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185:快订阅185章
在入场之前, 除过开始点名时的安静,后来整个贡院外围都是窃窃私语。哪怕等待点名入场,也不防碍众考子跟身边的人聊着, 不然时间也太难熬了。
聊的声音大了, 闹哄哄的,就有维持秩序的差役敲着锣让众人安静。
安静一段时间后,声音又会响起来,简直有点像菜市场。
俞阅入场前, 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东西,确定不会多出什么多余的东西, 这才担着自己的担子上前接受检查。
这是从头发到脚底, 都会一一的检查。考子要宽衣解带, 可以说是裸着了。
有坦然而主动的解开衣服让搜查, 有害羞的遮遮掩掩甚至还有羞恼的面红耳赤与搜检的差役争辩的。
性情不同, 态度就不同。
俞阅被搜检完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领了试卷和号房简图就入场了。
号房的简图就是指引考子自己的号舍在哪个地方。
贡院极为大,要是不知道大概的方向, 便是在里边转上一下午,也找不到自己的号舍。
俞阅找到自己的座位一看,是在偏中间的位置,松了一口气。
袁不落讲述他落第几次时考试的状况, 有一次说过的话让俞阅印象最深:“我有一次最是倒霉,排到了底号, 底号一边就是如厕的地方,大热天的,那个屎尿浓重的味道直冲你鼻孔, 熏得我都能闭过气去,简直就是在凌迟我的耐力,最后就没考好。”
能不能排到好位置,完全看运气,要是运气不好排到了底号,那除了自认倒霉也别无他法。
为了以防不测,俞阅曾想在家里的厕屋待上三天做以前的乡试题,结果半天下去就不行了,最后只好找来棉花塞住鼻孔,这才好过了很多。
就算这样,还是影响发挥。
他最后用着塞鼻孔这个办法,在暑假时硬是在厕屋里待了十来天,让自己慢慢的习惯。没办法,三年才考一次乡试,错过这次就要再等三年,每次机会都要珍惜。
即便做好了准备,就算分到了底号他也不怕,不过能分到好的号舍自然高兴,谁都不想在考试时受到一星半点的影响。
把东西放下后,俞阅先打扫起了自己的号舍来。
贡院除了乡试,平时都是锁着的,三年一开的地方,里边早就脏的不像样子了。当然,乡试之前都是叫人打扫过的,不过想也知道那只是拨草赶鸟捉虫撵耗子,哪里会每一个号舍都仔细打扫啊。
将号舍里的蜘蛛网和墙上的灰扫去,将号板擦干净,一高一低的放着,俞阅便坐下休息了。
鼻间闻到不知从哪里传来饭香味,或者是早进场的很多人都在做才能闻起来这么清晰。
俞阅进场之前栓子早早的将午饭买来给他,他已经吃过了,现在也不饿。
休息了一会儿后,先将自己东西整理一下,不太重要的都放在号板下,重要的都放在正对门口的凹洞。像是试卷这种最重要的东西,就放在了皮箱里锁起来。
全部收拾好了以后,就无事可干了。
考场里不许聚集起来聊天,睡觉吧,号舍又太小,躺上去腿又伸不直,也是难受。这样想来,还不如晚一点进场呢。
也不知道考题都是什么,俞阅就在心里背起了书来。
等到傍晚时,俞阅想如厕,就打开皮箱拿出里边的小皮箱,把试卷放到小皮箱里,再锁住大皮箱里的笔墨砚和吃食,带着小皮箱去如厕了。
不是他要如此小心,实在是出过苗盛的事,他担心自己被牵连,不得不小心。
谁知道苗家的对头会不会买通考场的号军来为难他。
一般来说,考场这么大,除非特意查了谁也不知道他在那个号舍里,就算知道了也不好找,更何况每个号军都有固定负责的地方,不可胡乱走动。但是,就怕有个万一。
试卷每个考子只有一份,要是丢了毁了,那就不用考了,直接出考场。
吃食也重要,要是被人做了手脚,这场考试同样毁了。
俞阅带着试卷如了厕,打了水洗了手,开始做晚饭。
烧开水,把烙面放进去煮一会儿,再加上提前调制好的调料,就可以了。
烙面是把煎饼切成丝晒干的面。这个方法是袁不落教给他的。南方人更爱吃米饭一点,面做的也不好,干面煮来也不好吃,烙面味道就很好了,煮一小会儿很有嚼劲,汤也好喝。
吃完晚饭,再吃一点柚子和一点甜瓜,就圆满了。
俞阅带来的吃食很全。原本不敢带多,听袁不落说的多了,就不想委屈自己,反正是检查的差役受的麻烦多,他最多被说几句就是了。吃的好才能考得好,袁不落有一次就是受了凉拉肚子影响了考试。
吃完饭也没处去,干脆学起了别人,席子往地上一铺,先睡地上。天气热,暂时睡地上也不要紧。
其实这样也睡不好,通道很窄,腿也不能随意挪动,会挡住别人的路。
等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俞阅就把充当桌子的号板从高处的号砖上拿下来,架到低处的号砖上,与充当椅子的号板拼成一张小床,铺上席子,挂上油布雨帘,盖上毯子睡觉。
这个时候不冷,就是晚上地上潮气重,要是睡地上受了潮得了风寒可就糟糕了。
刚睡了一会儿,就听到了炮声响起,入夜安静下来的贡院又有了响动。大家知道,所有的考生都已经入院了,要封锁贡院的门了。
