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相互利用
季霜咛一阵颤抖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此时，街巷里来了一帮人，脚步嘈杂。
铁无衣望去，只见是赵复周、尤太岳等人。
铁无衣忙别过脸去，怕他们认出自己。忽然心里又想：“这些人其实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们只知道我是葛长老的朋友。”
赵复周带人来到侯府前，望了望门楣上写有“侯府”的匾额，冷笑一声，就要往里闯。
当值的两名亲兵忙拔刀阻拦。
“滚开！”尤太岳大喝一声。
那两名亲兵竟然被吓得一哆嗦，不自主地让开了道。
“他们应该是来找马总管的。”铁无衣悄声道。
“马总管是谁？”
“侯府的大管家。”
“让他们去找吧，关我们什么事？”她在铁无衣怀中不愿离开，轻声道。
“马总管其实也是我想找的人。”
“你找他做什么？”
“报仇。”
“报仇？你和他有什么仇？”季霜咛惊问。
铁无衣简要一说。
“既为我，更为我师父报仇。他老人家到死都还不知道把他关进地下暗室的是谁。”
“好！那我们也进去看看。”季霜咛道。
两人再次进入侯府，躲在远处观望。
远远的便看到一身缟素的侯夫人、袁罡被赵复周等人围在中心。旁边十数名亲兵皆已拔刀亮剑。
“你们以为侯府是平常百姓家？随便就可以闯起来的？”侯夫人怒斥。
“哼，侯府？袁淳已经死了，哪里还有什么侯府。”尤太岳不屑道。
赵复周折扇一开，兀自扇着，冷眼观之，也不言语。
“刚刚皇上已经派人下过旨，令我儿袁罡承袭了侯爵。你说这里还是不是侯府？”侯夫人道。
“哦，原来侯府有了新侯爷，恭喜恭喜。”尤太岳略带嘲讽地道。
“哼，你们这些人莫名其妙闯进侯府来做什么？”侯夫人冷哼一声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请侯夫人交出马逆。”赵复周微笑道。
侯夫人听后，脸色似乎微变。
“什么马逆牛逆的？从未听说过。”侯夫人眼神慌乱地道。
“侯府的马总管本名是马逆。”赵复周道。
“马总管已不在侯府了。”
“哦？这人倒是狡猾，知道袁淳一死没人护他了，就蹓之大吉了？”尤太岳道。
“他去了哪里？”赵复周问。
“不知道。他已辞去总管职务，不知所踪。”侯夫人道。
赵复周微笑道：“侯夫人怕是没有说实话吧？！”
“放肆！”侯夫人被他质疑，恼羞成怒道。
“哈哈，胡叛我已经抓住了，他可告诉了我一个秘密……”赵复周道。
侯夫人听后，脸色顿时煞白。“我真的不知道。”她颤声道。
“你既然是他的表姐，又同在一府，怎能不知道？”赵复周忽然严肃起来。
“我……”
“真没想到，原来马总管竟然是侯夫人的表弟。”铁无衣心里也是惊讶不已。
“不说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赵复周一挥手，朱允便一闪身将剑架在了袁罡脖子上。
“你们好大的胆子！他现在可是世袭范阳侯。”侯夫人怒道。
“哈哈……”赵复周忽然大笑起来，不屑道：“就这么个呆子，做了侯爷又能怎样？！”
“你们……”侯夫人刚张口说出两个字。
赵复周勃然大怒道：“闭嘴。我数到三，如果你不说出马逆下落，你儿子的这颗呆头就要落地了。”
袁罡早吓得汗水涔涔，哆嗦着结巴道：“娘，娘你快说啊，你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杀了吗？”
“闭嘴，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侯夫人怒斥。
“一”
“二”
“娘，我求你了，我今天才继承侯爵啊……”袁罡跪哀求道。
“三”
赵复周尾音未落，忽听“当”地一声，朱允手中长剑竟被什么硬物震开。
“我在这儿。”一个声音说毕，接着一个身影闪身而出，站在圈内。正是断了一只手的马总管，他似乎比过去瘦了不少。
“谁让你出来的？！”侯夫人怨道。
“姐姐，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与你们都没有关系。别因我伤了你们。”马总管道。
“你倒也是条汉子，竟然敢主动跳出来。”赵复周冷冷道。
