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卷宗(二)
第五本卷宗。
【二月二十一。午时四刻。(正午)
朱家门客鲁过受刺死于午宴,其脖颈处残留金属细丝,受限于午宴混乱无人目击凶犯。死前曾往自编“天下之谋与事”中写道,陆家陆启津与情绪商人勾结。
内容详实,细节众多。
具体讲述了囚禁期间,情绪商人与陆启津共同经过井口,且相谈甚欢,同时密谋联合演一场大戏,以助陆启津求取功名,情绪商人则取钱财。
二者勾连,同谋完成此案。】
陆启津眼皮一跳,从这开始总算有栽赃的样子了,至少为此花时间编了一个靠谱些的故事。
但这鲁过,作为门客,善于处事,对万事万物有些自己的理解,写一本“天下之谋与事”也并不奇怪。
可我是何德何能上这样的书?
你不写三皇五帝诸侯,至少也得是天下大事吧?看这书名,我这点破事真给它蒙羞。
无疑,还是一个栽赃,只是比前几个编的好些。
不过此役却是来了个十分有趣的地名,朱家。这清廉县有名的朱家就这么一个,就是主簿朱三冒之所在。
在他的场子出事,看来是非得去会一会这位贪图享乐的朱大人了。
陆启津揉了揉眉心,有些疲乏了,上次看这么多字,还是高考前疯魔的那段时间。
下一本。
第六本卷宗。
【二月二十二。午时。(上午十一点)
县衙女吏慕容兴控告陆启津与情绪商人勾结一事。情绪极度混乱,叙述艰难,但能自圆其说,且知道自己死期将至,近乎崩溃。
县衙欲派人保护,遭其拒绝。
未时四刻。(下午一点)
于县衙巷道内发现尸体,脖颈被刀具划开数道,手法粗陋,且周身存在淤青刀伤,推断为死前搏斗抵抗不敌被杀,非专业杀手所为。】
“慕容?她和慕容均什么关系?”陆启津侧头望向许妄言。
后者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神伤,“她和下一个死者都是县丞大人买回来的,无名无姓,是慕容大人给了她们名字。”
“你不会对她有意思吧?”这伤感的表情极像失恋。
凌晨十二点准时emo的洞穴哥布林。
许妄言白了眼陆启津。
“她是我们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况且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就这么被虐杀了。任谁都会难过吧?”
“抱歉。”陆启津自知冒失了。
看得出来许妄言是真难过。
第七本卷宗。
【二月二十二。未时六刻。(下午一点半)
县衙女吏慕容庆于县衙指控目击凶犯为情绪商人。叙述冷静,自称目击情绪商人杀人逃走画面,细节详实,包括杀死慕容兴的过程,使用的工具,以及诸多细节,让人信服。
由于担心其遭到杀害,派出四位捕快对其进行保护。
酉时。(下午五点)
四捕快在屋外提防。
慕容庆于屋内死于割喉,并无其余伤害,凶器为一把匕首,无明显凶手痕迹,四捕快未发现杀手侵入。
慕容庆情绪稳定,庆幸于脱离十乐道观,除友人慕容兴被杀外,无自杀理由,斟酌之下,判断此案依旧为谋杀。】
这便是现有的最后一个卷宗。
不过慕容庆似乎并没有指控自己,这倒是让人意外,她是唯一一个说目击了凶手的人,但凶手为情绪商人这件事又并不那么可信。
毕竟情绪商人真要杀她们,早在十乐道观那晚便可以动手,不用大费周章找回来。
不过,单凭这个理由排除情绪商人也有些勉强,好在这些暂时不是我该操心的。
这些诬陷几乎每一个都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但正是这点让人费解,尤其是慕容兴,在明知自己会死的情况下依旧要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
还有慕容庆明明没有诬陷自己,却也遭到了杀害,这又是为啥?
陆启津已经开始怀疑栽赃这事儿,到底是不是县丞和主簿中一人所为,从这些案子看上去与他俩有关系,但一个比一个边缘。
七件命案,七起谋杀,压缩在五天之内发生,却只有一个不是那么靠谱的目击,这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而且就算时至此刻,依旧可能发生命案。
算了,只要见过两人,陆启津有自信判断出谁是自己仇人,顺便也能测测二人是否牵扯案子。
“结束了?”许妄言已经等了好一段时间,看见陆启津已经停止翻阅,便开口询问。
“大概看了一遍。”陆启津收好被翻乱的卷宗,“接下来我想去见主簿朱三冒大人。”
许妄言面露疑惑,“朱大人?他可不管案子。”
主簿管的活是本县的户口,至于则案件基本不过问,再加上朱三冒本就贪享乐,恐怕对此案的了解就是死了几个人。
所以许妄言觉得找朱三冒不会有什么收获。
“这不是有个朱主簿的门客死了嘛,我想从这里突破。”陆启津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只需要试探他们其中一个人就足够。
许妄言也没有多问,只是低头思索,“今晨好像见过朱大人,或许就在衙门里。”
簿厅。
这里收录着清廉县人的户口信息,几乎每一个架子都被塞的满满当当,办公的桌前坐着几个眼眶凹陷发黑的吏员,只能在两个地方见到这种精神状态,
一,程序员办公地。
二,从野生发廊出来的瘦杆黄毛。
里面还有一道与众不同的身影,一个肥胖臃肿,油光满面,横竖几乎一样高的人,便是清廉县主簿,朱三冒。
此刻正给下属们喂鸡汤。
嗯,真正意义上的喂鸡汤。
朱三冒提着一个土陶罐子,吞吞冒着热气,澄黄汤汁被吹凉后一勺勺喂入嘴里,炖鸡肉的香味沁满下属们疲惫的心。
或许就是这与下属考虑的心,才能让下属们甘心为他肝脑涂地吧。
比起只会喂鸡汤的上司,高下立判。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衙门,穿透了簿厅,朱三冒投喂鸡汤的手吓得都一抖,滚烫鸡汤溅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