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归案
大脑瞬间宕机。
怎么可能···我浑身冰凉，僵在原处，想要向前，却一步都迈不出去。
我该去看看···不！···不，我不想看···我什么都不知道，言耀一定会没事，他尽经历了那多的危险，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
我止不住的颤抖，慢慢跪倒在地，死死看着自己的双手。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瞬间我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我会眼睁睁看着言耀掉下去？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忽然，窗外再次传来声音：“我没事！有气垫！”
是言耀的声音！
眼泪决堤般流下，我将脸深深埋进双手，四周寂静无声。
楼下嘈杂的欢呼声中，夹着奇怪的疑问：“队长，你在和谁说话啊？”
等我精神恍惚的走下楼，言耀正在押着那个大汉上车。旁边一辆闪着灯的救护车正在着急忙慌的将年轻小伙送上担架。
诸事纷杂，人声鼎沸，我却觉得内心十分平静。
言耀上车前又在左右逡巡，我见状立刻跟上，挤进警车，幸好里面还有空座，不然要坐车顶上了。
“要走了，队长。”小赵探出头喊住言耀，后者稍愣一愣后，还是上了车。
车辆启动，往警局开去。
“老子的手都快断了！痛的要死！老子要去医院！”中年大汉高声叫嚣，把腕上的手铐甩的琅琅作响。
“我看好得很，你少在那里想歪主意。”小赵开着车，头也不回的喝止道。
大汉一听，满脸不服，不顾旁边的警员阻拦，一个劲往前座的空隙挤，把手伸的老长，生怕前面的言耀和小赵看不见。
“你放屁！老子的手刚才确实跟要断了一样！老子还没问你们用了什么见不的人的东西呢！你们是不是养小鬼了？”
言耀立刻面色一沉，警告道：“嘴巴放干净点！你以为我们是你吗？”
“那不然老子为什么感觉和被鬼摸了一样？就这个手，一下子冷的要死，手都要冻掉了！房间里除了老子就是你们，不是你们做的还是谁？”
呃···这个触感会有这么明显吗？
一股不应该产生的愧疚感在心中慢慢升起。
我小心翼翼的去看言耀，只见他也眼神飘忽起来，最后干脆去看车外。
小赵则满脸不屑的回呛道：“是你杀人太多，遭报应了吧！活该你！”
中年大汉一听这话瞬间不敢再出声，缩回身子，挤做一团，开始警惕周边虚无的空气，害怕哪里会再有鬼冒出来报复他。
看他这反应，恐怕确实做了不少亏心事。
中年大汉消停后，一路无话。
众人很快就回到警局，押着大汉到审讯室。
室内昏暗，只有审讯桌上一盏小小的台灯，打在大汉的脸上。
“肖建国！知道为什么抓你吗？”小赵把属于大汉的案底文件一把甩在桌面，制造心理压力。
大汉冷哼，歪头不理。
“不说也没关系，你的案底有一指头那么厚，我们有的是时间、事情慢慢聊。”小赵不紧不慢的说着。
“你们想问什么，直接问，少给老子搞那些弯弯绕绕。老子敢作敢当！杀人不过头点地，脑袋掉了碗大点疤，老子怕过谁！”肖建国大声嚷嚷，嘴里说着些老掉牙的江湖话。
“一口一口老子，你是哪个的老子？”小赵瞪对面一眼，翻开手上的档案：“根据我们的调查，你至今都没结婚，连个老婆孩子都没有，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眼睛也瞎了。”
一听到自己的母亲，野狗一般狂傲不驯的中年汉子瞬间沉默下来，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阵子，我们派出所的同事去过你家里，查你的事。想不想知道你妈妈最近的情况？”小赵循循善诱，在旁边的言耀则一直盯着肖建国的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智商不够，肖建国直接把这个当做了威胁，在座位上疯狂跳脚，审讯椅都被带的有点晃动。“妈的死条子，你敢动我妈试试！我不弄死你我肖字倒着写！”
突然，言耀拿起桌上水杯用力一砸，发出巨大声响。
肖建国被吓住，一时没有动作，呆呆的看着言耀。
“首先，嘴巴干净点，我们有正式名称，中国人民警察。其次，提到你妈妈，绝不是要威胁你，只是你老妈让我们给你带句话。”言耀一字一句娓娓道来，简洁明了。
肖建国身形顿时萎顿下来，脸上三分愧疚，四分不屑，一分犹豫，一分悲伤，一分视死如归。
从没见过这么精彩的表情，我都有些许同情这个亡命天涯的中年汉子。
“你母亲说，”言耀特意顿了顿，看到肖建国抬头，眼里充满渴望，才继续说道：“你每次打回来的钱都收到了，现在村里又给上了低保，每个月都有大领导来看她，日子过的很好，叫你不要再那么拼命赚钱。她年纪大了，花不了那么多，叫你攒着点，快点结婚生孩子，她想在走之前能看看孙子。”
一字一句，都是一个母亲的肺腑之言。
言耀说的很慢，就像那个孤独的老母亲，倚在门边，对来访的派出所同事，一点一点讲述对儿子的思念。
肖建国浑浊的眼里蓄满泪水，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肯放出一点声音。
言耀继续加码，轻声慢道：“你妈妈说···我也到年纪了，我一个人，坐在屋里实在没得想头，只想你回来看看我，住在一起，好不好啊···”
“妈···”肖建国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泪水如滚珠般落下，嘴里只不断的喊着妈···妈···
悲伤的情绪感染到了室内、室外所有旁听的人，我也不禁热泪盈眶，只想起到死都还在为我盘算的老爸。
我可怜的女儿啊···
我真是不孝···真是无能无用···
言耀沉默良久，静静的等待着，直到肖建国慢慢平复心情。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徒，此刻双眼通红，抽着鼻子，说道：“你们问吧，反正我已经落到你们手里。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
“让我死之前见见我老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