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洞天福祉行交易，石窟密室见尊像
忘尘和忘战二人在东方石窟里面徘徊的时候，后山洞天福祉又来了几位造访的人。
女娥同扶晨一起，也准备来到各宫对应的洞天福祉，好好地进修，为着罗天海会。
虽然东宫忘衍在闭门思过，但他也派了自己的嫡传弟子，原本罗天海会就极受重视，又想着那日在天宫碧落里面，给地宫的苛刻条件，他便更加迫切地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够进入前六强。
女娥是自己主动要来进修的，那晚她私下约了明月师妹，在小树林里面，原本想无声无息结果了明月。
但没想到要费一些功夫，最后是被忘尘师叔撞破了好事，好在女娥脱身及时，不然就要露馅了。
二人各自从宫殿对应的壁画，面前的燃灯进入了修炼的空间之中。
然而不同的是，此二宫的洞天福祉，不似地宫那般。
北宫的洞天福祉是一片沙漠，银白色的沙子，上面有些坑坑洼洼，周天寰宇都是深黑的，有些零零碎碎的明星。
那些地面的不平，据说是第一任北宫宫主修炼的时候，引得天星下坠，砸出来的巨坑，只不过随着风沙侵蚀，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可见后来，一任接一任的继位者，再也没有第一任的傲姿。
这银白色的沙漠中有一处废墟，也是灰白色的，石头通天柱，原本应当整齐地排列在两旁，但却是东倒西歪。
石柱走廊的尽头是一处玄月形的地坛。
里面有着一层一层的痕迹，是水渐渐干枯流下的。
在地坛里面还充盈着水的时候，平静如镜，倒映着黑夜的星空，宛如一轮落在银白色沙漠的月亮。
女娥站在地坛旁边，脸上带着淡淡的愁容，她是个要强的女子，可是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北宫一代一代的衰弱。
按理来说她的师尊忘归，现任的北宫宫主，应该比她更在乎宫门的复兴。
不过她的师尊，真是一个明月般的女子，皎洁无瑕，不染尘俗，更不关心什么复兴不复兴的。
所以她更着急了，想要早日完全掌握《淩汶潭渊要略》。
这是北宫宫主的嫡传功法，但比起掌握这本功法，更为荣耀的是，使用第一任北宫宫主传下来的水晶琉璃弓和荧月双笛。
驾驭月华，控制音律，射术精湛，这是北宫宫主的三大法宝，也是北宫的三大法宝。
女娥也只能勉强凭着那可怜的天赋，死命钻研这嫡传功法，练习控制音律，才可以驾驭一些月光。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同时掌握这三大法宝，所以北宫的弟子，她们总是在音律和射术里面二选一，至于驾驭月华，纯粹靠天赋和领悟。
然而对于女子来说，吹笙弹琴，箜篌引乐，要比练习射术容易得多。
如今整个北宫修为最高的便是北宫宫主忘归，她也勉强能够凭借着高深的修为和对嫡传功法的领悟，催动荧月双笛。
也许只有那命定之人，才能够使用水晶琉璃弓，只需要射出一箭，便可以使得天星下坠。
将这些落下来的天星熔炼成流动的液体，注入着地坛之中，便可以再次见到银色沙漠中的玄月。
轻风微微携带着银色的沙子，飘扬着悲伤的曲子，倒像是映衬着女娥的哀情。
“谁在装神弄鬼？”
女娥戴着面纱，只露出了双眼，仔细听着这空中曲子，传出的方位。
单是听着这曲子，她就能够判断出对方对音律的精通，远在自己之上。
不过，这里是修炼的洞天福祉，整个上清道最为隐蔽和安全的地方。
没有人回答，但周围漆黑的空中，却逐渐出现了点点萤火光芒。
“北宫的嫡传弟子，怎么越来越差劲了？”
虚空之中回荡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听着是温柔，但却饱含讥讽。
女娥捏紧了手上的拳头，变得更加警惕，就单凭这一句话，她就知道此人对北宫的了解。
“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女娥转头便坐在了地坛边缘，然后取出了自己的箜篌。
上次在小树林里面，人多耳杂，女娥便弹了一首极其优雅清脆的曲子，为的是掩人耳目，不让人听出藏在其中的杀意。
不过这回，没有任何人，在如此隐蔽的洞天福地；女娥势必要找出这个人——挑衅者，死！