“呸！什么鸟汉子？是汉子，他还能缩头乌龟似地躲这么多年吗？”尤太岳啐道。
马总管道：“是不是汉子已经不重要，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现在你们想要我项上的人头就尽管拿去。”说着闭上眼睛。
朱允望了望赵复周，见赵复周点头，便挥剑砍去。
“不要……”侯夫人大声惊呼道。
铁无衣早有防备，对季霜咛说了句，“不要出来”，便如一道闪电的，闪到了朱允面前，架住了他握剑的臂腕。
朱允大吃一惊。众人也是一愕。
“把他留给我吧，我还有账和他没有算清……”铁无衣冷冷道。
“是你……葛长老的朋友。”赵复周诧异道。
“为什么要留给你？你算老几？”尤太岳怒道。刚说完，他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疼痛，众人同时听到“啪啪”几声脆响。
原来铁无衣已闪身到他身旁给了他几耳光。他早已看这个尤太岳不爽。
尤太岳捂着脸愣在当场，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人扇耳光，同时也被铁无衣的轻功震慑。
沈三宜见状，厉声道：“小兄弟，功夫了得。不过，想要带走马逆，还须过了老夫这一关。”说毕，便挥杖扫来，气势如虹。
铁无衣也不闪避，右手一伸，便抓住了他的乌杖。又用力一抖，沈三宜手中的乌杖竟然已脱手。沈三宜看着自己火辣辣的双手，骇然呆立，茫然不信。
“现在我可以将他带走了吧？！”铁无衣问道。
尤太岳、沈三宜、朱允看向赵复周。
赵复周脸色阴沉，道：“朋友真的好的身手，那就请自便吧。”
铁无衣回身点了马总管穴道，将他一把抓起，闪身而去。来到季霜咛身旁，道：“我们走。”说完他又拎起季霜咛，三人便飘然而去。
众人呆呆地看着三人离去。
铁无衣拎着两人，飞身上马，一路狂奔。
两个时辰后，一骑三人便已来到西樵镇。
铁无衣将马总管扔在地上。然后抱起季霜咛跳下马。马儿早已累得口吐白沫，卧晃了几晃，卧倒在地。
马总管抬头便看到一座新坟，墓碑上写着“尊师辛止于之墓”。他震颤了一下，道：“看来，侯府那个吴名果真是假的。”
“不错。我才是吴名。”铁无衣恢复原声道。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不过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赵公子手里强。”马总管平静地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铁无衣问。
“没什么遗憾了。只想跟你说，这一切都是袁淳的阴谋。”马总管道。
“什么？”铁无衣惊问。
“辛止于和你被我抓，包括你被季度他们赶下悬崖，都是袁淳的设计。”马总管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铁无衣怒问。
“你以为以我当时的武功能把你辛止于抓走？”
“我听师父说当时他喝得烂醉。”
“他不是因为喝得烂醉，而是因为中了迷魂散，是袁淳偷偷下的毒。”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辛止于知道他的秘密太多了，不杀他，他日夜难安。”
“所以你就听从他的指令抓走了我师父，想把他功夫学完再杀了他？”
“你错了。袁淳才不会直接给我下这个指令。这样做他担心为自己留下把柄的。我抓辛止于并不是因为听了袁淳的指令，而是因为我要杀他。”
“为什么？”
“因为……哈哈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了。因为他曾经给袁淳前妻李雀儿送过一封信，导致了她出走。”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表姐有关系。我表姐几次询问辛止于关于那封信的事情，他一概拒绝回答，所以我表姐才会因此生恨，要我除掉他。”
“就因为一封信，侯夫人就要你杀掉他哥哥的师父？”铁无衣怒道。
“不错。因为她一直怀疑那封信里有着对她极为不利的信息，她担心会因此影响了袁罡的侯爵承袭。既然辛止于知道那封信，就必须永绝后患。”
