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
集英殿内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有担心是刺客的,有想要看好戏的,而真正在关心秦王妃的大致是少的可怜吧。
好在慌乱的时间不长,皇帝便让身边的黄公公去调遣候在宫中守卫皇帝安全的诸班直,其他人则是安静坐在原位。
“将方才进过集英殿的所有宫女以及经手过集英殿饮食的宫女太监全部压制后殿,太子你去审查。”
“是,父皇。”
殿内的人在皇帝的威严下皆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生怕惹来皇帝的怒火。
只是御医来的速度并无想象中的快,坐于下位的关月梨默默数着黄金抢救的三分钟。
“官家,臣女是知枢密院事之女姜芷,略懂医术,臣女斗胆为秦王妃医治。”一窈窕身影从偏殿跑出,在正殿上不卑不亢地跪下。
姜同德亦立即起身跪下,向皇帝说明了姜芷确实是自小学医后,皇帝便同意了。
姜芷快步走到秦王妃身边,“秦王殿下,请先把王妃平躺着,莫要错过救治的最佳时间。”
秦王虽不信一个小丫头的医术能有多好,但眼下情况确实太紧急了,稍加犹豫后便按照她说的做了。
姜芷先是给秦王妃把脉后,立即查看她的双眼,随即从袖中拿出她的那一整套医针。
“王妃的心跳太弱了,随时有停止的可能,我先为王妃施针,稳住她的心脉。”
姜芷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亦是没停,精准找到秦王妃的心常穴,刺入后又拿出另一根针快速刺破每个手指尖,挤出两滴血,待两手十指皆放完后,再一次给她把脉。
“殿下,请将王妃的鞋袜褪去。”
秦王由最开始的满是不信任,到现在莫名就被姜芷身上的坚信给唬住了,她说的话都立即照做。
待放完脚上十个指尖的血后,便又是一寸针下针涌泉穴,而这时秦王妃便有了皱眉的反应。
眼瞧着有反应了,姜芷用了好些力气掐住秦王妃的人中。
秦王瞧着秦王妃眼皮微动后便立即出声唤她:“兰儿,兰儿,可能听见我的声音?”
“太医到了。”门外的太监大喊了一声厚,便领着五六个太医进了集英殿。
姜芷识趣地退让到一旁,将秦王妃身边的位置留给了那五六个太医。
而将这一切都瞧在眼中的关月梨,方才姜芷从偏殿冲出时她便认出了此女子便是来集英殿时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她微皱着眉头想这背后之人到底是何人,又有何目的。
这姜芷也并非能百分百排除嫌疑,毕竟设局让自己成名的又不少见。
大概整个集英殿上就关月梨一个女子此时还敢四处瞧着那些人脸上的表情了。
瞧着端坐在皇帝身旁的皇后,并无作案动机;而另一侧的贵妃是三皇子的生母,亦无作案动机;再就是贤妃,可关月梨对贤妃并不了解,可要说她身为四妃之一在宫宴上谋害一皇子妃也确实有些离谱。
再往下便是太子妃,关月梨心里猛地想起江洵也说的话,是太子妃来传的话,要在宫宴前加一个品茶的环节。
有作案时间亦有作案动机!
太子妃与秦王妃之间的关系,在开封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很快关月梨又有些想否定这个想法,正式因为人尽皆知她们关系的不融洽,她怎敢如此顶风作案。
关月梨又一一瞧了剩下的皇妃与公主,只可惜她了解的太少了。
期间她还注意到了他的父亲右相身旁做的女子竟不是沈氏,而是个比沈氏要年轻的女子。
为何?她想不明白这种场合为何不带正妻?难道相府还有什么是她没摸索清楚的吗?
归宁时匆匆一见,那时她的心思完全放在关月曦与傅行简身上。
现下再回想似乎她名义上的母亲崔氏确实有些太佛系地感觉了,有种看淡所有的感觉。
在关月梨乱想的时间里,太医已经稳住了秦王妃的病情,而她亦苏醒过来了。
而候在一旁的姜芷更是直接受到了皇帝的夸奖与奖赏。
而此时太子亦踏入了集英殿的大门,身后的诸班直亦压着两宫女一同进来。
“父皇,便是此二人经手了秦王妃的器具饮食。”
皇帝揉着太阳穴叹气问道:“可有审出结果?”
“她们二人身上皆没发现有毒之物,然此人可指认端给秦王妃的茶是出自何人之手。”
“那便去。”
皇帝在位多年,还是有一定的龙威的,那小宫女连跪着的腿都在抖。
只见那小宫女径直走向了偏殿,而后便是一熟悉的声音喊道:“我,我并未动过任何手脚。”
待诸班直将人带到正殿时,关月梨悬着的心终究是死了。
这阴谋算计中的棋子竟是关月曦!
“她是何人?”
“回圣上,此乃臣的逆子。然其断不可能做此等谋逆之事。”右相那眉头几乎都要拧成结了。
先不论右相此刻是真心相信自己的女儿亦或是不想让她牵连到自己,关月梨都还是有点欣慰的,起码不是直接骂关月曦。
太子在接收到皇帝的眼神示意后直接发问关月曦:“方才你的茶是否由此人端走?”
