他的远方朋友还没浮现，就又被塞了回去。
男生有些无语。
见过厕所借纸的，没见过写信借纸的。
为了打发他，让他赶快走开，男生立马递了三张信纸。
本来想寒暄一句他朋友的事，刚张嘴就想起关他鸟事！
故作高冷的摆了下手。
黄小笑连连感谢，走之前提醒道：“同学，写情书可以喝点酒写，抄几句女诗人的诗词，再不小心的在信纸上滴几滴水，最后装在秋叶折纸的信封中。祝你信到功成。加油！”
男生有些恼怒，就你多嘴！
刚要生气，仔细一思量后面的话，就又把气给塞了回去。
有点东西啊！
黄小笑在男生讶异的目光中回到座位上。
开始回忆那些年写过的检讨。
下午的课程还是老样子。
教室后排。
两本书。
打游戏的打游戏，修炼的修炼。
枯燥又很有趣。
放学后韩陆明骑着小电电赶着奔跑的黄小笑，愉快地回家了。
……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李晴阳今天过得很不愉快。
下午，上完课回到办公室，就被外语系的教导副主任司徒卓东给叫走了。
之前英语课堂上的事被一些学生发到了学校论坛，在学生和老师间也有流传。
李晴阳想到过会被教导处问起，但没想到会是司徒卓东亲自过问。
瘦削的司徒卓东年过四十岁，刚离过婚。
油腻的头发，不修边幅的着装，肩膀微微佝偻，手指被烟熏的蜡黄。整个人仿佛一幅被岁月随意涂抹的颓败画卷，又像是一座废弃多年的荒岛，杂草丛生，却也掩盖不了腐朽与阴郁的味道，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经常眯着一双小眼睛，总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除了见到漂亮女性的时候。
李晴阳也听外语系的一些老师说过他的传闻，心底有些抵触。
现实总是很残酷，外语系新人老师转正的第一关就是司徒卓东。
而李晴阳的转正审批单这刻就在司徒卓东的办公桌上。
此时，她只能坐立不安的半坐在副主任办公室的长沙发上，等着问话。
司徒卓东殷勤的端着两个茶杯，递给李晴阳一个，坐在她的旁边。
李晴阳见到杯子上的茶渍犹豫了一下。
双手接过杯子，轻轻地放在茶几上。
司徒卓东不甚在意地喝着茶，眼睛在李晴阳身上扫来扫去。
李晴阳拽了下衣服，坐直身子，正视司徒卓东的双眼：
“司徒副主任，我承认那节英语课发生的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给院里造成了影响，我愿意承担相应的处罚。我也和学生沟通过了，不会再有类似事情发生。希望就不要通报学生了，如果院里有什么决定，我都会接受。”
司徒卓东轻蔑地笑了笑，把嘴里的茶叶吐到地上，慢条斯理地说：“没看出来，李老师除了年轻漂亮，还挺关爱学生啊。”
他往李晴阳的身边坐了坐：“院里是有些对你不利的话，我都帮你拦下了。你这么年轻，而且马上要转正了，不能有不好的评价吧。”
蜡黄粗糙的手掌抓住白皙柔弱的手指。
李晴阳打了个寒颤，仓皇地抽出皙白的手，把它藏在身后。
身体往后挪了一些：“感谢司徒副主任，我会做好自己该做的工作，一定不会再给院里添麻烦，请放心。”
“我就是不放心你，才想多指导指导你的工作，你一个人在学校外面住也挺不容易的。”
司徒卓东笑吟吟地拿起李晴阳放下的那杯茶，漫不经心的再次递到她的面前。
李晴阳看着眼前那杯暗黄的茶水，犹如一片泥泞腐臭的沼泽，想要吞噬自己。
昏黄的手指还在杯子上不停地敲着，一阵恶寒侵袭全身。
颤栗着站起身来，强忍着不去看那杯茶：“司徒副主任！我还有课要准备，不打扰了。”
啪！
茶杯与茶几清脆的撞在一起，茶水在茶几上放肆流淌。
“你可要想清楚了，李晴阳！不是谁都有转正的机会。”
“我……我会做好我该做的！”
李晴阳害怕看到身后的司徒卓东，没有回头，鼓着勇气往外走。
“还有不要管卫向前的事，那不是你一个临时工该管的事！”司徒卓东面色不善的盯着她的后背。
李晴阳用力推开门，没有回答，只想马上逃出这令她作呕的房间。
……
李晴阳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用力的关上房门。
手中的包掉在地上。
冲到卫生间里。
反锁上门。
哗啦啦的水在流淌。
李晴阳一遍、一遍、一遍地搓着自己的手。
一遍、一遍、一遍地抹上洗手液。
身体不能自已地颤抖。
“混蛋！”
对着镜子声嘶力竭的吼出。
泪水顺着脸庞流淌。
软弱无助。
身体慢慢滑落。
哗哗的水声掩盖着抽泣的声响。
韩义安附身的小狗在客厅的沙发上趴着，看到李晴阳摔门跑进卫生间的样子，感觉有些反常。
今天没有一进屋就过来抱他，没有管被他咬断丢在门口的狗绳。
要不要去看看她？
不行，你忘了她每天是怎么折磨你的吗？
去吧，她每天都喂你吃饭，帮你梳毛。
犹豫了一会儿。
听到卫生间传来李晴阳的吼声，跳下沙发。
纳闷地迈着四条小短腿，走到卫生间门口，耳朵贴在门上。
“水声，哭了？今天是怎么了？”
韩义安更加纳闷了。
平时不舍得浪费一丝神魂的韩义安，纠结了几分钟。
决定用一丝神识看看里面怎么回事。
这一丝也不算浪费。
神识透过隔门，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李晴阳跪趴在地上，两个胳膊环抱地垫着脑袋，身体缩成一团……
分出一丝神念附在她的身上，应该睡过去了。
韩义安用神念从里面打开隔门，关了水龙头，收回神念。
咬着她的衣服试了试，没有拉动。
叹了口气，调动更多的神念轻轻包裹着李晴阳。
用神念托起她，浮在空中。
韩义安在前面走，李晴阳在后面跟着，稳稳的飞进卧室，缓缓落在床上。
韩义安看着她脸上的泪痕：“这笨女人肯定是被人嫌弃了，我才不会给你擦眼泪。”
他转身出了卧室。
床边的薄毯自己静悄悄地给她盖上。
卧室门自己静静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