“那信里的内容根本就与侯夫人无关，我师父他也根本不知道信的内容。”铁无衣道。
“你怎么知道？”
“你个与你无关。”
“不错！现在的确无关了。”他叹了口气道。
“你要杀我师父，袁淳怎么会知道？”
“是我让绣儿故意透露给他我和辛止于之间有私仇要报的，并有意在他面前表露动机。”
“你知道他一定会利用你，也会暗中帮助你？”
“不错。”
“那你抓我，又怎么是他的阴谋？”
“你以为用金蟾蜍设计害你，真的是我表姐的阴谋？”
“难道也是袁淳的阴谋？”
“不错。他想让你消失，永远离开小姐。同时，他还有另重打算，就是想借机偷走金蟾蜍。所以，他要挟绣儿帮他完成计划。”
“绣儿是个婢女，她又怎么能帮袁淳完成计划？”铁无衣问。
“绣儿是侯夫人最信任的丫头，我又是她的……丈夫。所以，袁淳知道，绣儿一定会尽力说服我表姐的。”
“袁淳为什么就敢肯定绣儿会帮他？”
“因为他自以为抓住了她的把柄，已把她收为了自己人。嘿嘿，绣儿是我的女人，她又怎么会背叛我呢？我一切也是将计就计。”马总管眼神中突然得意和温柔之色。
“袁淳为什么会确定侯夫人一定会使用这个计谋？”
“因为他断定我表姐很着急想把你赶出侯府，以免你影响了袁罡承袭侯爵，所以多半会用他的计谋。不过，我们也正好也想将计就计利用了他一把，让金蟾蜍去向成谜，这样才更安全。”
“金蟾蜍现在在哪里？”
“哈哈……季度和袁淳都以为在自己手里。其实，真正的金蟾蜍却在我表姐手里。”
“是那晚被你盗走了，然后你又弄了个假的给了季度？”
“你错了。袁罡那里一直都是个假的。真的在他很小时，便被表姐放在我这里保管，就是防着被袁淳拿去。”
“金蟾蜍有什么秘密？袁淳和季度都那么关心。”
“金蟾蜍的里面是一份血书，是一份控告袁淳谋杀我表哥纪千舟的罪状。”
“金蟾蜍不是皇上赐予袁罡的福物么？”
“不错。当年那血书被我表姐夫交到了皇上手中，哼，但后来他又以赐物返还了回来。”
“为什么？”
“因为他已贵为皇帝，岂会再为人保管这种东西？况且，袁淳即使有罪状，只要不去撼动他的江山，又与他何干？”
“既然你知道那金蟾蜍是假的，为什么还要去我房内偷走？还杀阿专？”
“那只是一场戏，要演给袁淳看的戏？”
“什么意思？”
“在阿专将假的金蟾蜍放在你房中后，袁淳便趁机调了包。我只是在他眼皮底下去佯装偷盗，让他误以为我真想窃取那假的金蟾蜍。”
“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有这么做，才能麻痹他，让他以为他能掌控一切，包括我。这样我才能安全，他也才能真正相信他调包的是真的金蟾蜍。”
“啊？！那为什么你还要杀了阿专？”铁无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他只是一枚死棋子，必须死，只有这样，才能扰乱你们的搜查，才能我的戏继续演下去。”
“所以，你出出现在“云岫坊”，也是防止我们查出阿专的尸体？”
“不错。一旦你们找到阿专的尸体，我的戏也不好演下去了，因为那假的金蟾蜍就在阿专肚子里。”
“所以你为了防止那晚我们找到阿专的尸体，就放火烧了良马厩，将郭寒威引开抓走了我？”
“你错了。那火不是我放的，是袁淳放的。”
“他放火是为帮助你，给你创造机会抓走我？”
“不错。”
铁无衣脊背发冷。
“你配合他演戏的的目的怕不止于此吧？”
“不错，我的最终目的是确保袁罡当上侯府的主人。”
“现在看来你的目的达到了。”
“不错。所以我没有了遗憾，也算给表哥表姐一个交代了，欠他们的账也算还清了。”
“你是无憾了，可阿专却成了冤魂。”铁无衣厉声道。
“不止阿专，还有……绣儿。”马总管，突然面露痛苦之色，“和我未出世的孩子……”说完，他已泪流满面。
“原来你并非铁石心肠。”
“哼！我已讲完了，你动手吧。”马总管冷哼一声道。
铁无衣略一迟疑，道：“你走吧，我现在忽然不想杀你了。”说着解开了他的穴道。
“为什么？”
“我只是忽然觉得你非常可怜。”铁无衣道。
“哈……你说的对，我是很可怜。亲手杀了未出世的孩子，也逼疯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一怔，忽然又悲怆地大笑起来。接着用力一抖，口吐鲜血，缓缓倒地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