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备战
教堂寂静无声。
只有满地的残骸血迹。
少年倚刀休憩。
老迈的村长和山口大叔，也席地而坐，大口喘息。
山口大叔满眼悲戚，抬眸看着不远处伫立着的贞子。
腰宽体胖的大汉，就那么站在那里，磐如泰山。
“老伙计，你倒是先走了……不用参加大决战了，也没那么多责任了。”山口大叔苦笑道。
段舒走到了贞子的面前，看着死者坚毅的面庞，也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泪。
唐先森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
段舒抬起头，眼神从未像此刻一般无助。
她一头栽到了唐先森的怀里。
“你和他……有渊源？”唐先森问。
段舒抬眸，苦笑道：“第一次封印狐郊的时候，也是我第一次以【雪女】的身份行动，贞子与山口，是对我很好的人，我们是一个团队，一起拯救了整个扶桑和妖怪森林。”
她语气幽微：
“我在这个世上活了这千年，故人已然不多。”
“如今一个个如风中落叶，越吹越散了。”
唐先森也是苦笑：
“可能你以后就没有这种苦恼了，一周之后的决战，如若失败，我们全都要死。”
“即便是输了，如若我们拼尽全力，我也是无怨无悔的。”段舒一脸的坚定。
“也许吧。”唐先森语气温柔，却前所未有的坚决。
此时的石柱旁，一团火在熊熊的燃烧。
张本闭目养神，血迹在他脸上干涸，但没有一滴是属于他的。
杰克在少年身边盘腿坐下，看着少年白皙的侧脸上映衬着火光，缓缓开口道：
“不嫌热吗？”
“烤烤好，去去我身上的浊气。”张本眼睛都没有睁开，声音却满是疲惫。
杰克听着少年的声音，不像是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倒像是耄耋的老者，觉得有几分有趣：
“你杀了那么多生，这点火，能去掉你的浊气吗？”
张本摇头：“即便是地狱的火焰，也没法烧掉我的罪孽。”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转眸看着杰克。
杰克猛然间恍惚了一下，他忽然觉得，少年死气沉沉的眼眸，此刻既然忽然有了一分色彩。
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说实话，我总觉得，你陌生又熟悉。”杰克叹了口气：
“在跟着文殊这半年来，我失去了”天选者”杰克的所有记忆，成为了一个“骗子”杰克，我总感觉我还是我，但却又不是我，很微妙的感觉吧？”
“你是为什么失去记忆的？”张本又问道。
“因为一次副本……”杰克回忆道。
张本也回忆了起来。
他刚听到杰克消失的信息，就是杰克去参加某个副本，然后突然出现了主线之外的诡异袭击。
杰克始料未及，在一场爆炸之中失踪。
之所以说他失踪，而不是阵亡。
是因为后面幸存的队友去寻找，并没有找到杰克的尸体，还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身体组织。
即便杰克已经被炸成碎片，也不可能是这样的。
所以就暂时定性成了失踪。
但因为惊悚游戏的生存难度，还有各个副本的孤立性。
其实觉得杰克能活下来的人不多。
他的追悼会也在纽约举行。
几乎所有强大的天选者，还有漂亮国的那些政客们，都参与了这场追悼会。
唐先森作为挚友，主持了追悼会。
但与杰克一直并肩作战的张本，却缺席了会议。
唐先森问到的时候，张本只是说：
“没有死的人，没有必要开追悼会。”
唐先森却说：
“我知道你很悲伤，我也很悲伤。但你真的觉得，杰克可以活下去吗？”
张本沉默不语，其实他也无法保证，杰克是否真的可以活下来。
但他却一把抓起唐先森的领子，在很久之后，才淡淡开口道：
“即便他真的死了，他也不希望我参加他的追悼会。”
……
听张本讲到这里，杰克沉默了片刻。
随后问道：“为什么？”
张本顿了顿，道：“就像是我死了也不希望他参加我的葬礼一样。”
“死亡是我们此生最脆弱的时刻，我们都不希望将这脆弱与悲伤传达给彼此。”
“如果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不会去报仇，甚至都很难确保会记住他。”
“但我们都会带着彼此的某些东西，继续前进。”
杰克疑惑：“什么东西？”
张本忽然挥拳，拳风凛凛，直指杰克面门。
杰克大骇，但是没有躲过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本的拳头触到鼻尖。
好在最终停了下来。
杰克仍旧惊魂未定，气喘吁吁。
张本冷笑道：“这就是他的东西……很快的寸拳，杰克在做拳击手的时候，就是靠着这种快速的拳头，来拿到那么多荣誉的。后来得到了安哥的手臂，对寸拳的使用更是出神入化了。”
“但我不会这些。”杰克道。
“所以你不是他。天选者杰克或许早就死了，你只是‘骗子’杰克而已。”张本道。
“但我只是没有那段记忆，后面我有努力去寻找关于杰克的生平，也了解到了很多。”
“但你不会寸拳。”张本一针见血的指出。
杰克顿时哑口无言。
“你不是我熟悉的那个杰克，你是你自己。我的朋友早就死在了爆炸了，你或许也是一个为人类而战的人，但我清楚的知道，你不是他。”
张本说完后，就站起身离去了。
杰克还想再说什么，就已经看到少年走远了。
唐先森此时凑了过来：
“你不用理他，记忆这东西，重不重要的吧！反正你如假包换的在这里呢！张本就是太轴，当年你追悼会的时候，陈伯礼都出马了，就是没劝动他去参加。”
唐先森嘴上这么说着，但总感觉当着杰克的面，聊他追悼会的事情，有些怪怪的。
杰克却满眼的意味深长：
“但我……总感觉，他说得蛮有道理的。”
唐先森愣住了，随后一脸阴霾的捂着脸：
“怪不得你俩能玩到一起去，真是一丘之貉啊！”
“我就不该来宽慰你。”
他又拍了拍杰克的肩膀：”总之，你这几天看着那小子，别让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等到决战的时候，他可是主力。“
”明白。“杰克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