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天下安定(大肥章)
之后,谢菱才有时间和心情了解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微第二次的突袭,发动了一半的兵力。
但好在有顾允坐镇,在加上周微主帐已被顾危搅合得一团乱,周微没有支援,没有后方,士气受损
不过两日,就被顾允一行人一举歼灭了。
就是谢菱来的那日。
遗憾的是,顾允忙着寻找顾危的尸体,心情沉重,并未乘胜追击。
周微的帝王,还有一干大臣,在五千兵力的护卫下,狼狈逃回了京都。
谢菱听到这里时,眉尖挑起冷冽的弧度。
之后几日,顾允,南宫煜等人打铁趁热,将周微附近的城池全部收入囊中。
顾危则被护送到了最近的魏昭城池修养,谢菱在一旁照顾。
半月了,顾危都没醒来的迹象。
谢菱表面上看着冷静,实则内心已一片混乱,日日枯坐在顾危床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魏玲珑看着内心焦急。
谢菱还怀着宝宝呢,这样怎么能行?又熬夜,吃的也不营养。
虽然谢菱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可魏玲珑半夜起来一看,她依旧坐在顾危的床头,握着顾危的手,背影纤细瘦弱,看得人心疼。
幸好,没过几日,裴氏安雪桃等人抵达了。
魏修楚强制性的将谢菱抱去床榻休息,安雪桃和裴氏红着眼睛去给她做饭,各种鸡汤,燕窝,营养粥
可谢菱什么也吃不下。
除了喝喝水,剩余时间就盯着床铺发呆。
魏修楚看得心疼,只好又把谢菱抱去了顾危床前,在顾危的床铺附近安了一张床,好让谢菱休息。
安雪桃和裴氏则绞尽脑汁,每日换着花样做饭,挑着清淡又有营养的食材,给谢菱补营养。
谢菱害喜害得厉害,喜欢吃酸的。
一天晚上,她忽然想吃酸杏。
大秋天,哪里去找酸杏?
魏修楚四处打听,得知南诏国的最南边有一处小岛,上面温暖和煦,四季如春,也许会有杏子。
千里之远,他立刻就踏上了征途。
先骑马,后换帆船,遇到高山深林便用轻功,奔波了近十日,带回一筐黄澄澄的杏子。
魏修楚自己先试了一下,酸得牙根痒,俊朗五官皱成一团。
他笑道:“阿菱,这东西真的很酸,你确定要吃?”
谢菱抓起杏子,茫然的往嘴里塞。
极致的酸充盈整个口腔,可什么都比不上她心里的酸。
她一边吃,一边泪如雨下。
魏修楚心疼得不行,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急得眼睛发红。
他声音焦急,语气尽量和缓,轻柔拍着谢菱的背。
“阿菱?这个太酸了,我们不吃了好不好,你想吃什么,爹再去给你找?我听说西耀国的春华城也有杏子,也许要甜一些,爹今天晚上就去——”
他话还没说完,谢菱忽然丢掉了手中的杏子,弯眸笑起来,晶莹泪珠沾在苍白的脸上,像是带露的白荷花,清润柔美。
“不用了,谢谢爹爹,春天就有杏子了,等春天吧。”
魏修楚叹了一口气,目光越过谢菱,落在那闭着眼的俊朗青年身上,眼里满是心疼。
多好的孩子啊,怎么会这么苦呢?
