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李察哥到来
看着眼前沉默的军士，唐峰上前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
“我把你们当人，你们非要做畜生是么？”
“站起来，告诉我！为什么要替人顶罪！”
那军士爬起来，不敢看唐峰
完颜宗弼有些不解，此时只要有人认下，公布出去便能安抚上下各方，为什么非要追根究底？
他看了诉状，自然知道此事不可能一人所为，而且能出营的，也不会是这个小兵
在场的偏将也跟完颜宗弼的想法一样，不知道自家右相为何揪着这事不放
唐峰似乎知道完颜宗弼和在场之人的想法
看到众人眼中的犹疑之后，冷冷道“本相要的是真相，要的今后军中杜绝此等恶劣之事”
“今日你替人顶罪，那明日会不会有人也要别人提他顶罪？”
“杀人是民事，此事查明，一了百了”
“但是你敢替人顶罪，这是兵事，此时若不查明”
“军中军纪就是由此败坏”
“连自己麾下士卒都敢压迫，怎么？你们中有人想要避反自己麾下士卒？”
“还是觉得我们长驱数千里，在敌人腹地无人能制？就可以肆意妄为？”
“张文然！”
“到！”
唐峰看着旗下眼神躲闪的偏将，冷冷道“带着你的文书营入营”
“挨个给我问！就问问这些士卒有没有被上官欺压过，包括侵吞军饷，扣下抚恤，少发辎重，打骂士卒”
“有的，都给我报过来，一个都不准落下”
“是！”
闻言，在场的偏将坐不住了。而士兵则是有些躁动
金人野性未驯，所以弱肉强食依旧是主流，几乎没有偏将不欺压麾下士卒的
尤其是眼下士卒收入颇丰，每一场战斗开始前，右相都会给些银钱做鼓励，把一众偏将看的眼热，自然免不了伸手
唐峰见了不少，但是民不举官不究，双方你情我愿之下，便是唐峰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但是现在不行了，若是顶罪这事一旦落到实处，这支军队败亡是迟早的
哪怕他给再多军饷，在丰富的后勤也没辙。
因为根烂了，而完颜宗弼之所以觉得这情况无所谓，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觉得这些士兵，是他的私产，他可以全权处理。
他唐峰，却是想根除这种想法
他要充分激发这些士卒的主观能动性
随着张文然带人进入队伍，一众偏将彻底坐不住了，似模似样的挡在文书前，不让他们进入队伍，同时用警告的眼神看向自己麾下士卒
见状，唐峰冷笑
“太师，本相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若是战场上，这些积怨已久的士卒背刺上官，战线散乱之后，你还能将士卒收拢么？”
“这事很常见，你却视而不见，这苦果本相不想看，也不想吃”
话落，唐峰倏然高举一枚金令
冷喝道“左右！请太师下去歇歇！从现在起，全军听本相号令！”
“若有不从者！斩立决！”
“所有偏将！上前！”
完颜宗弼瞬间被两个英武的军士限制，神情惊恐的看着唐峰，他又想干什么？！
那枚金令是完颜亶随圣旨送来，用以危急时刻协助唐峰节制大军所用
但是此事仅仅因为一桩冤案？唐峰就要拿整个大军下手？
就在一众偏将人人自危之时，大营大门打开
一支数千人的大军，护送着一辆辆马车走了进来
“打开”唐峰淡漠道
哗啦
刺眼的金光银光映入在场之人的眼帘
如海量的金锭银锭就这么赤条条的丢在众人眼前
“偏将一人100两金，万夫长一人60两金，千夫长200两银，百夫长100两银，伍长一人10两”
“张文然，开始分发”
在场之人又是欣喜又是忐忑的看着这一慕
只有完颜宗弼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小子的钱是那么好拿的么？
他敢肯定，拿了钱，这小子就要杀人了
果不其然，在这一车车银钱发放完毕后，唐峰冷声道：“所有伍长以上的校官，全部出列”
“张文然，现在去统计士兵被欺压的案例，我要一个不落”
七百余文书，加上唐峰麾下6000余人，直接涌进军阵，开始逐个统计
直到深夜，唐峰就静静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名军士此时脸色灰白的看着这一幕
“相爷我我有罪，我罪该万死，不要牵连我等袍泽可好”
唐峰闻言，讥讽一笑“你有罪，罪不在该死，而是罪在替人顶罪”
“本相立的军规，严令上下一心，你此举，是要让本相的军纪败坏，是要撅本相的心血”
“你不该死，该罚，指使你之人才是该死之人”
“与城中作恶杀人，本相念你苦劳功劳，可以留你全尸，让你后人体面”
“但是知错不改，反而错上加错，今日诸位可让此人顶罪，来日大战，是不是还要让人送死？不死就是不尊上命？”
