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老城主的落幕，离去
“怎么，您在顾虑什么呢？现在它就摆眼前了。”
“……”
伸出一双干枯的手掌颤颤巍巍地接过艾司递来的银色长刀。
老人细细端详着这把人类拥有的最后的诏刀，抚摸着刀面宛若是捧着新生的婴孩般温柔，银色的刀身照出他那枯黄的面容带着释怀的笑脸。
可也只是看了几眼就把刀还给了艾司。
“不再多看看吗？”
“不了，不了……”老人背靠在轮椅上，脸上的笑意不曾消退，这一刻他仿佛又像是注入了生命活力，枯黄的皮肤竟然浮现出一抹红晕。
可这些都是假象，艾司很清楚眼前的老人已是悬崖百丈冰，回光返照之相了。如果不是他此次前来拔刀或许老人会这样带着一份遗憾离开人世吧。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让你来拔刀吗？”
“不好奇，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会到达这里的。”
“那就好……”
老人的声音开始变得虚弱起来，这位在雷城任职多年的老城主也明白自己即将离开了。
该离去时就要离去更何况……细长的浑浊双目凝视着眼前的少年想要把那张清秀的脸庞记下带给下面的老友们好好瞧瞧。届时他就可以像年轻时一样大大咧咧地吹嘘一句，“嘿，你们知道吗我亲眼见到了忘川守。”
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眼前又浮现出往日的一幕幕，十二诏刀断裂的噩耗击碎了人类的倔强，新的诏刀铸造时涌起的希望。
和老友分道扬镳的那一天夜里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以及他的那个离开雷城的叛逆又疼爱的儿子。
他们又站在眼前，对着自己伸出手，他只觉得身体又恢复了年轻，充满了力量。
撑着双手没费多少气力就从轮椅上站立了起来，双手的褶皱渐下变得白皙，同样恢复年轻挚友也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还傻愣着干嘛？走了！”
两个健壮的男人和一名温婉的女人站在一起大笑着离开消失在白色的世界里。
【至少还没有到那个绝望的地步不是吗？】
最终这位老城主还是合上了双眼失去了生机。
而远在雷城之外的一处废弃矿洞里，一名花白的老头也带着笑意合上了双目了无生气。
守在床头的男人低着头，没有哭吼，也没有眼泪，只是按照老人的遗愿带上了曾经舍弃的勋章。
如果艾司能看到的话就会发现男人正是，当初他救下的那位。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两个老人的离开而停止运转。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恶鬼也开始集结起来，逐渐形成了井然有序的军队。
高天原的一道视线投向出云，一颗巨大的金色眼珠出现在天空中，轻蔑地冷哼一声随之散去。
艾司将刀插入地里蹲下身为他扶正整理仪容。
对于这位城主艾司没有什么好说，既有太多责怪，也有沉重的敬意；他的确是阻止有外来者进入雷城可相对城内的人们而言他给予了安稳的生活做到了城主的职责。
功过不能相抵但不可忽视其中任何一个要素。
“安息吧……”
艾司起身时，府邸的那扇铁门也同时打开了，明亮的阳光射进房内，一批批持枪的紫甲武士将枪口对准了他。
一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径直扶上轮椅一言不发地推着老人离开这里，直到走到门口时才停下脚步说道：“城主曾经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如果你能拔刀，从此以后你就是新一任城主。”
“但我不接受！”说到这里女人咬紧牙关回过头来狠狠地瞪着艾司。
“这样正好～我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艾司一脸风轻云淡，走到女人身旁，“但是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女人的脸上闪过一抹不甘和嫉妒。
“那就做个交易如何？”
“是那个少女和那三个孩子吧。”女人和艾司对视一眼当即猜出了艾司的目的。
“可以。”
“既然契约已成……”艾司没说完下话拔地而起飞离了这座府邸。
等到艾司彻底消失在视野后，女人脸上的坚强荡然无存，身体瘫软在地，眼眶中的泪花如决堤洪水滴在地板上，“父亲……”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怎么都不听使唤，只能趴在轮椅前抽泣。
其实艾司早就注意到了，一切只是没有言说，有些时候离开给别人空间方为上选。
回到公寓时，芽衣已经在门口等待了不知多久，望见艾司的身影眼眶红润可又不愿让自己柔软的地方暴露出来转身揉了揉眼睛这才敢迎上。
芽衣走近一点发现艾司的手中握着一把银色长刀，刀镡上的中心猩红不知何物，但莫名间有感觉告诉她这把刀是她的。
“这就是……”
“最后的护世诏刀——「始」也是芽衣你的刀。”
艾司把刀横在身前递过去示意她来接住。
芽衣迟疑了一瞬，又迎向了艾司的目光，在那期待中伸手接过了诏刀。
在两人交替的一瞬，诏刀的刀身再次绽放出紫电光芒，一股电弧从芽衣的身上闪过转而又消失不见了。
“从今以后这把刀就是你的了，一定好好握住他们。”
艾司笑了，笑得释然就和老城主离开的时候一样。
“艾司……”
少女可能察觉出了什么还想再开口，然而艾司却突然浮上空中，逐渐远离地面立于高天俯瞰着那道逐渐缩小的丽影。
“接下来才是我的高光时刻。”
艾司自言自语，朝着更高处飞去来到了伪装的防御外屏障，可他的身体却又安然无恙地穿了过去。
望着那道消失在视野的少年芽衣没来由感到一阵慌乱，刚想要追上去又发现自己和他的距离竟然相隔如此之远。
“芽衣姐姐，是不是艾司哥哥那家伙回来了？”
小鹿出现在身后揉着眼睛打起了哈欠。
“没有，他应该是要和雷城的人事详谈吧。”芽衣第一次对小鹿撒了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的抱有一丝期待，【过去这段时间那个少年应该还会回来吧。】她这样想到。
“好了快回去休息吧。”芽衣挤出一个笑颜招呼着小鹿进屋。
“哦……”
小鹿应了一声朦朦胧胧的，嘴里还在嘟囔着，“可恶的艾司害得我都没有睡好……”
目送着小鹿的离开，芽衣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一遍遍擦拭着那把诏刀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