他长睫颤动,温柔摸了摸谢菱的发顶,“还想吃什么,爹去给你找。”
谢菱摇头。
“爹,你回去休息吧,你奔波这么多天也累了,我想睡了。”
魏修楚点头,仍然有些不放心,走出庭院还屡屡回头。
直到看见谢菱瘦削的身影躺了下去,他才慢慢离开。
回到院子,魏修楚发现,安雪桃又在哭。
女人坐在树下,目光暗淡,眼睛红得像两个核桃。
身边熬着粥,连糊了都没发觉。
刚哄完小的,他又去哄大的。
他先将旁边的火炉灭了,然后用打湿帕子,轻轻擦拭着安雪桃的脸颊,红肿的眼睛。
“放心夫人,时瑾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阿菱这几日状态也好多了。”
安雪桃声音哽咽,“你说顾危要是一辈子不醒——”
魏修楚眉头蹙起,他拍着安雪桃后背。
“不会的,不会的。”
第二日,谢菱不见了,床榻空荡荡的。
只留下一封信,放在书桌上。
简单写着几个字。
“我出门散心了,爹娘不必担心,顾危交由你们照顾了。”
安雪桃心急如焚,将房屋四周找了个遍。
魏修楚后面又唤上士兵,将整个城池及方圆百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谢菱的影子。
魏修楚一颗心缓缓下坠。
他大概知道谢菱去哪了。
天高气爽,大雁南飞。
逢秋总是寂寥。
微风略带寒意,谢菱一身素衣站在峡谷远处,盯着苍蓝色的天空,清冷眸子没有半分情绪。
这就是顾危出事的峡谷。
光耀殿,周微,药神谷,桐华城
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半月前,峡谷。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深坑中露出。
紧接着,那只手推开了重逾千斤的巨石,露出苍白俊秀的脸。
少年五官冷淡如烟,唇瓣无一丝血色,鲜血在黑衣上结块,十分狼狈。
天空高远,日光淡薄。
拾七眉头紧皱,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
他双手不由颤抖起来,连带着瘦削的身体都微微发抖。
极致的恐惧攥住他的心脏,让他呼吸都困难,喉咙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
忽然,他呕出一口鲜血,整个身体仿佛碎纸片般往前栽去。
少年双膝跪地,细瘦的手腕撑在地上,深深垂着脑袋,长发散开,遮住苍白的脸,薄唇因痛苦而颤抖。
他,他杀了顾危。
杀了谢菱的夫君,谢菱的爱人。
谢菱一定恨死他了。
他们别说朋友,连普通关系都做不成了。
他们是仇人。
他是杀她所爱的刽子手。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许久,仿佛利刃,反反复复刺向他的头颅和心脏。
良久,拾七浑浑噩噩站起身。
他在峡谷中盘旋了七日,双手翻得血肉模糊,浑身的伤口发炎感染,疼得眼眸昏黑。
终于找到那把曾刺向顾危心脏的长剑。
而后,少年带着满腔孤冷,手持长剑,前往周微。
谢菱使用了一些科技的手段,很快便抵达了周微京都。
往日繁华的街道空旷荒凉,夕阳冷冷落在亭台楼阁,偶有几只猫狗跑过,踏过纷飞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回响。
整座城池,能跑的百姓都跑了,不能跑的全都被抓进了兵营充军。
上至皇帝官员,下至百姓士兵,全部人心惶惶。
因为北江的大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打进来。
谢菱长枪负于身后,冷风掀起雪白的衣摆,眉眼缥缈。
远远看了皇宫一眼,她转道前往光耀殿。
杀人,她喜欢一个个来。
光耀殿,就在京都郊外的青山上。
绿海林涛,风过有痕,露出一角典雅的屋檐。
谢菱拾阶上山,露水打湿裙摆,显现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来到巍峨的大殿前,谢菱秀眉皱起。
只见广阔的玉石广场上布满了尸体,全部穿着统一的黑色杀手制服,横七竖八的扭着。
大殿正中央,吊着一个男人。
男人死不瞑目,满身血痕,双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被一根丝线缠住,吊在“光耀殿”这三个大字的牌匾下。
俄顷,一具尸体被人从大殿中丢出来,重重落在玉白石广场上,正好掉在了谢菱脚边,发出沉闷的回响。
下一刻,一抹瘦削的人影,从殿内走出来。
青丝如瀑乌黑,肤色白皙胜雪,极致的白与黑相撞,震撼心灵。
少年身形完全露出的那一刻,阳光争先恐后落下,肆意勾勒出他俊秀的眉眼。
而他黑衣孤绝,周身清寂,仿佛将整个世界的温暖都隔绝在外,冷冽若霜雪。
不远处的松林发出簌簌回响,有鸟飞过,划过孤冷的痕迹。
