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若要走，没人能留
在破宅院呆了一天，那些乞丐似乎也受到戒严的影响，都没怎么出去，这让院子显得有些拥挤，所幸我这一侧，没人过来打扰。
沐贵妃宫院中的谶花，到底有什么含义，能让瞎子那么在意，还让那人刻意提及。
谶花，谶花，一语成谶。它暗示了什么？
宫内那老者，黑气阴寒，血色黑气更是诡异，他到底是什么人？
瞎子和沐贵妃？
我想把这些都弄清楚再离开咸阳。
可能是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在我离开宅院的时候，发现有人跟随。
我极快地走着，想甩开尾巴，但一直没能摆脱跟随之人。
既然这样，我径直又一次去向了王宫玄武门。
尾随之人很快发现了我的意图，他冲了上来，拦在了我身前。
“你疯了？又要去闯王宫？”他有些气恼责问。
“王先生，那老者是谁？”
我刚问完，王六拉着我，走进了一家茶馆，找了处偏僻位置坐下。
“我让你离开清谷，没让你来咸阳啊。”王六在埋怨。
可这话在我听来，不痛不痒，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
“那老者是谁？”
“大国师，西秦最神秘的人。”
“大国师才是真正对师父下手的人吧，九乾王，赵公公，苏不已，没这个能力，你故意没告诉我。”
“你知道又能怎样？昨天是碰巧才逃出宫的，难不成下次再遇到，你还有办法全身而退。”
“不用你担心，还有，谶花，你是故意说起的，它有什么含义？”
“一语成谶，恐怕只有你那瞎子师父和沐贵妃才知道。”
听完王六的话，我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你小子到底要干什么？”王六彻底怒了。
“我若要走，没人能留。”说完，我直接是离开了茶馆。
王六自顾自留了下来，他需要平静一下。
我脑中反复出现“大国师”，我想再会一会他。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来找我。
我去了醉香阁，在二楼找了个位置，从傍晚一直等到了午夜。
大国师在子时缓缓走上了楼梯。
“你故意现身，等我。”大国师言语间似乎没多少敌意。
“瞎子，怎么死的？”我只想知道师父的死因。
大国师叹了口气，说道：“袁先生，到底有没有死，从我的认知来说，可能并没有。”
“你的认知？没有死？你想说什么？”我接连问道，其实，昨夜在沐贵妃院中，我也有过怀疑。
“你是他徒弟，应该知道修道之人所追求的飞升，袁先生，修为卓绝，凭一己之力，已可探得天道，他来王宫，是想借助另一股力量，同时开启两门，带沐贵妃一道离开。”大国师说罢，神情坚定，看得出来，他没有说谎。
“所以，关于那晚的传闻，都是捏造的？”
“王室需要有所交代，袁先生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宫内贵妃失踪，都是要有说法的。”
“九乾王，赵公公，苏不已他们还好吗？”
“你留手了，他们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那就好，谶花起着什么作用？”
“谶花，一语成谶，轮回之花，步入天道，意味着这一世的轮回结束，下一世的轮回开启，这是我所能明白的，至于是否确实，老夫也难再揣摩了。”
“谢谢。”结束了和大国师的对话，我决定明日一早便离开咸阳了。
破宅院里，不少乞丐已经熟睡，我好不容易找了一处空地。
这一趟来咸阳，算是弄清楚了瞎子的下落，没想到他还是个情种，有些好奇，沐贵妃到底长得怎么样，或许，我应该叫师娘。
飞升，瞎子师父的修为的确深不可测，只是，没想到他要同时带着另一人破碎虚空，这让我有些震撼。大国师所说的另一股力量，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那种诡异的黑气，我不能全然明白，也没打算再深究下去，毕竟，人间值得，我只是一山野村夫。
咸阳城，西门，我还没想好下一站去向那里，驻足了一会。
王六再次出现，他拦住了我。
对于王六，我只知道他算是瞎子的朋友，之前并不讨厌，但眼下，却是有些烦了。
“你要去哪里？”王六态度有所缓和。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留下吧，你一身功夫，在这里才有机会，才有人赏识。”
