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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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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念夏她们赶紧过去。

    等关月梨缓过来的时候,竟见到了站在床边的江洵也,而其余人都不在房内时便觉着脑子也疼了。

    “你为何在这?”

    关月梨紧皱着眉头,忍着疼,把与车夫说的理由再说了一遍。

    可江洵也那双眼睛里写满了不信。

    “那夫君为何在此处?外头的那些人走了吗?”

    “嗯,我不是让你先回府吗?”

    瞧清楚了江洵也是在生气的边缘,关月梨微瘪着嘴,任由疼得不受控的生理眼泪流出,“今日回府见到五姐姐,她想要这郊外的温娘子绣一手帕,可她还未出阁,母亲拘着她,只能由我代跑一趟。我与五姐姐谈话时,夫君不是也在门外吗?”

    关月梨那梨花带泪的小模样直接拿捏住了江洵也,她说完后,还将袖中的手帕拿出递予他。

    然在江洵也要伸手拿过时,关月梨却没有放手,“那个,你看了之后可以替我保密吗?”

    江洵也瞧着她那双还含着泪水的圆眼,竟没有深思为何便点头了。

    只是当摊开帕子,瞧见上面的字时,脸瞬间便黑了。

    “这,这不是写给我的……”关月梨小声补充一下。

    江洵也得实现从帕子上移到了关月梨的脸上,关月梨被他这样看着不知为何下意识心里便有些怂了。

    两人者气氛实属是安静地有些尴尬,关月梨从被窝里伸出小手,轻扯他的外袍,温声问道:“夫,夫君,温娘子他们呢?”

    “在旁边。”

    “哦。”关月梨擦了擦划过脸颊的泪。

    她的这个小动作落在江洵也得眼里便忍不住想要关心一下她,“现下外头大雪,这附近没有马车和马,郎中来不了。”

    “哦,所以呢,我要一直这样疼着吗?”

    “我替你把了脉,正常。”

    关月梨眼下觉着和他说话有些累,而且撞到的地方更疼了,“有没有可能,我受的是外伤。罢了,念夏她们呢,让她们进来一下吧。”

    江洵也瞧着她那有气出没气进的小模样,也不敢耽搁,出门便把她的侍女喊了进去。

    “姑娘,你是伤到了哪里?很疼吗?”念夏一进来便瞧见关月梨皱着眉头,眼边还有未干的泪水,她那架势像是下一刻也要哭了。

    “有点疼,应该是外伤,你们帮我宽衣看看。”关月梨来这三天了都还未搞懂这复杂的衣服如何穿脱,实属是麻烦极了。

    “咚咚~”

    念夏和林嬷嬷在帮关月梨宽衣,安兰便去开门。

    “何人?”

    安兰将手中的小袋子解开,将里面的瓶瓶罐罐拿出放到了棉被上,“姑娘,是世子送来的外伤药。”

    “算他还有些良心吧。”

    “姑娘这都淤青了,这么大一块,定是很疼吧。”

    关月梨低头自己瞧了眼,腹部上三四块青黑色的,想想也就十二岁那年有过这么严重的受伤。

    念夏和安兰两个手脚麻利的在帮关月梨上药,而林嬷嬷则是担忧她与江洵也,“姑娘,世子有责怪你来这吗?”

    “无事,我与他,嘶,解释过了。”这头回完林嬷嬷,马上又将注意力放回了伤处,“念夏,你们轻些,很疼。”

    但安兰叹气无奈道:“姑娘,不用些力,淤青化不了,那便好久都要上药。姑娘不如忍着些,咱们长痛不如短痛。”

    “好吧。”关月梨一边忍着,一边掉生理性泪水,她发现这身体真的忍不了一点眼泪,只有稍稍疼一点眼睛就会蓄满泪水。

    “这可怜见的哟。”林嬷嬷拿着帕子替她擦着留下的流泪。

    而此时门外,江洵也看着院子中的飘雪,然心绪却是被关月梨的哀嚎给牵引着。

    “世子,周氏醒了。”

    江洵也转身目光盯了会眼前的门后便与玄色去往了旁边的房间。

    在江洵也进门时,傅行简将人拦下,“江世子,为何此案会与你有牵扯?”

    “此案牵扯大,你知道的越多死的可能便越大。”

    江洵也在这之前便有知道傅行简此人,知其来年会参与科举,其实他也算赏识此人的,只是经过方才那帕子一事后,他心底便觉着此人许是不堪重任,过于看重感情之人不好。

    “我只知周民是不忍其姐身陷地狱才错手杀了那禽兽,而周氏并无任何过错,为何还是有死士要取她的性命?”

    在傅行简说出“死士”时,江洵也心里倒是高看了他几分。

    “这是兵部与刑部的事,我认为傅公子应是专心准备来年的科举为好。”

    “那敢问江世子,周氏的命谁保?”

    两人接近的身高,此刻一人眼中是逼问,另一人眼中的情绪却让人看不明。

    “此事,非你应过问。”

    傅行简像是听到了甚笑话似的,“若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了,何谈建功立业?”

    江洵也得眸底的情绪有了微弱的变化,只是还未等傅行简捕捉到,他便移开了视线,往里走去,“她的命,宁远候府会保。”

    玄色跟着江洵也一同进去后,将门掩上。

    见到靠坐于床榻上的周氏,江洵也保持了一段距离站着问她:“你应知晓今日想杀你之人是谁。”

    然他的语气与其说是在询问,不如说是肯定的。

    周氏煞白的脸上扯出不屑的笑,“我当然知,除了他有谁会想要我的命。”

    “我可代表宁远候保你。”

    “那不知大人的条件是何?我又如何能相信大人说到做到?”

