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败阵春林起谣传，寝居闹寻拾密钥
月光照着北宫山脚下的小树林，斑驳的影子映在地上。
幽静漆黑的小树林，弥漫着若隐若现的声音，有时是沉闷的低喘，有时是忽高忽低的交歌。
战灭尘一步一顿地前进；作为南宫的首席大弟子，自然是不将这些儿女情长放在心上。
但是，明月师妹竟然将自己约到这里来。
这不禁让他联想到，那日地宫山门前的打斗，明月师妹一招一式，在他的脑海里面是那么的清晰。
不过耳边不时传来这些凡俗的声音，战灭尘十分的紧张，生怕一个转身就碰上了一对小情侣。
微风将落叶切割成两半，软剑映着月光，悄无声息，明月师妹直刺战灭尘背后脖颈。
像是刻在骨子里一般，战灭尘对杀气非常的敏觉，大抵是遗传了他的师尊忘战。
身体做出本能的反应，脚上一个蹦劲，战灭尘瞬间跃起两丈，随后轻盈地落在树梢。
背罩明月，描摹着修长的身形，战灭尘俯视着明月：
“明月师妹，这是干什么？”
刚才强烈的杀意，着实让战灭尘师兄臀部一紧。
明月师妹出手毫不拖泥带水，与此等伪君子无话可说。
软剑裹挟着风势，变得更加的无懈可击；如大军压境一般，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月光洒落在明月师妹身上，剑上的光泽时隐时现，脸庞如同玉盘一般。
如果不是嗅到了风中的杀意，这着实是让人心动的美景。
战灭尘师兄诙谐地摇了摇头：
“真是个刚烈的女子！”
战灭尘师兄随手捏了一个法诀，手中造出了一把普通的铁剑。
铁剑出现的那一刻，风与之碰撞，便不断的传出兵器的鸣撞声。
战灭尘突然有了战一场的兴致，也许是那天人多，影响了明月师妹的发挥。
今日在小树林的气势，倒是不输门派中大多数优秀的男弟子。
战灭尘催动着灵力，周身散发出绯红的气息。
以此形成屏障，抵挡着锋刃的侵袭，战灭尘脚尖也离开了树梢，在虚空中一步一步的向前踏进。
“师兄近来已达金丹境界，师妹不如早些认输，免得受皮肉之苦——”
声音之中，带着十足的警告，战灭尘已然下定决心，要挫一挫明月师妹的锐气。要强的女人，只会追慕更强的男人。
“狂妄！”
此二字铿锵有力，听着并不震耳欲聋，但是其中蕴含的威压，却惊得周围的林子群鸟乱飞。
明月虽然比战灭尘师兄低一个境界，但近段时间，已然证得大圆满，要不了多久也将突破金丹。
话音未落，明月师妹在地上身影陡然消失，紧接着上下六合，便多出许多分身。
见此阵势，战灭尘陡然生出一股不祥之感。
一般的阵法，至少需要两人及以上使出，方可以实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但明月师妹，现在所用的阵法，却更加狠厉：不仅一个人便能使出，而且还能借着天地六合的力量，发挥出更强大的实力。
此阵位居上下六合，其中法门，似乎暗合着上清道最精纯的道法。
战灭尘身上的灵力释放到极致，绯红的气息瞬间向周遭侵蚀。
“道诀——炎天！”
战灭尘深知，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于是他催动强大的进攻道诀，以自身为核心向四周攻去。
明月的光辉自上而引入阵法，向四方散去，汇入上下六合。
月光笼罩着绯红的气息，混浊着，紧接着空中散发出强大的尘埃。
北宫玥恒的琼楼之顶，一双眼睛也观察到了这边的混乱。
这边爆炸的动静，引得小树林里面的男男女女一阵的四散慌逃。
不时传来忽强忽弱的咒骂声。
“奶奶的，哪个不长眼的，来这里打架！”
几个胆子大的，气冲冲地御剑跑过来，有的来得仓促，腰带都没有系好；
有些胆小的，不过倒有些机灵，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哄着自己的小女友。
没想到话音一落，尘埃散去，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明月的软剑，架在战灭尘师兄的脖子上；师兄的右手，破碎的只剩下剑柄，至于那些铁剑的碎片，不知所去。
师兄的道袍上面，有着无数道的划痕，手臂也不时滴下血液，战灭尘师兄俊朗的脸侧，也多了一道剑痕。
见到这个场面，那些气冲冲飞来的胆大的人，顿时就泄了气。
战灭尘发愣了良久，但突然放声大笑：
