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界的规矩
这是哪里？是檀香的味道，好闻。
我贪婪地吸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香味，感觉自己好像冷静许多，周边的黑焰也开始逐渐消退。
怎么回事？我刚才不是还在林清远家里吗，怎么现在到了这里？
我抬眼看向四周，夕阳正下，已经隐去大半，血色的残阳铺地而来。
而我，现在正坐在一块墓碑上，碑前是祭品和点燃的线香，周围整齐排列，横平竖直，都是墓碑。
这是陵园？
“喂！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碑上，还抢我的贡香？”一个小孩的怒喊从身后传来。
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正从草地上腾空飘出，满脸都是愤怒。
“你···”我这是碰见···那啥了？
“快给我下来，那都是烧给我的。”小孩气势汹汹的上来就把我扯落在地，又走到碑前，开始吸那些香。
这次倒是好端端用走的。
我惊诧又犹疑不定，呆呆的在一边看着小孩，直到线香燃尽。
“啊，饱了，饱了。”小孩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看我还在一边没走，欠兮兮的说道：“阿姨，你还没走啊。”
嘿，这小鬼，怎么和林清远小孩一样讨厌！
“小屁孩，你是什么东西啊？”我决定反击。
“不是和你一样吗？还来问我？”小屁孩一脸你白痴啊的表情，很是嫌弃。
冷静，冷静，我努力的压下心头火。
“喔，阿姨你该不会是新来的吧？”小屁孩刚要走的身子又转过来，上下打量着我，“我旁边前几天刚来一个，不会就是你吧？”
什么旁边刚来一个？我瞅瞅周边的森然排列的墓碑，又看看身边和我一样白的小屁孩，心中已经有数，但还是不敢相信。
我慢慢向旁边那块崭新的墓碑走去，转到正前面。只见碑面赫然一列阴刻黑底白字：
‘爱妻 陆婉 先之墓’。
最顶上就是我的黑白照片。
像是一把大锤猛然击中我的心脏，一股浊气赫然从我的口中喷出，随即缓缓消失在空中。
我想来了，我七天前就已经死了，今天，是我的头七。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不过你既然是在头七这天回来了，看来是有怨气还没消啊。”小孩将一只手搭拉在墓碑上，了然般说道。
“啊，是啊，还没消呢。”我死死盯着记忆里把我推向墙边的林清远，那双恐惧的双眼里倒映着我人生的最后一刻。
林清远，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怨灵报仇，魂飞魄散，永世不得入轮回。”小鬼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挡住了我疾走的步伐。
“什么？”我急忙站住，向小鬼看去。
“看看你周身的黑气。”小鬼轻抬下巴示意。
我这才注意到那些黑色冷焰又卷土重来，像蛇一般在我的身上蠕动。
“这是什么东西？”我惊道。
“是你的怨气。”
“怨气？”
“是啊，你要是被这个东西完全吞噬，管理员很快就会定位你的位置过来找到你，然后将你带走。”
“带走会怎么样？”我又问。
“那就不知道了，我只听老人说过，大概会很惨。”小孩摇头，瘪了瘪嘴。
听到这话，我的怒火彻底冷下来。为林清远这样的人，实在不值。
“那你之前说什么魂飞魄散又是什么意思？”我忽然想起他最开始说的话。
“没什么，就是字面意思，要是保持现在的状态，不沾人命，就可以随便你干什么。一旦破了规矩，你就再也不能转世为人了。”小孩蹲下身来，在碑前玩弄着一朵干瘪的白菊。
“啊？是你说的那些管理员，会来收拾我吗？”我一边问一边吐槽道这算什么狗屁规矩啊，我被人害死没了命，难道还不能给自己报仇？
“和管理员没关系，是天道。一旦你报复的对象死亡，你就会自然消散，作为魂灵再死一遍，彻底消失。”
“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那我的仇又该怎么办？”我失声大喊，天下怎么会有这么不公的事！
小孩冷然的看着我，“人界的事情，由人界的规矩解决。我们，已经不属于人界了。”
我有点头晕目眩，扶额稳住身形，咬牙切齿道：“那我该怎么办？难道我就这么死了，他林清远卷了我的公司，带着他的娇妻爱子跑路到美国吗？”
小孩耸肩摊手道：“就是这样，我们只能看着，不能进行任何干预。不然的话，我早就不在这里了。”
看着眼前不到我胸口的小孩，眼中早已没了稚气，之前没注意到，这孩子恐怕来这里很久了，“那···你是什么时候没的？”
“哼！”小孩冷哼一声，“十年前。”
什么？这么久他的怨气还没消，还在这里等着，那我又到底要等多少年？
我再次扶额，只觉得心烦意乱。
这都算什么事啊。我被人渣弄死了，好不容易还能以这个状态回来，结果却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
等什么？等天降正义吗？
“太不公平了！”我颓然的跌倒在地，在自己的墓碑前。
“阿姨，我懂你的心情。”小孩过来轻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但是没办法。”
死小孩，这个时候还要膈应我。
“别叫我阿姨，叫姐姐。”我咬牙道。
“啊？你看起来比我大多了。”小孩看起来极不情愿。
“你比我早死多了。”我切齿反击道。
小孩被我怼的没话可说，又不想走，只好去摆弄碑前的那些破烂玩意，尽管他根本就碰不到。
心中悲凉，我也暂时不想理他，依旧坐在原地，看着列排远去的墓碑，开始走马回顾自己那短暂的一生。
也许···当初我就不该赌气嫁给林清远。没有选择他的话，我何至于落到这种境地，害的老爸临死前还在担心我。
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了，我已经被他弄死了，公司还被卷跑了。
真正的，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唉···我真是不孝···
“嗯？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