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智取丰田纱厂
丰田纱厂是日军在青岛的一个主要生产军需衣被的厂子,而且,他们生产的布匹,无论是质地还是颜色,都深受游击队战士的喜爱,特别是颜色,与游击队的军装相一致,都是黄色的,如果不是军装样式和徽标,很难区别开来。而事实上,就是游击队前面的军装面料也大都是从日军那里弄来的。唯一不同的是,布料不是出自一个厂子。
这一次,因为部队的不断壮大,人员急剧增多,他们不得不打丰田纱厂的主意。因为只有这里,才存放着敌人大量的布匹。
为了慎重其见,特务大队又派出了第二拨人员前往打探,在确定敌人没有发觉游击队的意图之时,突然发起行动。
很多事情说不得子寅卯丑。好像有意要掩护游击队的行动,是夜,正当游击队组织停当的时候,一场大雾悄然而至。二百多名游击队人员和数百名民众,趁着大雾悄然聚集在丰田纱厂的周围。
这一次,游击队拿出了绝活。一是通过市区豪绅,将纱厂老板日籍人员稻田次郎给引了出来。这个稻田次郎也有些意思。此人不好别的,只认得中国的酒、中国的古董,号称酒三次郎。这个人也还算有些人类的文化和善良,祖上是中国通,对中国文化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对日本的侵略行径更是不屑一顾,常常惹得日本军政界大为光火。
此时的日本夜郎自大,把自己视为优秀民族,并不把其他国家和民族放在眼里,对中国并不称为中国,而是蔑称为支那。但稻田次郎不同,他尊重中国文化,因此毅然将工厂搬到了中国,却被日军挟持为军用纱厂。对此,稻田次郎非常不满,对日本军国主义更是嗤之以鼻。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日本浪子,因为与皇家的亲戚关系,没人敢惹,就连日本关东军司令对他也是忌讳三分,再加上他“童言无忌”式的疯癫,在日本人的心目中向以“疯癫次郎”出名。他甚至将日本老婆给撵回了老家,以在中国娶了一个明代皇族血统的老婆而自豪,每每对酒当歌,不理商务,把个表哥黑须给气得要吐血。
这天晚上,在游击队的安排下,青岛市内外的几位豪绅提前下了请柬,将稻田次郎请到了春和楼,只说是弄到了一只酒皿古玩,请他前来鉴赏。有酒皿,肯定就有好酒,把个稻田次郎给高兴得手舞足蹈,不等到了相约时间,便早早来到春和楼。
第二个是卖酒、卖月饼。当天下午,街头上出现了许多卖酒、卖月饼的小商贩。他们沿街叫卖,口口声声说是家乡遭了灾,又说是崂山道士给灾民以灵符,喝了他们的酒、吃了他们的月饼可以消灾增寿,等等。
游击队的第三个手段是,当日正值中秋佳节。为了智取日本纱厂,许京武让胡兆礼找杜观峰、加滕茂等日籍战士特意制作了日本人的传统食品——一种叫作白面团子的面食,在市区叫卖。同时,让加藤茂久居在大河东村的妻子柴田芳子拿着白面团子,一边唱着日本歌曲《樱花》,一边配合小贩们叫卖。歌中唱到:
樱花啊,樱花啊
暮春三月晴空里
万里无云多明静
花朵烂漫似云霞
花香四溢满天涯
快来呀,快来呀
同去看樱花。
……
尽管不是时宜之歌,但这歌声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远乡的人对家乡的思念之情,尤其是在这月圆之夜。歌声伴随着一轮圆月随风传送,许多在站岗放哨的日本军人眼望着一轮明月,心里涌动着对家乡的思念,禁不住潸然泪下。一时,歌声四起,许多日本人随声附和,也低声唱起了思念家乡的歌。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在这秋风送爽之夜,在这月朗星稀之夜,哪怕是野兽,也会对着一轮圆月发出对母亲、对出生地的思念。
