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坠落

    凤辞月坐在浴火宫的花圃旁，轻轻抚摸霞草。

    南颜折絮进来时看到的画面就是少女闭眼，拈花轻嗅。

    凤辞月微笑道：“我这么久没回凤宫，宫人们把霞草照顾得很好。”

    “我和离皇想了一个法子。”南颜折絮带来她最关心的消息，他把药瓶放在石桌上，“喝下这个，你呼吸就会停止三天，可以助你假死。等你醒来，世上就没有昭然公主了。”

    凤辞月盯着瓷瓶，半晌摇摇头，直接拒绝：“不行。我才回宫就中毒身亡未免太蹊跷。”

    南颜折絮皱眉：“但是这是最好的理由。”

    “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不想让卿尘哥哥陷入舆论。”凤辞月苦涩地笑了一下，“他现在本就被百姓怀疑，如果我再出事，万一他们乱说是卿尘哥哥下毒。”

    南颜折絮深深地凝视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沉吟道：“还有一个办法，你吃下这瓶药，假装死于一场意外。但是……”他迟疑开口，“你可能会被毁容。”

    凤辞月愣了愣，笑了：“好啊，只要卿尘哥哥不受影响，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南颜折絮轻轻说：“从我认识你，你一直很喜欢你这张脸。”

    “是很满意。”凤辞月摸上自己精致的面庞，“很好看，不是吗？”

    “不难过吗？”

    “只是有些可惜而已。”

    南颜折絮扯着唇，自嘲：“你就这么喜欢他。”

    凤辞月没再说话。

    两周后，凤宫发生宫变。

    宫门侍卫倒了一地，一行来自云城司家的黑衣人劫持了昭然公主，宫墙上，昭然公主迎风而立，如破碎的蝴蝶。

    城墙下，年轻的帝王目眦欲裂，却什么都做不了。

    司家是离州最隐秘古老的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一向和皇室井水不犯河水，不臣服皇室也不受皇室调遣，这次不知怎的，以昭然公主的性命威胁凤浅吟把江山拱手相让。

    凤浅吟不能与司家对峙，朝臣也不会允许。

    无数宫人侍卫看见，昭然公主笑得柔美，对凤浅吟浅浅一笑：“哥哥，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你一定，一定，要做一个好皇帝。”

    她自己一跃而下，跳下了宫墙。

    凤浅吟疯了一样向前跑，还是差了一步，没有接住。

    就差一步。

    白衣如雪，她的素衣被血色蔓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凤浅吟抱着凤辞月渐冷的身体，痛哭流涕。

    春风过处，银杏叶疯长。

    凤宫里不会再有小公主银铃般的笑声。

    凤浅吟把自己关在清宁宫里，吩咐亲卫给昭然公主下葬。

    举朝皆哀。

    凤辞月站在宫墙上的时候，望着远处灯火通明。

    这里，真高啊，能看见不夜长安，看见九重高楼，看见她和凤浅吟无数次一起走过的石桥。

    宫墙之下，凤浅吟眼里是真切的悲伤。

    身后的黑衣人问她：“公主，您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以后你的容貌被毁，身躯残败。”

    “别墨迹，不要犹豫了。”凤辞月笑得绝美。

    她推开黑衣人，果断跃下。

    她堕入风中。

    心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不要再喜欢卿尘哥哥了。

    该释怀了。

    她不再是昭然。

    感受到生命力在体内流失，凤辞月阖上眼。

    眼角滑下两行泪。

    再见了，卿尘哥哥。

    四月九日，离皇昭告天下，昭然公主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