拾七冷淡的眉眼错愕。
而后,他的双眼,双耳,鼻子,耳朵,一瞬间落下汩汩的鲜血。
压抑了许久的金铃响动,顷刻袭来,一瞬间宛如海浪,铺天盖地将他淹没。
拾七一步步走到谢菱面前,伸出没有执剑的那只手,递出一串金铃。
他小心翼翼,眉眼希冀。
声音犹带少年声线,清澈柔和,仿佛初春山涧里汩汩流动的溪水。
“谢菱,你摇。”
谢菱皱眉,没有回话。
拾七用尽全身勇气,翻转手腕,剑柄对准谢菱,剑尖对准自己心口。
他满脸鲜血,仿若修罗。
唯有一双眼睛,清澈明媚,倒映出谢菱冷然的脸。
“谢菱,用这把曾杀死顾危的剑,杀了我。”
谢菱还是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后退,拉远了二人的距离。
拾七神色茫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呆呆站在原地,握剑的那只手,已经鲜血淋漓。
他看着谢菱,奋力摇动左手的金铃,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声音,眼睛,耳朵中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他也因疼痛双膝跪地,脊背弯折。
可是,都没有他的心疼。
谢菱取下后背的长枪,对准拾七。
拾七直身,纤长睫毛下的眼眸温软清澈,透露出释然。
杀了我吧。
谢菱。
让我赎罪。
下一刻,子弹出膛的声音响天震地,山林间所有的鸟儿全部簌簌而飞。
子弹带着千钧一发的冲击力,在空中划过冷厉的痕迹,径直——
穿过了拾七手中的金铃。
一声震响后,束缚了他半生的金铃四分五裂,碎成万千片段,在风中飞扬。
灵魂叫嚣着冲破天际,拾七微张着唇,难以置信的盯着谢菱。
谢菱将长枪重新背在身后,背影清绝,声音远远传来:
“从此之后,你自由了。”
拾七跪在地面,愣愣看着山风吹过长吟的树叶,高巍的亭台,吹过女人如瀑的青丝,素净的衣摆。
吹过这世间,广袤辽阔的一切。
谢菱早就知道拾七就是杀死顾危的人。
也知道拾七是被光耀殿控制,所以变成了没有感情,麻木不仁的“傀儡”。
看见拾七的那一刻,谢菱立刻就知道,顾危手下留情了。
他杀人从不失手,除非是故意偏差。
顾危应当也是可怜这个少年的。
谢菱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时,唇瓣不由弯起温柔的弧度。
他们夫妻二人,真是如出一辙。
她冤有头债有主,更何况还欠着拾七人情,怎么可能杀他。
拾七将光耀殿的人都杀了,谢菱也就懒得动手了,径直前往皇宫。
皇宫比起荒凉的城外,看起来要繁华许多。
宫人有条不紊的洒扫长街,端茶送水,甬长的宫道一尘不染,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
谢菱站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身披月色,眉眼清冷。
她知道拾七一直跟踪自己,叹了一口气,没管。
她忙着干正事。
姬无妄还在和妃子颠鸾倒凤,就被谢菱从被窝中揪了出来。
谢菱一刀刺中他大腿,逼迫他穿好衣服。
一旁的宫妃瑟瑟发抖,谢菱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盖住她裸露的身体。
而后提起姬无妄衣摆,将他捆成了粽子,提着出门。
那么大一个男人,在谢菱手下动也不能动
接下来是微生玄。
谢菱猜测他在书房。
正好,药神谷的古钰离就在一旁,在和微生玄商量事情。
谢菱将他们全部捆起,扔在了一处。
皇宫正殿最中央,三人对着谢菱怒目圆瞪。
“你到底是谁?”
姬无妄倒是觉得谢菱有些眼熟,但是没想起来。
谢菱掀唇笑得疏狂,对身侧围上来的护卫视若无睹,冷声道:“我是谁?我是谢菱。顾危是我夫君,知道了吗?”
姬无妄大声道:“你们一群废物,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杀了她!”
士兵们持刀握矛,只敢围着谢菱,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可是见识了这女人的可怕实力!
身形如鬼魅,背上背的不知什么武器,比刀剑快多了,一下毙命!
谢菱面色冷然,睥睨着周围士兵,挑眉说道:“北江都要打进来了,你们还忠诚于他们干嘛?现在投降,我可以将你们引荐给北江的首领。”
此话一出,不少人心动。
有人问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谢菱冷笑,“不信也行啊,我又不拦住着别人找死。”
话落,不少士兵放下了兵器。
微生玄老脸阴沉,“你们岂敢!北江不过一介跳梁小丑,我们周微可是正统!”