“谢了，我不习惯受拘束。”
“王室也算帮了袁十元的忙，被你伤的三人也不追究，擅闯王宫，也过去了，你考虑下。”王六很擅于利用这种人情来谈条件，我有些厌恶。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瞎子可能是欠了个人情，作为他徒弟，替他还上，也在情理之中。
王六来找我，我猜测多半是有事，罢了，我答应留下，期限三个月。
咸阳城的戒严逐渐松懈。
王六带我去了一处深巷的宅院，住下后，很安静。
三天后，王六和一名官员上门找我，他们需要我去办一件事。
我没问目的，只问需要做什么。
事情很简单，保护来的那名官员，去一趟辉山关。
我应下了，第二天一早，从西城门出发。
一路上，很平静，除了赶路，没有任何异常。
官员姓陈，名迅，一身书生气，看似不修武道。意外发生在抵达辉山关的当晚。
这里是一处关隘，在西秦的边境，夜已深，陈迅出示了公文，顺利进了关。
驿站不远，走了不到一刻钟，身后突然飞出了三支弩箭，一支目标是我，另外两支直刺陈迅，我站定，祭出两枚坤卦卦印，挡下了弩箭。
随后，一道青黑色剑芒刺来。
我一把推开了陈迅，祭出七星剑芒，快步迎了上去。
两道剑芒交错，气劲一吐，我将来人震退。
瞬间，我感应到身后又有弩箭射出，赶紧是挥出了两枚卦印，希望来得及。
可惜，晚了一步，卦印只挡下一支弩箭，另一支，已是没入陈迅胸膛。
陈迅气息渐弱，这时，驻军已被惊动，飞快过来。
刺客见机，飞速离开，我也没去追赶。
陈迅被驻军抬去医馆，怕是命不久矣。临离开时，留下一句：“等大先生。”
我不知道谁是大先生，既然要等，那就等一等。
辉山镇，驻扎了西秦十二万兵马，位于整个中原大陆的西南面，主要防御南楚。
我在镇上走了一圈，回到了陈迅出事的地方。
刺客至少有两个人，和我对上剑芒的一个，暗地使用弩箭的一个。
两人修为一般，但配合的很默契，的确是我的大意，导致了陈迅被偷袭，王六应该又要来埋怨。
午后，驻军一名校尉告知陈迅伤重不治。这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有些不悦，第一次有人在我眼皮下杀了人，我决意要将那两名刺客找出来。
陈迅一到辉山镇，就有人出手，时间拿捏的相当精确。
只有一种可能，行踪被人掌握了。
刺客很急，他们迫不及待的出手。
但一路上却是很安静，那说明刺客在辉山镇守株待兔。
知道我们进城的只有驻军。
我叫住了那名校尉，问道：“昨晚，守门的驻军，能集合起来吗？”
“你怀疑有内应？”
“是的。”我回答的很坚定。
这名校尉愣了愣，还是应了下来，回道：“你随我去营里吧。”
在军营里等了一阵，校尉脸色阴沉，匆匆过来。
“有两人失踪了，换岗后，就没回营，一直没再出现过。”
不出所料，我无奈笑了笑，告辞，离开了军营。
线索断得很快，陈迅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或许我可以利用这秘密，引他们主动出来。
尸体已被送到了驿站，秘密已经无法让他开口说出，我只能简单翻了翻他的行李。
一块黑色木牌，引起了我的注意，木牌上刻着飞鹰，最底下的位置，刻着两个字“程荀”。
陈迅和程荀应该是同一个人，我也不深究到底那个是真名，可黑色木牌和飞鹰，这只能代表一种身份，南楚黑鹰堂。
我将木牌收了起来，正准备离开，却是发现了尸体最大的秘密。
陈迅在午后死去，距离现在大概三个时辰，尸体僵硬，血液已不再流动，这导致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开始出现了干裂。
原来只是个替身，我苦笑了一声，但大致也有了主意，随后离开了驿站。
王六心机颇深，让我保护一个替身来到这里，无疑这一步是诱饵，既然精心布局，那真的陈迅应该也会来到辉山关，我要做的，就和刺客他们一样，守株待兔。
等了一天，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入关。
我很耐心等着，既等刺客，也等陈迅。
又一天过去了，辉山关来了一队商队，七八辆马车驮着粮食，缓缓入关。
车轮印很深，行进得迟缓，看似没有任何可疑。
在过一个浅坑的时候，最上层的粮袋，随颠簸一震，我顿时明白了。整车的重量掩饰得很好，但表面的粮袋，应该装了草料，稍有颠簸，晃动得过大了。
我悄然跟了上去。
没走多远，发现，盯上这商队了，不止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