“本相就是查，彻查，查出个天翻地覆，军中有此等不公之事，上官不管，主帅不管，陛下不管，本相来管！”
“没人替你们陈情，本相来提你们陈情，你们怕什么？”
随着文书统计，唐峰看着堆在面前的纸张，冷笑不语
“三日内，所有贪墨悉数返还，本相赦你们无罪，三日后，全军彻查！”
“五文钱以上，军阶降半级！十文钱以上，降一级，一两银子以上，发回原籍不准参军”
“十两银以上！斩首！”
“现在，乌拉尔所属各级校官，到我面前来！”
乌拉尔就是那名顶罪的军士
一众军官踟蹰的走上前，唐峰看着为首之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完颜可喜，完颜阿骨打之孙，材武过人，狠戾好乱
昔年南下，他可是凌虐了不少赵宋的宗室女
此人带着俘虏北上一路，一路笙歌，一日一命
若不是完颜宗望被唐峰斩杀，此人恐怕还要更加猖獗
此人性烈难驯，一直在军中作偏将
只是一眼，唐峰便有了答案，那一家三口，便是死在此人手里
完颜宗弼看着为首之人，神情一紧
唐峰却依然上前，目光淡漠的盯着完颜可喜的眼睛
“一家被灭门，是你做的吧”唐峰淡淡道
完颜可喜冷哼道“你说是就是”
唐峰冷笑“前日出营偏将有五人，乌拉尔怎么不是其他偏将队伍里的人？偏偏就是你的人？”
“完颜可喜，本相最后一次问你，你若认罪，本相保你后人安然无恙，否则即便左相是宗亲大宗长，也护不住你家眷”
“在金国，本相立的法，无人可僭越，你不行，便是陛下也不行”
在场之人，呼吸不由得一滞
看完颜可喜黑着脸不说话
“乌拉尔，你来说”唐峰平静的看着乌拉尔道“本相给你主持公道，是不是你将军做的”
完颜可喜眼神狠辣的逼视着乌拉尔
乌拉尔被两道目光吓得嘴唇嗫嚅，一言不发
片刻后，乌拉尔沙哑道“相爷是属下做的 ”
唐峰气笑了，点点头“好好好，是你做的，你一个人，一人凌辱那女子，一人控制苦主，一人控制小孩子”
“来，给本相演示一下你是怎么做的？”
“你他吗的连双发给你的鞋，都要给自己妻儿寄回去，你会有钱上街？”
“还是说你觉得本相昏聩，只要结果，不要真相？”
“你妻儿本相给你护着，整个金国我看谁敢动！”
“现在，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你做的”
乌拉尔闻言，噗通跪倒在唐峰面前，面露悲切嘶哑道“不是小的，是小的将军要小的认罪，否则否则”
“否则就杀了你妻儿，对么”唐峰看着脸色漆黑的完颜可喜补充道
“太师，你属下，就这么带兵的么？”
完颜宗弼咬牙不语，这种事，其实很常见，只是以前没人管，而自己也不在意，更别说现在这些偏将虽然被小皇帝从基层提拔换了一批，但是还有大半是自家子侄，他怎么会下手？
完颜可喜眼神杀机弥漫，唐峰不为所动，平静道“现在乌拉尔嫌疑排除了，本相问你，是不是你做的”
完颜可喜讥讽一笑“是又如何？不过是个西夏贱民而已，本将军太祖亲孙，你一个小小外族右相，能拿本将军如何？”
声音不小，在场的士卒都复杂的看着这一幕
唐峰淡然道“我立的国法，便是陛下都要遵循，我立的军规，便是太师也要实行”
“你只要承认是你就行了，其他的，会有人帮你处理”
“给他卸甲，提到我府衙大牢，这种人不配在军中”
完颜可喜满脸惊惧，拔刀指着唐峰焦急道“我是太祖亲孙！即便是犯事！也是由宗人府处置！你有什么资格拿我！”
唐峰瞥了他一眼，“你在金国是宗室血脉，在这，你是一名军人，军人，自然受军规辖制”
说着，丁辉便兔起鹘落，将其制服，把他带了下去，在场的一众偏将与士兵看的不由得脸色变幻
“乌拉尔，去找张文然，你已经不是一名战士了。带上你的身份牌，交了你的兵甲武器，暂留西凉城，等战事结束，就回家吧”
乌拉尔脸色一白，正待辩解，唐峰平静道“你该当一个父亲，一个丈夫，先把你小家顾好，再说国事吧”
乌拉尔颓然点头
有了主犯，那日跟完颜可喜一块出营的两名军士自然也跑不了，看记录直接拿人
而此时一骑斥候，踏着夜色急慌慌的冲进大营
“大帅！李察哥率十万大军，已到西平城，随时兵临西凉！”
唐峰让人不在限制完颜宗弼，淡淡道“军事还是有大帅自行决断吧，本相要去处理此事了”
“今日过后，本相会在大营中设立一个接待处，专门受理军中不平之事，希望大帅不要介意。”
“但有不平报与本相，不论什么身份什么官职，一律军法从事！”
话落，唐峰甩袖离去
一众士兵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颤抖。而偏将中，半数人脸色都黑了。
完颜宗弼看着现场的士气，心下长叹
因为他感觉这支军队，战斗力越来越强，但是跟他的关系也越来越远
即便他现在能如臂指挥，但是完颜宗弼清楚，只要那个年轻人出面
这支军队能当场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