“明月师妹果然好修为！师兄佩服！”
高昂爽朗的声音，向四周传去。
明月依旧面无表情，收了软剑，便飞走了。
空中，只回荡着一句话：
“弱者，也配觊觎地宫主位！”
要强的男人，也会对更强的女人臣服。
在回到寝居的门口，战灭尘却被他的师弟们堵住了。
“大师兄，你去小树林了？”老二战灭仁闻到了他身上有股别样的清香；这不是一个粗犷男人堆会有的。
战灭尘倒是一惊，自己出发前，可是躲过了所有的视线；即使师尊，都没发现，“你们怎么不睡觉？”
“大师兄，你被打了？”老四战灭魁注意到战灭尘身上的剑伤，“谁搞的？居然有人敢伤害我们的大师兄！”
老二老四对视了一眼，二人默契上前，分别抓住战灭尘的左右手，仔细摸索着。
战灭尘身体一紧，想要挣扎；“大师兄~你怎么全身衣服没一块完整的！你告诉我们，我们替你报仇！”
“不必不必，都是小伤。”战灭尘眼神下垂，极力的回避。
见此光景，老二老四感情越发饱满，语调越发夸张。
“不行！有人伤了你，就是拂了兄弟们的面子；大师兄若是打不过，师弟就叫了八十一个兄弟，同他拼个你死我活！”
老二神情严峻，做势便要去闹醒师弟们。
战灭尘一把拽回了老二，“老二，别搞！我同你们讲……”
老二见战灭尘仍然三缄其口，便又加了一股气劲。
“我说——我全坦白！”大师兄面露难色，可若不说，此二人最能搞事，“不过你们必须为我保密，否则，今后有你们好果子吃。”
“大师兄见外了，我们是什么关系！”战灭尘见二人面色严肃，半信半疑地将在小树林里发生的事，尽数说了出来。
“大师兄，修炼数十载，竟也要开出桃花了~”老四思索着，频频点头。
“倒也理所当然，咱们大师兄一表人才，武功高强，最重要的是，会疼人……”老二也学了老四的语气，附和着，“忘尘师叔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徒弟，是要被大师兄拐了去——”
看着夜深了，老二老四辞了大师兄，一边走着，一边说笑。
回到了寝居，战灭尘，南宫首席大弟子，公认的现门派第一，却因为一个从来都默默无闻的小师妹，辗转反侧。
次日，这件事便在南北二宫的弟子之间传开了。
…………
吃完那顿没有喜悦的圆桌饭之后，师尊便点了好几盏灯，在那些书籍里面翻翻凿凿，推箱倒柜。
忘尘师尊的寝居布局，倒是简雅，一扇屏风，六盏琉璃灯盏，这东西很是名贵，不过在西宫碎金里，却是常见的很。
青竹放置在窗前，时而接收着斜入的阳光，时而在月下徐徐摇曳，风雨时候，也能够品尝到一些雨露。
地宫黄泉，风调雨顺，灵气也不缺乏；忘尘师尊倒是从未怎么给青竹浇过水，实在需要浇水的话，躺着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
垂帘上面是山水淡雅的笔墨写意。香炉，这几日很久没点了，似乎没有那种闲情逸致，所以这屋内紫烟的香气，也渐渐淡了很多。
夜晚很静谧，明月映射在青竹上，铺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耳边是金蟾水漏点滴的清脆声。
穿过垂帘，便可以看见地上全是散落杂乱的书籍，师尊就瘫坐在这堆杂乱中，散乱着袍子。
这个时候，突然联想到福尔摩斯是怎样一个细心厉害的角色，原本想找一些武功秘籍，给弟子们自己去研习，看能不能增进修为。
或者找一找灵丹妙药，滋补一下身体。
但是这破架子上，除了书，还是书，上面上记录的大多是些文人意趣的风物典籍，或者有些山水名画。
“我看这原主武功修为这么强，怎么床榻边的书，全是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忘尘皱着眉，手指不停地挠下巴。
“难不成这赏赏文玩儿，看看山水，功力就上来了？”
那这修炼还挺雅趣，轻松。
留意了这么多天，估计也只有那天在路上，给小徒弟的那本胸膛捂得热乎的《天地六合心经（改良版）》，才是真正的修炼秘籍。
倒是烦透了，忘尘师尊将手中的书向前掷气一扔，撞到了旁边的琉璃灯盏。
书中似乎掉出了什么物件，撞到了灯柱，又弹了回来，弹射到了师尊的额头。
“哈嘶~”
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一把钥匙，那钥匙孔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