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海情怀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之间已经过了十年。十年来。胡家发生了巨变，成国的大儿子已经长到十三岁。梦来的大儿子也长到了九岁，就连嫁到九水的芳惠，其女儿也有两岁了。

    胡有旺老了，不到六十岁的人，腰也弯了，腿脚也不利索了，就连牙齿也掉了两个。但是，有旺很自豪，自豪的是自己这一辈子，不仅为胡家生了一大堆儿女子孙，而且还为胡家挣下了一份不小的家业。因此，每当他看到儿孙绕膝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大的成就感。早在二儿梦来结婚的时候，胡有旺便不再喊孩子们的乳名，而是一口改成了学名。大儿成国一开始就没有乳名，梦来的名字叫成家，三儿叫成林。此时，成国和成家各有了三个儿女，三儿成林也有一男一女。正所谓家大业大，子孙延绵。

    春天的崂山鸟语花香，春机盎然，景色清新。触目所及，在那嶙峋怪石间，在那峥嵘岫峰下，芳草碧绿，丛林聚英，间或有茅舍人家；一眼望去，山花片片点缀着青山，碧水潺潺缠绕在绿间，头顶上便是一方湛蓝的天空。更有那瀑布飞流直下，来到涧底便是一潭潭、一湾湾清澈见底的甘泉。

    胡有旺的三个儿子尽管都已成家，但是祖孙三代一十六人仍然在一个锅里摸勺子。这天吃早饭的时候，胡有旺吩咐大人孩子说，趁今天天气好，全家就到最远的岭后下地，又嘱咐王氏和大媳妇刘氏两人在家准备午饭，然后送到坡了里。二儿媳胡雪儿插话说，爹，今日下地还是早些回家的好。胡有旺一怔，问为什么。雪儿说，今日是一个好日子，过晌咱就早些回家吃饭，饭后大凡腿脚利索的，咱们趁着天还明亮就赶到前海去——今晚南海的鲍鱼湾的鲅鱼食会填满整个湾子，咱们都捞鱼去。

    雪儿说到这里，全家人都用惊异的眼光看着她。大哥家的大儿、也就是冬冬一边喝着黏粥一边问雪儿，二娘，你怎么知道今天那里会有鱼呢？话一出口，父亲成国就厉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热黏粥都糊不住你的嘴！

    雪儿只是淡淡一笑，没给孩子们多做解释。然后补充说，但是有一点必须说明，咱家的人赶在天还明朗时先到达山下藏起来。黑下天来后，如果看到一排排灯笼从山上走下来，就悄悄跟上去，只是有一点。千万不要出声，只管跟在他们后面捞鱼就行，捞满了渔篓就走，往回走的时候可以点起灯笼。有旺就问她，不用拿上别的家什吗？雪儿说不用，挽起裤腿下到水里拿渔篓捞就成。当然，如果有那种网扣密集的网兜子就更好了！

    对于雪儿能掐会算的本领，有旺已经领教过几次了，她说过的话已不止一次灵验。那一年的冬天，有旺和大儿成国要去李村赶集，因为路途遥远，必须半夜起身赶路，头天晚上，雪儿便告诫说，明天爹和大哥去赶集，如果遇到一位瘸腿的中年人千万要小心，更不能搭理他。有旺嘴上答应着，可根本没往心里去。第二天临近大集散去时，果真有一个瘸腿的中年人过来搭讪问话，等到爷儿俩收摊的时候，方才发现腰里的钱不见了，再要找那个瘸腿的中年人，早已不知去向。害得爷儿俩午饭都没吃上，一直来到九水的干爹家才讨得一顿饭吃。为此，有旺曾几次唠叨说，悔不该不听胡嫚的话。再说大前年秋天，雪儿说来年秋天将大旱，劝有旺多种麦、谷，少种地瓜等作物，这一次有旺听从了雪儿的建议，结果第二年的小麦和谷子获得了丰收，到了秋季，果然如雪儿所说，一连两个月都没下场透彻雨，秋粮遭遇前所未有的欠收。打这以后，有旺嘴上不说，在心里却对雪儿奉若神明。

    今天，有旺听雪儿如此说，就临时决定说，这样也不用送饭了，下地的人各自带上一点干粮，晌午头吃点干粮垫垫饥，下午未申时刻咱们就赶回家，一早吃饭就去捞鱼去。咱们山里人家不同山下的渔家，如果能捞到百儿八十斤鱼，一年也就有了下饭的就货。雪儿笑笑说，只怕不是百儿八十斤事情，大鱼、小鱼都有，恁老就擎好吧！

    尽管雪儿说夜里的鱼一定很多，用不着准备别样工具，只要每人一个渔篓就成，胡有旺还是让雪儿留在家中，带领三个年少的孙子在家里赶制几个捞篱，准备下海的工具。胡有旺知道，有雪儿在家照应，根本用不着他操心，吃过早饭，就带着儿孙们下地去了。

    王氏让雪儿带着三个七八岁的孙子张罗着准备赶海的工具，她则照料年幼的孙女。

    按照胡家的排辈，胡有旺的孙辈为兆子辈，目前五个孙子分别是仁、义、礼、智、信，长孙起名叫兆仁，今年13岁，次孙兆礼是成家的大儿，第三个孙子兆义是成国的二子，第四个孙子兆智是成家的二儿，最小的是兆信；三个儿子家各生有一个孙女，分别是淑贞、青儿、妞妞。

    崂山地区在称谓上不同于别的地区，称呼奶奶为嫲嫲，称母亲为娘，称父亲叫爹；对于本家没出五服的上一代长辈，通以爹相称，然后根据其在家兄弟间的排行，就叫大爹、二爹或三爹，以此类推。这样称呼有一个好处，一眼就可以将本家与街坊的大爷、叔叔们区别开来，不至于与旁支混淆。

    今天，兆仁和10岁的妹妹跟着爷爷下地去了，剩下的六个孩子都围着嫲嫲和二娘转。9岁的兆礼、8岁的兆义和6岁的兆智在帮雪儿张罗赶海的工具。孙子辈的小孩当中，就数梦来家的兆智体弱，不知怎么回事，打下生时就气管不好，走不了几步路就气喘吁吁。

    此时，正在帮娘扎制网兜的兆礼一想到要去南海捞鱼，就禁不住地兴奋，问娘道，娘，你说的那个湾，为什么叫鲍鱼湾呢？雪儿回答说，因为那里有一个岛叫鲍鱼岛。兆礼又问，为什么叫鲍鱼岛呢？雪儿回答说，因为那个岛看上去很像一个鲍鱼。那里面还有一个美丽的故事呢！然后就跟几个小孩子讲起了有关大海和鲍鱼岛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