    “他们为何杀你,我便要何物。现下除了我,你,已无路可走。”

    江洵也向来不喜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主动权只能掌握在他手中。

    周氏望着面无表情的江洵也,苦笑道:“不知大人是要玉碎或是瓦全?”

    “周氏,你付不起与我谈判的代价。刑部牢狱的周民,慈幼局的那孩童……”

    “够了,你怎会知慈幼局?”

    “我说过,你付不起与我谈判的代价。”

    周氏额间的碎发因她情绪激动而滑落,瞧着更憔悴了。

    两人无声对峙良久后,是周氏先败下阵来,她起身下床后直挺挺地屈膝跪下,“大人要的东西,我会交予大人,我只是想请求大人不要再伤及无辜之人。大人要来此物,不正是为了那冤案吗,所以我恳求大人不要再让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我拿了东西,自会尽我所能护住与此不相关的人。”江洵也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牵扯无辜之人进来。

    “那便先谢过大人。”周氏对着江洵也由心地嗑了一下头,“吾弟动手的程度定不足以要他的命,定是他们动手了。”

    “此事我会查,仅凭你一人之词无用。”江洵也并不会盲目相信她说的全部话,这是他处事的原则。

    江洵也往外走时,玄色亦恰好与门外的人对接完,“世子,正言回来了。”

    “把她带去别院,让正律留下。”

    “是。”

    关月梨坐上马车时还有些恍惚,短短时间里她经历一场生死,虽然最后还是被自己人打伤的。

    外头的天已是渐渐暗下,还飘着大雪。关月梨环视了车内一周,这俩马车不像是他们今日出门时坐的,刚坐下还是冷的。

    关月梨放在斗篷下的手暗戳戳地摩擦着,期盼着能靠摩擦来生点热量。

    “拿着。”

    忽地关月梨腿上便有了一个江洵也递过来的暖炉,关月梨低头去瞧时还觉着有些眼熟,有能暖手的,她当是不客气用起来。

    哦,是她塞到江洵也手中的那个暖手炉。

    手暖后,身子也渐渐没那么冷了,关月梨便瞧向了江洵也的方向,他虽闭着双目,可关月梨知道他定是醒着的,便商量道:“那个,夫君,你可以让你的小厮帮我送样东西去相府吗?给我五姐姐的。”

    “雪停后,自己去。”

    他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看一下关月梨,所以关月梨很是肆无忌惮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可是,我都被你的人打伤了,怕是要卧床半月后才能好吧。”

    江洵也听着她那柔弱可怜的声音时,眉心微跳,睁眼时便是看见她苦苦哀求的小眼神。

    “拿来。”

    关月梨觉着自己方才似乎瞧见了江洵也叹气无奈的样子,差点没绷住这表情笑了出来。

    目的达成,她换上乖巧笑容,从衣袖中拿出那帕子放到了他手上,“有劳夫君了。”

    亥时时分关月梨从净室出来时,念夏已经把床铺好了,可今夜却略有些不同。

    以往都是关月梨想躺回床榻上,她睡在里头。可今夜江洵也竟先一步躺好在他的位置上了。

    “姑娘,灭烛火吗?”念夏按往常一样出去前会将里间的烛火灭掉。

    关月梨默默在脑子里过了一下等会灭了烛火后她该如何在黑暗中摸回自己的位置,“嗯。”

    烛火随着念夏出去关门的声音一同消失后,关月梨在这床榻边适应了一下黑暗才开始摸索着回到床榻的里边。

    “嘶~”为了躲着不碰到江洵也,关月梨碰到了自个的淤青处,给她疼的冷吸气。

    江洵也亦不好躺着无动于衷,他直接坐起来,给关月梨留了足够的空间。

    “麻烦了。”

    关月梨躺回被褥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室内彻底安静下来,外头的动静亦渐渐小了,关月梨又开始了她的失眠夜。

    回到宋代,她最难以忍受的便是早睡早起了。平躺片刻后,关月梨便觉着这睡姿不舒服,可身边的人呼吸似乎已经平缓,她又只好开始一点点移动了。

    “睡不着,可要点安神香?”江洵也得突然发声,给关月梨在黑暗中吓了一跳。

    “你没睡着?”

    关月梨这话问完后她自个也觉着有些废话,权衡片刻,她直接大幅度转身,面朝着江洵也方向侧睡。

    “夫君?要不我们聊聊天?”

    “夫君?世子?”奈何江洵也一直没再出声,而关月梨的叛逆心理就是这样来的,“江洵也?”

    江洵也被她这软绵绵的声音折腾着终是败下了阵来,“说话便可。”

    猛然间让她说话,关月梨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挑起话头来。

    片刻安静后,关月梨怕他会睡着,便随意找了个话题问他:“那个帕子,你让人送去相府了吗?”

    “嗯。”

    “那你有交代是给我五姐姐的吧?他应该不会给错人吧?”

    “嗯。”

    “也不知道五姐姐她收到了没?”

    说是聊天,可这却像是关月梨一人的自说自话。

    “夫君,你是不是认识傅行简呀?你觉着他来年若是参与科举,能否拿下状元?”

    江洵也这才终于回的不是一个“嗯”字了,“那你如何识得他?”

    黑暗中,关月梨轻笑着却不敢发出声音,她可太懂这话的潜台词是何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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