不过一会儿,四周又安静了下来,各自睡觉。
正睡的熟的时候,隐约中听到鼓声响起,而后有吵杂声,俞阅没能醒过来,睡的朦朦胧胧的。后来又听到吵杂声大了,正要醒来,就被叫了起来接考题。
他们入场时领来的试卷是空的,没有考题,考题要等到第二天才开始发放。
接了考题以后,俞阅他想着现在看了题说不得反而精神了,睡不着,影响后边休息,还不如借着睡意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再起床做题。
不过人是躺着了,心思却还在考题上,脑子越来越清醒,睡意跑了个精光。
没办法,只等坐起来,加了一件衣服,点了灯,擦干净手,开始看考题。
这次考的是四书三题,五经四题,并不难。
俞阅对着题思索起来,他到底是该写自己对于经书的理解,还是该把别人对于经义好的理解拼凑出来写一篇好文章。
乡试的考生太多了,他们省每次大概都有五六千的考生,这还是因着国家建立不久的缘故,往后去考生只会越来越多。
这么多的考生,阅卷官哪里能阅得过来试卷啊,是以第一场很重要。
要是第一场考的好了,第二场第三场考的不差就会中。要是第一场考的不好,第二场第三场除非考的特别的出彩,不然还是不会中。
袁不落曾经猜测过自己多次落第,是因着他第三场的策论写的好,第二直场的论诏表诰次之,第一场对经书的理解最差。同考官看他第一场答的一般,或许会让他“落卷”,他的试卷就连进入主考官眼睛下的机会都没有,这样是万万考不中的。
要是卷子成为了“荐卷”,进入主考官的视线,加之第二场第三场考的好,才有可能进副榜或者得中。
反正袁不落几次乡试中,中间一次中过副榜,按说学识会越来越好,文采也会越练越精,他后来中的机率就大很多,偏偏他后边几次都没有再进过副榜。
而他的情况,与袁不落一模一样,都是第一场不行,后边越来越好。
这么重要的第一场,到底应该选哪一种方法呢?选哪一种方法才能让自己的试卷成为“荐卷”,增加得中的机率?
俞阅先前一直都没有决定好。后来终于决定用第二种稳妥一点的方法——他背过那么多的书和无数精彩的文章,便是一篇文里只取一句,也能凑成一篇好文章。除非这种方法用不了的话,再用自己的理解。
只是当试卷摆在面前的时候,他又有些不甘心,他读了八年多的书,反要用这种方法来考试么?谁能保证这种方法一定能过呢?在学识达到一定的程度时,考试能不能中有时候真的看运气。那还不如自己做文章。
最后,俞阅还是决定先用自己的理解来答卷,再引证别人的观念。
他不该想这么多,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答出来的题。袁不落说的对,想这么多都是多余的,学到自己身上的知识就是自己的。照自己这样想来,那他们学的所有经书还是别人著的,学的所有道理还是前人总结的呢。
确定了方法以后,俞阅看自己精神的很,脑子也很清醒,干脆再点了两根蜡烛,在草稿纸上答起了卷子来。
答完了四书的两道题,人开始犯起了困来,俞阅干脆等墨干了,收拾好后灭灯睡觉。
刚开始也睡不着,后来才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被各处传来的声音吵醒了。
天已经亮了,考生们大都醒了。
俞阅拿着装着试卷的小皮箱,先去如了厕,再洗了手,开始在号舍前狭小的过道里做饭。
把米、枣、花生、腊肉、煮熟的咸鸭蛋一起放水里煮,加点盐,煮出来的粥味道香咸,好吃的很。
这是他以前行商时惯常吃的,又方便又好吃又果腹。
其实他的口腹之欲并不重,差不多就行了,所以没像同一排号舍里有的人一样,带着鱼和鸡。他刚从通道过去如厕时看到有人在煮鱼有的人在油煎鸡翅了。
看那动作和听他与旁边人的对话,已经是乡试场上的老手了。
唔,说实话,或许还是他一怕麻烦二就算带了来做出的味道也不好?要是几次不中,说不得他以后也会成为带大鱼大肉进场的秀才之一。
吃完了饭以后,俞阅有些没精神,他昨天晚上没睡好。
现在答题的话,怕是答的也不满意。做文章就要一气呵成,第一篇写不好改来改去的浪费精力和时间不说,还容易不满意。
最后,俞阅薄毯子一盖,又睡了。大不了明天出场晚一点。
睡醒以后,做了最后一道四书题,到了吃午饭时间。
还是用熬粥的东西做了干饭,同样好吃,再吃了点柚子,略休息一会儿,开始做五经的那四道题。
到了傍晚的时候,已经做了三道题了。吃了饭,点了灯,开始修改前边的文章。
改完后睡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吃完饭,做最后一道五经题,修改好,全部再检查两遍,逐字把每一道题都修改到最好,这才开始给试卷上誊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偷吃金子的袋鼠”,灌溉营养液+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