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初遇
办手续全程冷欺雪面无表情，黎问野抿着唇苦哈哈跟着，琢磨着何时开口。
“欺欺，对不起。”听到他道歉，冷欺雪停下步子，等他继续。
“确实处理方式太过激了，但是我觉得自己没做错。”
“那你还挺自豪？”
“没有，让你为我收尾，这点很难过。”他挥出第一拳的时候，应该想好退路的。
“知道错了下次就别这么冲动，跟他们和解给了十万，记得还我。”
“这么多？能算到敲诈勒索那一列了吧！”
十万还只是赔款，项目的亏损还没算呢，加上自己欠林占竹的人情他这库库两拳下去，自己是发泄了，但结果并不解气，这种事应该让对方吃闷亏才是。
冷欺雪冷着脸睨他：“你还知道敲诈勒索，动手前怎么就忘了故意伤害了？”
“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说着就去牵她的手，冷欺雪不着声色地拿起手机避开他的动作。
黎问野安慰自己，她就是生气而已。
她并不打算给他什么无谓的希望，还是坚守着自己一以贯之远离他的想法：“我不生气，苏总让我带你，总不能让你出事，更何况本就因我而起。给你收尾我和林占竹都吃了亏，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看着办，不用你插手。至于其他事情，都是工作的本分，你不要误会成旧情复燃的信号。”
他红着眼质问：“你原本打算怎么办？他摸了你，给点资源就一笑了之？！”
原来，他一直就是这么想自己的。冷欺雪隔着车看着他，明明这话伤的是自己，偏他还摆出一副破碎的模样。
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与你无关。”
准备上车的人闻言砰的一声捶了下车门，长扬而去。冷欺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有追，驾驶座有他遗留的香烟，她抽出一支，夹在手中看了许久，颓然放了回去。
黎问野孤身走着，不自觉到了学校门口，想起当年她拙劣的偶遇。
他是一直都知道冷欺雪的，不管是老师谈论学习还是被私下讨论长相，这个名字自他转学来就一直频频被提起。漂亮的小乞丐，班上有人这么叫她。男生无聊的时候，大半夜聚在一起就喜欢讨论女孩子谁腿最长，谁胸最大，穷尽无聊之能事，冷欺雪也在列表之中。
居瑞彬是他在这个学校唯一认识的人，学校什么八卦都能被他拿来聊上两句。冷欺雪在全校升旗仪式讲过话，远远的，只觉得这姑娘小小一只，风一吹就倒，但听说，是个狠角色。
居瑞彬一直想近距离看看，终有一天，说动他去看她参加的辩论赛。
她是漂亮，清冷又骄傲，校服旧了但很干净，算不上他们说的小乞丐，也确实能看出家境不太好。面上不着颜色，因辩论的激烈而显得唇瓣嫣红，一直没有什么表情，镇定地一一细数着对方的漏洞。当反方一辩陷入她挖的陷阱，嘴角一瞬而逝的笑容和眼里的狡黠，那一瞬间，整个礼堂其他人都黯然失色。
家里父母只想着恋爱，苏以兰对自己更多的是管束，苏挽风自己也是个半大的孩子，黎问野被规规矩矩散养着，不知道什么是爱。但，他知道自己喜欢看她，明明不是同一栋楼，总是要从连廊去对面的厕所；明明这边也可以下，偏偏打完篮球，喜欢从她教室路过；明明自己长得也很好看，却因不如她书里的颜如玉美貌而伤神。
直到那天他们班主任同自己客气搭话，次日体育课结束，她守株待兔被拿着球上楼的他就撞倒了。她看他眼神的那一瞬惊艳，黎问野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知道冷欺雪至少喜欢他的长相。
“不好意思同学，没撞疼吧？”
她眉心微蹙，问他：“撞疼了要赔吗？”
赔，当然要赔，心都赔给你。
“赔！”居瑞彬在一旁起哄，是以约到她一起吃饭。后来确认关系的时候，她松了口气，黎问野那时大概知道了些她面临的是什么。不过是被利用嘛，问题不大。难过吗？难过的，从感情的纯粹程度来说，他真心没换到真心。
但是冷欺雪对他很好，恋爱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哪怕她从没说过，也不曾承认，但他愿意相信她也是爱过自己的。
奶奶对他也很好。自己从小到大没有吃过长辈做的饭，只要他们有空去，奶奶都是亲自下厨。担心他嫌弃脏，做饭全副武装，还用上了冷欺雪讲过的公筷，自己担心身上有味儿，总是离得远些。
奶奶有偷偷告诉他，自己是失独老人，老头子出了车祸，为了治疗掏空了家底。她那个时候都活不下去了，偏偏在垃圾站捡到了冷欺雪。这件事，冷欺雪是知道的，以前住的地方人多嘴碎，她懂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野种”。所以拼命学习，被言语侮辱也从不反击，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要挣钱给奶奶过上好日子。只是，他没想到，以他离开换来的给奶奶治病，并没有让她享到福。
黎问野心中一时抽痛，望着高墙，鬼使神差找到当年那个偷跑的角落翻身进去。学校西北角的校内花园，有一棵桃子树，他们曾经幼稚地刻下两人的名字，固执地相信桃花是月老的本命，能够守护他们一直在一起。
黎问野兜兜转转，树还在，踩踏上去在枝丫角落找到那个风吹雨淋的字：冷欺雪（爱心）黎问野。
单手摩擦着，感觉胸口透不过气---如果当年他没走，是不是她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生气的从来不是被摸了一下就要大惊小怪大动干戈，而是她把自己的身体和色相作为筹码用在职场。奶奶知道了会多难过，如果能活到现在，一定宁可过清苦的日子也不愿她受这样的委屈。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为此又有多难过？
不行！他要说出来，他要告诉她！
翻身下树，脚下有石头踩到踉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