这次的曲子激昂肃杀，强劲的音波在周围的石柱上都留下痕迹，深厚的内力注入在音波里面，可使听到的人，心绪烦乱，气息乱行，血脉寸断。
然而那悲伤的曲调，却十分的稳健，并没有受到激昂曲子的影响。
女娥感受到对方绵延的力量，虽然没有她这般强势攻击，但竟然也死死的把她拖住。
倘若如此僵持下去，要不了多久，她的内力便会所剩无几。
于是女娥识趣的停了下来。
“前辈，既然费尽周折来拜访，难道要如此一直躲躲藏藏的吗？”
不一会儿，空中悲伤的乐曲终于演奏结束了。
吹着银色笛子的黑衣女子，在女娥背后翩然落下。
女娥转身，看着对方一身夜行者打扮。
但是手中的笛子，却十分的显眼。
黑衣女子也蒙着面，女娥有些紧张，如此修为高强的人，混入了上清道，无声无息，无人察觉，竟然还进入了后山的洞天福地。
她的周身气息，并不是门派中人，可是能够进入如此隐蔽的地方，必定是门派中人无疑。
如果是门派中出了奸细，将宫主贴身玉佩给了她……能够打开燃灯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使用宫主贴身玉佩，另一种就是拥有嫡传功法修炼的气息。
不过这是北宫玥恒的洞天福地，也只有掌门和嫡传弟子能进来，贴身玉佩都被六大宫主随身携带着。
除非这个黑衣人杀了他们，或者打败他们才能够获得玉佩。
难道忘归师尊已经……不可能，女娥没有收到任何传音。况且，这黑衣人不一定有本事杀了师尊。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黑衣女子获得了嫡传功法的气息；
黑衣人是北宫忘归师尊的一个亲近之人？
女娥在脑子里飞速思索，她一直盯着黑衣女子的眼睛，神秘莫测，带着笑意。
女娥仔细打量着那只银笛，做工的细致程度，上面镂刻的花纹，都丝毫不逊色于北宫的荧月双笛。
“前辈找我，所为何事？”
女娥率先打破宁静，之所以使用敬称，她并不想直接得罪这样一位实力莫测的人，虽然对方做出极其冒犯的事。
“你是个聪明人，我找你只是为了做一个交易。”
黑衣女子声音中带着笑意，缓缓地将笛子插到了腰带。
“交易？——前辈，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我。”
女娥可不想和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扯上关系，于是便冷冷拒绝道。
“未必，我能够轻易来到这个地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事成之后，我可以将荧月双笛的使用的要诀告诉你。”
黑衣女子突然催动法力，夺走了女娥手中的箜篌，“为表诚意，我且指点你一二……”
女娥眼神之中透露着诧异，只是在说话间，稍不注意，她的贴身法器居然被夺走了。
女娥聚精会神地看着，黑衣女子弹奏着她的箜篌，灵力随着乐曲，奇妙地运转，其中的精妙远胜于自己。
就这样静静地观摩着，眼前这个黑衣女子，坐在地坛边，演奏着破阵曲，女娥似乎有了新的领悟。
地坛中的流沙仿佛活了一般，像水波一样静静荡漾着。
一曲结束，女娥眼中透露着饥渴。
“现在你想好了吗？是否接受我的提议。”
黑衣女子，双手将箜篌，优雅地推向女娥。
女娥表面上极不情愿的答应了，随后她静静听着黑衣女子的交易。
黑衣女子的要求是如此的简单，但越是如此，便越是引起女娥的警觉。
如果并非北宫的嫡传弟子，并不能感受到黑衣女子开出的条件有多么的诱人。
…………
东方石窟内，忘尘怎么也没想到，这原主有着这样的养宠癖好，如此凶残的物种，养在这黝黑的石窟里面。
不过，好在有着金瞳赤练虎在前面带路，这一路便顺畅多了。
忘战跟着走在忘尘的旁边，对于金瞳赤练虎的反应也非常的意外。
这石窟是门派内的禁地，虽然在过去，他也已经察觉到忘尘时不时出入其中，但没想到，还在里面豢养了一头凶残的怪兽。
金瞳赤练虎，即使对于他们这几位修为高深的宫主，制服他也要费些功夫。
假如换成那些寻常弟子，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忘战却并不把这事看得太严重，如果刚才不是这畜生求饶的及时，他可能已经将它捏死了。
金瞳赤练虎献媚地在前方带着路，时不时地与忘尘师尊搭着话，但也有一部分注意力放在旁边的忘战身上。
