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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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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市高级会所。

    盛行渊心情不好的时候, 一向只会拉着宴迟出来喝酒解愁。

    宴迟以前也是只单身狗时还愿意陪他,自从好不容易把女朋友追到手之后,见了盛行渊恨不得绕道走。

    于是宴迟被硬喊到场后就十分暴躁了。

    一屁股坐进沙发里,长腿一翘:“请你务必给我一个极其充分的叫我过来的理由, 不亚于你暗恋十几年的白月光成了你爸小老婆那种悲惨层次的最好。”

    盛行渊清楚这人是急着去陪女朋友, 他那已经上交给国家的对象从深山老林里回京一趟不容易。

    站起来略沉默地给他倒酒:“你把嫂子带来我们一起唠也不是不行。”

    然后便听宴迟呵笑一声, 表情非常嚣张和欠揍:“一起唠?你那草包脑子配跟我家宝贝讨论导弹的发射原理?”

    盛行渊:“……”

    按照惯例, 宴迟以为对方要妥妥暴起。可谁知这次,他对面盛大公子竟倾着瓶身站在那儿凝固住了。

    半晌, 只听他颓然低声说:“我是不是真的挺差的。”

    而这句一出,傻眼儿的就轮到宴迟了。

    “满了满了!”他连忙去扶杯子,“大几千一瓶, 一滴几十块呢,浪不浪费啊你。”

    紧接着边去找纸巾,边颇为感慨地调侃道,“几天没见,你这是遭遇什么了?谁啊这么缺德,给我们大少爷打击成这样?”

    而盛行渊缓缓坐下,盯着头顶水晶灯在大理石桌面投下的光晕, 神色有些迷茫:“你说,我要是喜欢上一个比我大六七岁的女的……”

    旁边宴迟闻言后,拈着杯子高高挑起了眉梢。

    盛行渊继续小声自言自语地补充了句:“并且她还结婚了。”

    宴迟差点儿没一口酒直接喷出来。

    他被呛得连连咳嗽半天, 然后伸长胳膊, 去勾对方肩头:“那什么, 兄弟,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口味这么重?”

    “滚。”

    盛行渊脸色突然变得不自在,毫不客气打开他手,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她本人。”

    “我怎么没见过?”

    宴迟懒洋洋重新坐回,单手支着侧脸,沉思片刻,“可是,时教授什么时候结婚了?我记得人物百科上没说啊。”

    盛行渊顿时被吓得够呛:“你怎么知道是她?”

    宴迟已经开始翻手机查百科了,头也不抬地摆摆手:“你最近天天三句不离你导师,前后围着人家转,傻子都能看出来。况且你周围比你大好几岁的女性也没几个,难不成你爱上了你家家政阿姨?”

    盛行渊神情复杂坐在原处。

    而对面宴迟查阅之后,不解地伸出手指,敲敲屏幕:“可这上面也没说啊。原来还是秘密结婚的?”

    盛行渊一副神魂离体的模样:“百科又不准。你去看看你自己百科就知道了,片面得很。”

    于是宴迟顿时好奇,他凑来:“那她和谁结婚了你知道不?兄弟来帮你分析分析,看看你概率有多大。”

    盛行渊猛地挣开他,睁大眼道:“我可没说我要去破坏人家婚姻!”

    宴迟鄙夷道:“想什么呢?我是说看你彻底死心的概率。”

    于是盛行渊不说话了。

    宴迟近距离瞅着他表情,啧啧道:“所以她那个神秘老公是谁?”

    盛行渊被他寥寥几句搅合得心乱不堪,又大概是一腔苦闷急于宣泄,半天才缓慢出声:“她在m国结的婚,garcia,你认识不?”

    这个名字一出,宴迟不禁愣了下,迟疑道:“是……我想象中的那个garcia吗?”

    盛行渊垂头闷声:“对。”

    于是宴迟立刻惊愕不已。

    半天才缓过神来,他抿了口给自己压压惊:“新贵富豪,创业天才。”

    压完又不禁回过头感叹道,“你老爹眼光蛮毒辣,给你找的这个导师够厉害的啊!”

    而盛行渊定定出神,喃喃出声:“那人不只是个天才,更是个疯子……”

    疯子?

    宴迟高高挑起了眉。他不在m国混,很多事情只能从媒体上了解。瞧对方这反应,大概是还有别的内情。

    盛行渊:“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在m国被绑架那次吗?”