然而,今天的明月很快就被大雾掩藏了起来。
丰田纱厂是驻青日军的主要军需用品供给单位,自然少不了严备的警戒,外围有伪军巡视,二线有日军岗哨把守,三线还有日军稽查队的盘查。如若平时,可谓神鬼莫入。但今天面对游击队,却形同虚设。
几个醉汉模样的人手里握着酒瓶,或拿着一块月饼,乱乱攘攘地走过来,这个说那个少喝了,那个说这个发赖,说着,说着,竟然当着伪军的面打了起来。起初几个伪军在看几个醉汉的笑话——也还真不是笑话,只见几个人身子轻飘,腿脚趔趄着互使拳脚。不一时,只见额头上起疱的,嘴角流血的,瘸了腿的,折了胳膊的,没一个成样的。这些伪军们只当看了一出不花钱的戏,一个个笑得前合后仰。正在他们得意忘形间,猛见几个醉汉突然清醒起来,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腰间早已被顶上了冷冷的家伙,一个个斗鸡眼般地举起了双手。
无声无息地解决了第一道岗哨,游击队员穿戴起了伪军的衣服,有手提月饼的,有手里提着酒瓶的,还有手里拎着烧鸡的,歪七趔八地向第二道岗哨的鬼子走来。
这些一岗的伪军平时与二、三岗的鬼子关系还算不错。雾中,二岗的鬼子并没看清几个二鬼子的真实面目,只见他们手里有酒有肉的,当是二鬼子在讨他们的好,嘴里还馋涎欲滴的“哟稀,哟稀”地喊好。酒肉没吃到,烧鸡和酒瓶已变作匕首,两个鬼子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顿成刀下之鬼,回老家过节去了。
三岗的鬼子隐约听到大门外有响动,刚想喝问,只见两道寒光飞来,便闷声倒地。
三道岗哨全部换成了游击队的人,纱厂便如同游击队自家的东西一样,随意搬取。
这一次,游击队不仅组织了马车,而且还组织了数十条渔船,用于布匹的运输。渔船是沙子口一带渔民的,马车是城市近郊几个村的。为了调动民众的积极性,游击队规定,凡参加搬运的农民、市民,每运出三匹布,自己可以得一匹。人力往马车上搬运,马车将布匹运到停靠在海上的渔船,然后由渔船运往崂山。正当人们在陆续往马车上搬运布匹时,街上突然出现了两个喝醉了酒的鬼子。参加搬运布匹的百姓只当是游击队化装的鬼子,对两个鬼子的喝斥还开起了玩笑,幸亏杜观峰和加藤茂两名日藉战士听到喧哗声及时赶了过来,反过来训斥两个鬼子,要其加入到搬运布匹的行列。
杜观峰穿的是少佐服,他以长官的口气命令两个日本兵,八嘎,快快的,苦力的干活!
两个日本兵不知就里,见长官并没有追究他们喝酒的事,还当赚了一个大便宜,便连声“哈依,哈依”地加入到了搬运布匹的行列。
在大雾的掩护之下,不到一个小时,纱厂便被搬运一空。撤退时,游击队不忘将日伪的尸体扔进了仓库,又将两个帮助搬运的鬼子给绑了在了仓库的柱子上。留下活口给鬼子讲述今夜发生在这里的故事。直到此时,两个鬼子才明白过来,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点票子,敢情一个晚上自己是在帮助别人偷自家的东西。
搬运队伍浩浩荡荡向海边而来。最后的几名游击队员将仓库的大门上了锁。
雾很浓,夜很静,驴、马、骡子的蹄子都被裹上了棉花,参加搬运的百姓在游击队的严密组织之下,井然有序地向海边进发。据事后统计,游击队此次共得布1200余匹。这些布匹均为黄卡其布。参加搬运的农民、市民也都得到了实惠。在尝到甜头后,许多人事后还打听什么时候再到日本纱厂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