“正统?”
谢菱挑着眉,语气嘲讽。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立刻杀了你们吗?”
说着话,谢菱从袖中摸出了残缺的传国玉玺,在三人眼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微生玄目眦欲裂,“周王朝传国玉玺,怎么会在你这里!”
谢菱看向姬无妄,声音冰冷,“微生老贼,你难道就没怀疑过吗,这人这么愚蠢怎么会是周王朝的后代,怎么能实现千年前的预言?”
姬无妄破口大骂,“你个贱人乱说什么?”
微生玄浑身一颤,脸色铁青得可怕,恐慌从心脏传满四肢,说话都颤抖,“你什么意思?”
谢菱扬眉,笑得恶劣。
“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他姬无妄,根本就不是什么周王朝的血脉,只是一介乞丐!
当年,你囚禁姬玥,想让她延续周王朝血脉,诞下男婴。藏清带着那个孩子来找你,想换姬玥离开。可姬玥刚烈,竟自刎了。所以,藏清带着孩子逃离了。
你是在姬无妄十岁时从民间找到他的吧?当年,才五岁的周王朝遗孤走失,遇到还是乞丐的姬无妄,被姬无妄骗走满身钱财,喂下迷药,丢在山林间喂狼。
藏清找到他后,本来想杀掉姬无妄报仇,可看着二人相似的身形,他心生一计
藏清使用秘药清空了姬无妄的记忆,让他成为了周王朝遗孤的替身,并且故意漏线索给你,所以,姬无妄十岁那年,被你找到。”
微生玄眼眶睁到最大,胸膛上下起伏,竟然活生生被气吐血!
“藏清,藏清!卑鄙小人!我要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姬无妄青筋跳跳绽出,“贱人!你乱说什么!老子才是周王朝的血脉!”
谢菱一枪打在他手臂,嘲讽道:“你配姓姬吗?”
说完,谢菱扭头,望向微生玄,“对了,你想知道那个孩子是谁吗?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微生玄脸色由青转白,嘴唇嗫嚅着,不敢回话,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谢菱却冷血笑道:“就是顾危啊。”
姬无妄状若疯魔,“怎么可能!不可能!我才是周王朝的血脉!”
一旁的古钰离听了一场大戏,脸色也是十分精彩。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索性闭上了眼。
谢菱是从藏清那里得知这件事的。
这件事,埋在藏清心头二十余年,一直没勇气说出来,是他记忆中最痛苦的伤疤。
当年姬玥被囚,天上地下遍寻不见。
他想的是,先将姬玥换出来再说,暗枭家族应该不会伤害顾危,所以,他带着尚在襁褓中的顾危,和微生家族做了一个交易。
可谁都没想到,姬玥竟这么刚烈。
为了不成为延续血脉的生育工具,自刎当场。
余生,他都活在悔恨中,也不知如何面对顾危,所以,将他交给裴今安便离开了,再也在顾危面前没出现过,只是暗中默默保护他。
直至顾危九岁生大病,需要至亲心头血入药。藏清才出现,收了他为徒,以师傅的名义,看着他长大。
后面,藏清也想过跟顾危说这件事,可无论如何,他都说不出口。
谢菱给枪上完子弹,杀人诛心后,再懒得赘述其他。
砰砰!
两道枪响。
姬无妄和古钰离当场毙命。
微生玄眼睛瞪大,恐惧的盯着谢菱,对着空中扯着嗓子喊:“还愣着干嘛!全部上啊!”
微生玄这么多年筹谋,不是白筹谋的,他手下有许多死士,一直潜藏在暗处,打算伺机而动。
谢菱面色淡然。
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一个偌大的家族,连忠心的死士都没有,这不可能。
她眯起眼,正准备扣动扳机,忽然,皇宫外传来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连地板都随之震颤。
谢菱停下动作,扭头看去———
宽阔的宫门下,魏无忌,南宫煜,顾允三人策马而入,身后领着万千士兵。
火光冲天,嘈杂喧闹。
暗处死士和北江士兵缠斗在一起。
谢菱没注意,一只漆黑的小蛇,正在暗夜中朝她慢慢靠近。
“谢菱!”