    宴迟顿时严肃起来,点头。作为盛行渊好哥们,他自然清楚他这兄弟小时候受过一遭人生劫难,至今在商场看到玩具枪都会有应激反应。

    缘起是盛行渊自小就和他爸关系非常差,刚升初中就叛逆得不行。他爸盛建业有次去m国探望他,父子二人却爆发一通激烈争吵,十几岁的盛行渊从他家豪宅独自跑了出来。

    他一人沿着宽阔公路走。这时是傍晚,海滩边上又人员稀落。

    很不幸的是,他被一伙不法分子盯上了。

    当年监控并不是特别普及,或许是这伙黑人彪形大汉见他是从富人区出来的,又是个半大孩子,醉意阑珊之际,便起了歹意。

    意图绑架,好向其家人赚取赎金。

    这几人装作无意地向其靠近,在盛行渊刚刚察觉不对的时候,迅速抓住了他,就要往棕榈树林里拖。

    盛行渊立刻用最大的力气呼救挣扎。

    可他很快被捂紧了嘴,然后像小鸡崽一样被绑架犯牢牢夹在胳膊下,反剪住手脚,快步往前跑。

    在看到藏在那里的一辆肮脏小货车时,他几乎都绝望了。

    歹徒正要把他往车里塞,而这时,不知从何处远远传来一声枪响。

    紧接着下一刻,仅仅他面前不到一掌远,挟持自己的这个男子的胸腔处,突地迸出一朵小小的血花。

    惯性让他俩齐齐向沙滩上俯冲扑倒。

    突然起来的变故,把仅仅是十几岁孩子的盛行渊彻底吓傻了。歹徒胸口漫出的鲜血糊了他一脸,便是粘了满身粗粝沙子,他也没任何反应了。

    他脑中发出一种白噪音的长长刺耳声响,恍惚看着眼前场景,一时间听不到任何东西,做不出任何动作。

    直到有一个女生从远处跑过来,快速把他带到稍远安全的地方。

    她长着一副东方面孔,穿着m大文化衫,半长披肩黑发,皮肤很白,眸光清澈。温和地将盛行渊抱在自己怀里,用手捂着他眼睛,不让他再看到任何惨状。

    喃喃地在耳边低声安慰他:“it’s ok,it’s ok……”

    原来,不远处一处海礁背后,有一伙大学生在露营,恰好在歹徒视野盲区。

    有人听见盛行渊呼救,出来观察到情况,立刻报警,并且前来追赶。

    本来他们离得远,是追赶不上绑架犯的。但出乎他们所有人意料的是,他们中间竟然有同伴,随身带了枪。这个州没有实行禁|枪|令。

    很快,有人踩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而来。

    来人身形高而瘦,穿着亚麻色的简单衬衫,棕栗色的卷发下面,是一副天使般漂亮的面孔,五官精致,眼眸深邃如星辰。

    他长相具有十足的艺术家浪漫,周身气息却似令人琢磨不透的墨黑深海。

    而如果盛行渊这时还清醒着,他会发现,这个年轻的男大学生明明救了人,但他的同伴、周围m大其他学生们的脸上,都露出恐惧、但丝毫不敢言的表情。

    众人避如蛇蝎一般,尽可能离他很远。

    更没人敢好奇,为何他的枪|法精准度,能比得上一个十几年的老警员。

    文化衫女生算是比较胆大的,勇敢地跑过来保护他这个人质。

    而这个漂亮男生终于寻到了自己发射出去的子弹。

    他单脚踩上歹徒的伤口,脚尖缓慢用力地碾了两下,然后居高临下俯身,饶有兴趣地观察对方在地上痛苦蜷缩的全套反应。

    过了半晌,文化衫女生终于忍不住,犹豫地轻喊:“garcia……”

    对方闻声回头,看向护着盛行渊的女生,然后,近乎天真地朝她歪了下头:“take it easy,jocelyn。”

    语气轻快似轻舟,似乎前一刻发生的枪|杀事故,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场小小闹剧。

    他的笑容十分迷人,但在场无人不感到不寒而栗。

    于是,那时盛行渊哪怕失去了对外界的所有感知,也明显察觉到护着他的女生,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

    听到这儿,宴迟神色肃然摸着下巴:“这要是在国内,冷不丁掏出把枪,给你来这么一下子,是挺吓人的。只是不知道m国那边国情咋样。”

    盛行渊:“最后,绑架我的那个人因失血过多死了。当年,因为这个事儿,州里黑人组织还小范围地游行闹过一场,控诉他见义勇为过度,涉及到谋杀。”

    宴迟挑眉:“结果怎么样?”

    盛行渊沉默了会儿:“garcia的父亲是有名的工程师,母亲是法国一位有声望的演员,最后他父母拼力摆平了这事。”

    再者,盛行渊父亲为了感谢对方相救之情,自然也暗中相助过。

    盛董事长那时在国内已经是成功的企业家,上过福布斯财富榜的那种。他当年拼命压下这事,不让舆情传回国内。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打算当面酬谢garcia,但神奇的是,这个尚未声名鹊起的年轻人,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他。

    最后气得盛董事长转手把这笔钱捐给了m大。

    而如今,在世人眼中,便是刚才宴迟对garcia的标签是创业天才,并没有具体到哪个领域。这是因为,他无论在哪个领域,似乎都能获得成功。

    互利网浪潮来临时,他的团队开发出现象级的社交软件。

    移动终端设备改变世界时,他的公司制造出远销海外的硬件。

    便是再往前的生物科技声称要主宰二十一世纪,他也近乎朝前地研究过脑机接口。当然,这也是最让他被人诟病的一点——传闻,他公司的研究室为了仿真人脑和机器连接形态,曾残忍地虐杀动物。

    公众都默认相信了这一点,毕竟,他在m大求学期间就有前科。

    也因此,动物保护组织疯狂游行,媒体每日都在为伦理道德和技术发展的关系做长篇辩论,他的生物公司有些可惜地没有维持下去。

    不然,若是脑机接口技术早十几年成熟,人类就可以无缝进入元宇宙了。

    garcia对外风光且成功,是无数极客、学子与商人的偶像和目标。

    而对内,他又是一个极其孤僻的人。大抵天才之路向来是孤独的,他求学期间几乎没有朋友,他让实验室同门普遍感到害怕,时间一久,便向来独来独往。

    也就时姜见他可怜,有时候集体团建时,会喊上他一起。或者见他也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实验室工位上通宵熬夜,便零星说两句话。

    而这说着说着,就说出了些问题……

    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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