此时的关月曦虽是受了不少的惊吓,但理智仍在,头脑亦还清醒,“是,可那茶臣女绝不可能做了其他的手脚。”
太子的审问一个接着一个,而关月梨此刻则是快速在脑中思索是何人躲在背后,看似仅是针对秦王妃,可她总觉着这是一箭双雕。
她可从来不信什么偶然,怎会偏偏就是关月曦。
“臣女虽不知是何人要诬陷臣女,可方才制茶的所有工具和原料皆还在原处,殿下一查便知那些皆与他人的无甚不同。”
关月曦似乎亦反应过来了,虽无法证明不是她做的,可亦找不到是她做的证据。
现在仅凭那小宫女的指认是关月曦制的茶,但同样关月曦也可以说是小宫女在端给秦王妃的途中做的手脚。
“少惟,你说此事该如何?”皇帝本就被扫了兴致,眼下还揪不出幕后之人。
而这少惟便是现任的大理寺卿的表字。
“臣想问几个问题她们三人几个问题。”他正好坐在关月梨的斜前方。
皇帝点头后,他便站在了那跪着的三人面前,先是问了最边上的宫女,“你所端的器具经与查验后可有与旁人接触?”
“回大人,在御膳房端到门外检查过后便交到奴婢手上,从门外到秦王妃桌面也没有她人接触过。”
他点头没有再问,而是转向了那位指认是关月曦的那个宫女,“你说你只是端了茶,那这个过程可有与旁人接触?”
“回大人,奴婢从偏殿走到正殿的过程并没有与她人有过接触。”
他同样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任何话,继而站定在关月曦面前,“请详细说一下你制茶的全过程,包括用量。”
“是。”关月曦眼角处虽泛着泪光,但说起话来还是有条理的,“我取了两勺半的茶粉……”
关月梨听到这脑中忽然通了,她知道问题所在了。
她轻扯了江洵也的衣袖,微微挪动朝他靠近后低声道:“秦王妃是不是有心疾?”
江洵也转头朝她点了点头后,关月梨便指了桌上的那碟白糖。
关月梨本想着要继续与他说说这两者的问题时,却瞧见他眼神突变,便知他亦是想到了。
绿茶与白糖会增加心脏的负担,这对正常人来说也许只是稍微不适,可对有心疾的人而言便是催命符。
“圣上,臣已问完,有问题的是此人。”大理寺卿指向了那位指认关月曦的宫女。
“圣上,大人,奴婢没有撒谎。”那宫女吓的直接就是连嗑好几个头,“奴婢真的没有要害秦王妃。”
“少惟,你继续。”
“是,臣方才问她有误与旁人接触,而她却否认了。许是她忘了,偏殿的宫女一同到正殿打乱顺序时是有一宫女在连接处指挥她们的。所以方才她在说谎。”
“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做任何手脚,没有要害秦王妃。”
而此刻关月梨已经想明白了躲在背后操纵这一连串之人是何人了,还真是一箭双雕啊。
若是今日成功了,不仅为她自己铲除了一个将会与自己争宠的女子还能给自己出一口气。
“而安排这场品茶的宫女的人才是今日之事最大的嫌疑人。”
大理寺卿并未直接指出,他心中虽已有答案,可这种皇家丑事直接揭穿摆在明面上并不好,所以他把选择权交回给了皇帝。
高坐于御座上的皇帝亦是同时黑着脸色,估计也是气狠了,连胡子飘动的幅度都大了许多。
“秉公执法。”
得到这四字后,大理寺卿作揖鞠躬后便把目光望向了太子妃。
“臣想问太子妃,今日品茶的宫女可是您安排的?”
太子妃依旧没有起身,甚至神色淡然地转头道:“是,但今日我亦仅是安排了人手,难不成高大人想要说是我指使下毒吗?”
到了现在太子妃还能如此淡定,关月梨确实有些佩服她了,果然是狠人。
“下官并不敢,只是想要请太子妃把任何安排这些宫女的过程说一遍。”
待太子妃说完后,他又追问:“为何太子妃要让偏殿的宫女等到正殿的人皆站好后才过来?”
“自是为了秩序。”
“可太子妃这一安排便让右相千金的茶盏正好会端到秦王妃桌上。”
“不过巧合,这也值得高大人小题大做吗?”
“是否为巧合,只需让人去问那宫女,太子妃是如何交代的便可知了。”
太子妃冷笑道:“呵,高大人捉着巧合不放,还不如去查是何人将毒下给秦王妃的。”
“没有此毒,高大人定然是查不到的。”在关月梨第三次扯江洵也的衣袖时,他终是拗不过站起身来。
“江爱卿这是何意?”皇帝自是第一个发问的。
江洵也朝着皇帝作揖鞠躬后开口道:“回圣上,秦王妃所中的毒只对秦王妃有效,因为秦王妃本就患有心疾。而茶与白糖混合使用便会对心脏造成负担。这便是秦王妃昏厥的原因。”
太子妃脸色已经没有方才那般淡定了,“荒谬,我怎会知晓她的身体情况。”
江洵也面上毫无表情,可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揭开太子妃狡辩的真面目,“这很简单,只需差人去问每日为秦王妃请脉的郎中,是否有人打听过便可顺着查明了。”
“来人,去我府上将郎中押来。”之前一直一言不发的秦王,现下一出声,便能听到他的怒气。
“不用了。”太子妃冷声喊道,她终于不再坐着了,“是我做的又如何?为何她陷害我时,没人替我讨个真相。我给自己报仇又有何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