一道清雅焦急的声音响起。
谢菱抬眸,一身雪白衣衫的绛雪正朝自己奔来,他腕上的玉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径直落在地板上,和一只黑蛇缠斗在一起。
谢菱这才发现,自己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黑蛇。
绛雪眸色焦急,“你有没有被咬?”
谢菱摇头,“没有。”
绛雪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是西耀圣女的灵蛇,无药可解,你如今怀着孕,要是被咬……后果不堪设想。”
绛雪说着话,眸色渐冷。
玉蛟动作迅捷,快速将小黑蛇咬死。
一墙之隔的宫道边,西耀圣女胸口一阵剧痛,而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下一刻,青石板上,多了一块雪白的衣角。
她抬眸,男人容颜绝色,正冷冷看着她。
圣女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语气嘲讽,“作为西耀君主,竟然偏帮外人,我真为教民感到不值。”
绛雪眸光冰冷。
“与虎谋皮,必受其罪。灵蛇已亡,你必死。作为同族人,我会将你的尸体带回西耀安葬,将蛇窟位置告诉我。”
圣女冷哼一声,她知道自己今天若是不告诉绛雪。
那自己只能魂遗世外,不能安息。
她深吸一口气,用鲜血在地上画了一幅图。
而后,失去了呼吸。
绛雪看后,默默伸手,将圣女大睁的双眼合上。
然后将蛇窟位置告诉了南宫煜,教给他们灭蛇的方法。
……
魏无忌三人翻身下马,快速来到谢菱身周,眼神关心,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这三人,不管从亲情还是名义上,全都是她哥。
魏无忌皱着眉,“阿菱,我一收到皇叔的信,马不停蹄就赶来了,你还怀着孩子,怎么一个人来京都了,这多危险?”
谢菱勾唇,“没事的,既然你们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对了,那个老头儿,把他带给藏清处置。”
说完话,谢菱忽然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三人吓个半死。
南宫煜眼疾手快,赶紧将谢菱抱住。
暗处,拾七的心也随之一紧。
看见谢菱的亲人将她带走,他才放下心。
拾七神色茫然,天地辽阔,他该去哪儿?
天空中忽然团聚乌云,激烈的厮杀声被风一吹,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拾七离开了皇宫,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行走。
磅礴大雨落下时,他不知不觉走入了一片深山。
京都混乱,这片深山却安宁寂静,冷雾在松林间流动,月色映照在青苔上,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偶有几声鸟鸣,清脆幽冷。
天光透过云层时,拾七浑身都已湿透。
雨水将他面上的鲜血和污泥冲洗干净,露出原本澄净俊秀的眉眼,乌发贴着雪白的脸颊,纯净得像一抹青山上刚出岫的白云。
昨日下了一场雨,空气中都是沁人心脾的味道,隐隐传来清淡的梵香。
拾七将长阶走尽的一瞬间,不远处,一道道温厚古朴的钟声,在翠绿的山林间响起。
梵音空灵悠长,拾七浑身一震,灵魂也随着钟声飞扬。
金光乍破云层,一束束光柱流动在树林间。
拾七抬眸。
长阶尽头,是一座古老的寺庙。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笑眯眯的望向拾七。
他没有意外,也没有惊讶,仿佛早已等候多时,于时光无涯的旷野中,慈祥微笑:“你来了。”
另一边。
魏无忌迅速绑了一个大夫给谢菱诊治。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长期心力交瘁,营养不良,所以才猝然晕倒。
魏无忌担心得紧,将战场交给顾允和南宫煜,亲自护送谢菱回去。
谢菱醒来的时候,顾危还是没醒。
不过这一次,谢菱肯好好吃饭睡觉,好好养胎了。
魏修楚等人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
周微那边,士兵全部投降。
武将打天下,接下来,该文臣定乾坤了。
周辞岁,风间青璃等人收拾包袱,马不停蹄的前往周微。
天下逐渐安定。
谢菱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
不知不觉,风雪过去,又一年春。
三月的思南,染柳烟浓,春日熙熙。
谢菱握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眸色温和,“顾危,宝宝都会踢我了,你什么时候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