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过往上
和花小满说完后,李平独自一人向正堂走去。
半年前,他还是个衣食无忧,只需安心读书的少年,父亲对他寄予厚望,而他也想走父亲期望的道路,准备在秋闱中一举夺魁。
可惜事与愿违,在秋闱的前一天,天降噩耗,父亲因假币案被捕入狱,全家人也被下狱,他是和好友相约出门一叙才躲过一劫。
在他回家的路上,被下人拦住了去路,“公子,家里出事了,你现在不能回家。”
还不等他回应,下人就把他带到了京都郊区的茅草屋。
“福叔,出什么事了?等我考完试再说。”他现在一脸错愕,明天就是考试的日子,福叔带他到这,岂不是要来不及了,又急忙起身,他想家中的事情不会是什么大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秋闱,再大的事情,父亲肯定都能解决。
想到这些急忙起身,想往城中赶。
福叔拉住他,跪在他身前:“公子,老爷因私铸假币案,被下狱了,家中其他人都被抓走了,我在门口正要回府,门口好多官兵,一打听才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公子你现在回去就是自投落网,家中男丁除了你全都被抓了。”
“你要好好活着,不然杨家就绝后了呀。”
他听完福叔的话瞬间被雷劈了般,愣住了许久,才仿佛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会,父亲为官清廉,私铸假币那是动了国之根本,残害百姓的事情,父亲怎么会……”
“不,不会,我要回去问清楚。”说着不管不顾的往外冲,现在的他理智全无,根本不相信福叔所说的,只想弄清事情的真相。
福叔看着自家公子如魔障了般不断的低语,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他不忍心从小看到大的少爷就这样去送死,只能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打晕了他。
“少爷,不要怪老奴,你是杨家的希望,现在让你回去只会受到牵连,你要好好活下去。”
说完这些就把他放在一个角落里面,盖上了茅草后才放心离去。
等他醒来,乔装一番后急忙往城里赶,可一切已成定局。
全家被斩首示众,百姓都拍手称快,他不明白父亲这么好的一个清官,平常都不会收任何礼物,不拉帮结派,只想好好的在自己的位置上为朝廷效力,可一夕之间,安上了这么大一个罪名,而且都等不到秋后问斩,在被定下罪名后一天之内就被处决。
这不符合常理,就算再大的罪名都会经过三司会审,况且是惊天动地的假币案,更不可能如此草率,父亲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现在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他在世人眼中已死。
自此之后他就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几经生死,辗转到了曹水县,被花小满救了回来,原本以为这样平静的生活不会那么快结束,但没有想到竟是南柯一梦。
之前答应过花小满,若是自己的身份被发现就会自行离开,没有想到对方竟直接找到家了来,他要如何才能保全他们,证明自己和花小满一家没有关系呢?
来到正房大厅,看见厅上坐着两个男子,另外两个立在身旁,走近一看,两人周身气度不凡,雍容华贵,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上好的绸缎。看见他的时候,坐着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似在确认着些什么。
李平不敢贸然开口,他不知道来人的目的是什么,很淡定的走了过去。
“不知二位找李某何事?”
张恒之没有开口,旁边的上官瑾笑意盈盈的看向李平,“我们是京中来的,因有些事情存疑,故一路寻找公子到了此地。”
闻言李平拳头握紧,自己一路上都很小心,不应该这么快被发现才是?
但心中还是打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只是,公子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们聊吗?”上官瑾的笑意不达眼底,脸上虽是温文尔雅,但让李平感到后背直冒冷汗。
他也知道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想了一下还是让他们到了自己的房间。
“两位请跟我来”说完就走出大厅,坐着的两人也起身跟着出去了,两个侍卫守在门外,不让人靠近,也不知三人在房间聊了些什么。
“二位可告知姓名了吧?”
“我是上官瑾,这位是安平王世子,此次前来是为了令尊的案情而来。”
“我不知你们说在说什么,在下从没有去过京城,你们口中的令尊怕是误会了,我是隔壁村的,叫李平。”李平并没有因为上官瑾的几句话就袒露自己的身份,虽然他以前在京中也常听父亲说安平王府世子,天之骄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深得皇帝的重用,但凡大案、要案、棘手的事情都会交给他,但那都是父亲口中的,自己从没有见过。
“哎,恒之,看来咱们的身份被怀疑了,有点麻烦啊,你说怎么办?”上官瑾看见李平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样子,有点意兴阑珊,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是交给张恒之了,他最不喜欢证明自己是谁的事情了。
张恒之看他不管,抬头缓缓开口,嗓音低沉:“无论现在你是李平、李四还是李山,都改变不了你是杨可雄之子-杨长玉,听说户部侍郎之子杨长玉,一直养在后院,京中没有多少人见过其面目,既然没由多少人见过,满门抄斩之时应该是逃过了一劫,我们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顶替你的人,双手布满老茧,如果是尚书之子的话,是从小没有干过活,手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后的老茧,就算是有也应该是在手指上,而不是在掌上。”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杨小公子。”
李平的脸血色顿时,他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竟把自己过去的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而从他的口中听到有人替自己死时,心中一阵酸涩感。
“你们是怎么查到这的”,他此时也没有再否认自己的身份,都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自己在否认也没有什么意思,直接挑明。
“杨小公子以前不怎么出门,可能不太了解巡抚司想要找一个人有的是办法。”
“更何况还是一个没有经验的少年,你留下了太多痕迹,想要找到你并不困难。”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李平此时面色平静,不像刚刚那样紧张,这几个月下来,他已经褪去了少年的稚气,虽遇事还会有些慌张,但比起之前已经沉稳了许多。
在父亲手把手的教导下,虽然未经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但受父亲的影响,基本还是知道些的。
他知道这两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上自己,必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还是和父亲有关的。
“我们此次来,就是为了户部侍郎私铸假币一案,想着你应该知道些什么。”
“当时这个案件本来是很清晰明了,是永州知府黄奇文在主导,之后我们几经查探,但案情线索全断根本查不到他背后之人,可三天后突然出现的证据指向你父亲,在我们还在核实证据的时候,你们全家就被锦衣卫抓了起来,更是第二天就被斩首。”
听到这杨长玉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的父亲是被人陷害了,对方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在定罪的第二天就杀人灭口,而父亲肯定是知道什么才会被幕后之人推出来当替死鬼。
“我父亲是被冤枉的,他为官清正廉明,从不贪墨一分钱,虽然户部油水很好捞,但他一直恪守本分。”
“如果你们能为父亲平反,在下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杨长玉一脸的悲痛之色,张恒之可不管他,就接着说:“你回忆下,你父亲平常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越详细越好,只有这样才能揪出幕后之人。”
“你父亲在世时,可有曾交给你过什么东西,是要你特别保存的。”
杨长玉陷入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