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无法履行的承诺
“怎么了？”杰姆看到诺林发愣，开口问道。
诺林并未回答，而是朝尸鬼招了招手。
尸鬼把杰姆放到一旁，然后走到门前，猛地一脚往木门踹去。
“砰！”
整个木门被踢飞开来，随后四分五裂，一阵木屑夹杂着灰尘漂浮起来。
诺林走了进去，尸鬼随即又扛起杰姆，跟着进了屋内。
只见屋内的地板上一片猩红，四处遍布着已经凝固了的血液。
老汉克和丽贝卡非常平静的“躺”在沙发上。
准确的说，是他们两人的身躯“躺”在上面。
因为两人已经尸首分离，两颗头颅被切下，落在沙发边不远处的地上。
老汉克头上的面部闭着眼睛，死前应该没有什么表情。
而丽贝卡不同，她的头颅靠在沙发脚边，死死地睁着眼睛，面上夹杂着惊恐、愤怒、悔恨和难以置信。
诺林好像能感受到对方临死前的不舍。
丽贝卡和老汉克，死在了这栋屋子里，样子极其凄惨。
杰姆看到了两人的死相，表情有些不忍，他缓缓开口：“这应该就是他们俩了吧？”
“嗯。”诺林淡淡回答。
“看样子，死的好像很惨。”
“确实有点。”
“有些遗憾，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们。”
诺林沉声道：“是有些遗憾，不过，这应该是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什么意思？”杰姆疑惑。
“我承诺了要带他们两个离开。”
“但他们现在出了意外，关你什么事？”
“我还保证了，在带他们离开这里之前，不让他们出现意外。”
杰姆似乎有些惊讶，“可是你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
“嗯，我以为老汉克跟男爵管家的关系足够‘坚固’。”
杰姆明白诺林说的老汉克是谁，目前的两具尸体只有一具能称得上“老”。
“所以你觉得，是男爵管家杀了他们？”
“这个我没法确定。”
“唉，人生总是会出现无法阻止的意外。”杰姆叹道。
“不，其他的我不知道，但这一次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意外’，然而因为我的缘故，才导致了现在的后果。”
“也不能把责任全归到自己身上，谁知道那名男爵管家或者是其他来人的实力如何，你就算做了保护措施，也不一定能够阻止现在的情形发生。”
诺林忽然笑了起来，随后摇了摇头。
事实上，只要不是男爵亲自出手，他都有把握阻止这场意外。
他完全可以召唤一头高阶的亡灵生物，留在两人身边，再出发去地牢。
一头高阶亡灵生物已经能够防备这个镇子上除了男爵之外的任何敌人。
就算敌人人数众多，诺林也可以立刻得知消息，再不济，也能够撑到他回来。
“这次是我的疏忽，没必要否认。”
诺林的语气不冷不热，杰姆很难猜出他的态度。
在杰姆看来，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为了这两名没有多大关系的普通人头脑发热去报仇，非常不值得。
他尝试着问道：“那么你怎么想？”
诺林思考了一下，说：“我觉得他们有点可怜。”
杰姆一愣，“可怜是可怜，但你现在想干嘛？”
“因为我的大意，导致了我没法履行自己的承诺。”
“然后呢？你想去报仇？”
“说实话，我没有这个想法。”
“那就行了，赶紧离开这里，我有预感，男爵的人很快就会发现地牢的事情。”
杰姆说完，想了想，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不近人情，又补充道：“要不然，先把他们两个埋了吧，也算是报答一下。”
诺林没有答话，他走到丽贝卡的头颅边上，蹲下身，伸出手，把丽贝卡死不瞑目的眼睛给轻轻闭上。
这么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孩，就这样死了，头还被无情的砍了下来。
诺林心情有些低落。
他感受不到两个人的灵魂，说明他们死的时间已经很长了，灵魂已经消散。
或许是在他刚离开没多久，两人就遭到了黑手。
以诺林的性格，通常不会有什么愧疚的感觉，但这次，他好像感受到了一点那种难以言明的味道。
在这住过的几天里，或许是因为丽贝卡常年一个人居住，在难得遇到了一名正常的同龄人之后，就开始每天说个不停。
从镇子上的大到小事，以及她的父母或是许多关于自身的事情，通通叽里呱啦地向诺林倒豆子般的说出来。
诺林当时就非常无语。
丽贝卡在十岁之前父母还健在，镇子那时虽然在男爵的残暴统治下，但至少还能过上相对正常的生活，而作为小孩子的她，也勉强有着一个无忧无虑的日子。
然而瘟疫来了之后，她的父母双双死去，令她那段时间哭得死去活来，在好心人帮助下，她才把自己的父母安葬好，埋在了镇外的一处山上。
接着内心坚强的她就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幸运的是，每天都会有可怜她的邻居给她送来一些食物，让她不算太艰苦的过了一年。
一年后，独居的老汉克收养了她，她住到了老汉克的酒馆里。
这时老汉克的酒馆也已经关门，镇上的情况也越来越奇怪，但还一直有着基本的秩序。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们靠着丽贝卡父母及老汉克自己留下来的积蓄生活，宵禁也忘了是从哪年开始，而无法离开镇子的消息，也是不记得是从谁的口中传出。
丽贝卡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搬回自己的家里，她曾经在晚上偷偷出过门，无意中看到了巡逻队士兵显露原样，狰狞地吸着违反宵禁的平民的血。
之后她极为害怕，开始老老实实地遵守镇子的规矩，每天即使是出门玩，在天空一开始暗下来后就立马回家。
就这样每天过着这种毫无意义的生活直到诺林出现。
老汉克和丽贝卡本已心灰意冷的想法忽然又燃烧起来。
他们看到了离开的希望，看出了这名外来年轻魔法师那副自信的样子。
然而意外总是来得很突然。
他们抱着激动的心情，还没来得及踏出镇子一步，就这么死在了家里。
丽贝卡自始至终都没见过河木镇外的世界。
杰姆看到诺林在发愣，不想打扰他，但又不得不开口：“诺林先生，我想我们该离开了。”
诺林回过神，失笑道：“噢，是的，那么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说完，他往屋外走去，尸鬼也扛着杰姆紧随其后。
但刚走出两步，诺林就停了下来。
杰姆非常疑惑的看着他，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又怎么了？”
诺林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
“我说呢，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差点忘了，我似乎还欠丽贝卡小姐十多枚金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