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衣现，人心不可试
夜凉如水。
山中昆虫鸣叫却不知停歇。
一个黑衣少年腰挎宝刀，背上背着弓箭和包袱，手里单手抱着一株青翠欲滴的小草，正悄然在茂密树林中独行。
少年正默默的走着，忽然猛地张弓搭箭，转身喝道：
“什么人，快出来！”
但是四周依然静寂无声，好像什么都没有。
少年冷笑道：
“不必再隐藏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当你经过的时候，山上的虫鸣鸟叫声都消失了吗？”
“不经常在山上行走的人，是不会发现这个细节的。”
听到叶峻的话，一棵大树后忽然传来一阵压制不住的咳嗽声，随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终于能咳出来了，舒坦啊！”
竟然是私塾田先生。
田先生一袭白衣儒衫，右手握着一卷书，左手背在身后，仿佛还在私塾当中授课一般闲庭信步。
只是在这深更半夜的深山密林中，却显得颇为阴沉诡异。
被叶峻发现后，田先生脸上没有丝毫尴尬，和蔼问道：
“叶峻啊，这么晚了，看到你一个人在深山中游荡，为师颇为担心，于是便跟上来看看。”
“听说数月前你跟那帮人上山之后，便杳无音信，为师甚是担心，现在看到你没事了，我也是放心了。”
叶峻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弓箭，只是看着田先生道：
“学生只是侥幸而已。”
“天色这么晚了，山中多野兽出没，很是危险，先生还是赶紧回去吧。”
听到叶峻的话，田先生仿佛没有看到叶峻张弓搭箭一般，只是向前又走了一步道：
“叶峻啊，教你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当时我就有想要收你做关门弟子的意思，只是不知为何你一直不愿意。”
说罢边叹息边又重重的的咳嗽了几声，继续道：
“既然你心意已决，做老师的也不勉强。”
“只是你能否告诉为师，你们进入山中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曾经这么好的学生如今有家不能回，为师实在是心痛啊！”
田先生说罢露出了痛心疾首的模样。
看到田先生的样子，叶峻面上彷佛露出了一丝挣扎。
虽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弓箭，但是在纠结一番之后，还是缓缓开口道：
“劳烦先生挂心，只是山上一行，颇为凶险，而且牵涉颇多。”
“若是贸然外泄，恐怕会给其他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有可能给村子带来灭顶之灾！”
田先生看叶峻有松口的意思，连忙急道：
“峻儿啊，你放心，为师的为人你想必了解。”
“为师立誓：我们今天的谈话不会对外泄露半个字，若违此誓，不得好死，天诛地灭！”
“田先生，叶峻一直颇为敬重先生之前的教诲，因此不想因为我的事情给先生以及村里无辜的人带来哪怕一丝的危险。”
“先生当真还想要知道山上发生的事情么？”
叶峻面露挣扎之色道。
“峻儿啊，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若是不了解自己最得意弟子的遭遇，为师寝食难安啊。”
“为此即便有再大的风险为师也甘之如饴。”
田先生坚定的说道，却绝口不提给村子里无辜的人可能带来的危险。
叶峻闻言终于道：
“也罢，既然先生坚持，那学生定当知无不言。”
叶峻说罢便将上山之后众人的遭遇一一说了出来，只是对于前面几日的遭遇说的未免过细了一些。
眼看说了半天，却还没有说到最后发现山中宝物的事情。
田先生面上终于现出一丝焦急的神色，只是不时咳嗽加以掩饰。
叶峻说的过程当中弓箭一直未曾放下，双眼也紧紧地盯着田先生面上的表情。
叶峻发现自己提到前面几次路遇野兽的危险遭遇时，田先生起初还恰到好处的露出担忧神色。
之后便再无表示。
而且随着叶峻事无巨细始终没有说到最终结果时，田先生脸上终于露出掩饰不住的急切。
看到这一切，叶峻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与决绝。
“我们一行已经仅剩五六人，忽然，有人发现了一处山洞！”
“众人兴奋的冲进山洞，结果发现山洞中竟然藏着一只血色巨蟒。”
“这巨蟒厉害无比，仅仅几个回合，众人便在巨蟒的袭击下死伤惨重。”
“最终只有我因为距离的比较远，侥幸逃得性命。”
“唉，惨啊！”
叶峻终于说道此行最终的结果。
“这便没了？”
田先生听到叶峻说到这里便没有了，有些不确定的道。
“是啊，这便没了，此行九死一生，我也是靠着一些运气才侥幸逃生。”
“怎么，难道先生觉得此行的凶险还不够么？”
听到田先生的疑问的，叶峻冷冷道。
听到叶峻的语气有些不对，田先生赶紧道：
“峻儿啊，是为师听到你的这些凶险经历时关心则乱了。”
“只是听你说这一行，似乎最终也没有发现那青紫光芒的来历啊。”
田先生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直到彷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了才有所平缓，道：
“峻儿啊，你也知道为师的旧疾，真是一天比一天严重了。”
“只怕若是再没有什么良药，为师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只是为师实在不放心村里面的孩子们啊，为师真想坚持看到他们成才的那一天。”
说完田先生长叹一声，露出一副慈爱恩师的模样。
“哦？先生真乃大义！”
“可惜我之前上山，并没有看到什么对先生旧疾有帮助的草药，否则定为先生寻来！”
“既然先生如此心系学生，还是赶紧下山回去休息的好。”
“否则山上夜寒深重，只怕先生咳嗽要更厉害了。”
叶峻也摆出一副尊师重道的模样回道。
看到叶峻如此油盐不进，田先生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静静的看着叶峻不说话。
叶峻也不说话，只是弓箭继续对着田先生，双手稳定的好似铁铸。
二人互相看着对方，良久，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