这人修为似乎还在师尊之上，不过老虎却不太喜欢他，人长得凶狠，确实要比师尊俊朗一些，然而却没有自家师尊仙风道骨，可亲可点。
忘尘只在后面听着，心中不免想着，这老虎内心像住着一个小孩儿，听它说着天马行空的话，倒比见着门派那几个老不死的舒服。
“忘尘仙师，您是正派中的一股清流，当初俺们被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追杀得走投无路，多亏了您老儿救了俺们，把俺们安置在这石窟内，既不用担心被人追杀，这里灵气还充沛，修为大有进步……”
忘尘听着心里也有一些舒心，不过旁边杵着一个嫉恶如仇的人。
“除了你，还有其他妖怪？师兄，你什么时候在门派外干了这么多好事？”忘战惊奇地看着忘尘。
除了这凶狠的老虎，还有其他妖怪！忘尘突然不敢想象，这走廊里面还有多少可怕的事物！
忘尘没有从忘战的眼中感受到别的心思，顿了顿，义正言辞道：
“师弟，人分善恶，妖怪自然也分善恶；你平日醉心修炼，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就像你眼中的我，也并非你看到的那样。”
忘战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
此时的忘尘，在他眼中突然便没有了刚才求他进入石窟时的心虚；现在他变得非常的严肃。
金瞳赤练虎没有察觉到师尊的异样情绪，自顾自地说着，仿佛要把这多年未见的话，都要一股脑说出来。
“到了，忘尘仙师。”
金瞳赤练虎停在了一面墙，此处也没什么特别，前后仍旧是深黑的不见底的回廊。
金瞳赤练虎举起他的前掌，用力拍在了一块砖上。
随后，周围开始剧烈的颤抖，金瞳赤练虎往旁边挪了好几步。
“你这是干什么？”
“忘尘仙师，俺就不随你们一起去嘞！”
忘尘正疑惑，突然脚下站的那块地砖，凭空消失，忘尘和忘战，一个不留神，双双掉了下去。
忘尘本能的发出尖叫，双手胡乱抓着。
忘战受不了耳朵的刺激，一把将忘尘抱到胸前，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忘尘惊魂未定，死死的抠着捂着嘴巴的手。
随后，二人平安落地。
“捂这么紧，你要杀了我吗！”
忘尘喘着大气，愤怒地瞪着忘战。
忘战食指在嘴前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目光示意忘尘往后看。
这里与黑暗又悠长的回廊不同，这间密室显得格外的辉煌光亮。
他们目光投向的地方是一座雕塑，雕着一个人。
此人风姿绰约，神态万方，左手执剑，右手托瓶，身形修长，仙袂飘诀，宛如谪仙下凡。
“这……是你？”
忘战眼里的情绪复杂，从眼耳鼻舌看，确实是忘尘无疑，但如此仪态万方，仙风道骨……平日里的他性格古怪，不亲近旁人，只玩弄他的山水墨画、典籍物什。
忘尘只觉得这雕塑有令人油然而生的敬意，像一个不染尘世的神仙：他其实并不太能看出这雕像像谁。
不过听忘战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这雕塑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我也是第一次来。”忘尘表示一脸茫然。
“你太自恋了！这地方一般人是进不来的，也就我们几个宫主有这个本事……”不过忘战却不再问下去，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在天宫碧落后面的祠堂里面，也有着很多像这样的人像。
其中最新建修建的那一栋雕塑，便是现任六大宫主的师尊，上一任上清道的掌门。
不过那是在上一任上清道掌门仙逝之后，由这六位宫主共同修建的。
每一个任掌门或者任何一位对上清道，对天下苍生做出过巨大奉献的人，死后将会被后代弟子所铭记，并建造一座雕塑，作为纪念，用于供奉。
“出剑吧！”忘战刚才沉默一会儿，现在又突然拔剑指向忘尘。
忘尘被这突如其来的剑势，逼得直直后退。
刚才还好好的，但他现在确实深刻感受到了，忘战眼神之中透露着一丝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