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日昳盏又坠
虽然山顶的人都还没动手,但左乐的位置算是腹背受敌,这位老练的少年开口问着,想先撬动其中一边,
“之前我说过希望罗德岛考虑一下协助司岁台的事,克洛丝姐姐目前这算是回答了吗?”
“我们尊重你们机构的道理和顾虑,但同样,我清楚我们相处过的干员或访客的为人,年小姐与我们相处很久了。根本不需要抉择。”克洛丝认真地说。
“兽心难测,何谈为人。”左乐冷冷地回道。
太合已经脱掉了大褂,露出粗壮的臂膀,说道,
“不要碍事,兔子。公子你只管酒盏,这二人过不了我这关。”
“你休想过去。”杜遥夜不再摇摆,转身背对崖边,拦在左乐身前。
“杜小姐,你这是何意?”左乐看了眼同样吃了一惊的郑掌柜,质问着。
“虽然都是官差,但你们或是梁大人,本小姐总要选一边的,现在只是想通了,决定了而已。而且我跟姓鲤的做了笔生意,江湖的规矩,就是一诺千金”
左乐瞪了一眼那边笑着扶了扶帽子的老鲤,一脸严肃地说,
“你应该知道我们可是秉公办事。”
“‘秉公’?本小姐觉得未必。”
“请让开。”这应该是左乐最后的礼数了。
“不。”杜遥夜身形小巧,却掷地有声。
“那就失礼了。郑前辈放心,我有分寸。”
杜遥夜紧盯着左乐,但一记手刀劈来,少女还是禁不住闭了眼睛,等来的却不是重击,只听见一声弩箭没入地面的破风声。
原来克洛丝充分发挥【卡特斯】一族的优势,左乐那边话音未落,已经踏步飞跃,翻身越过震惊的太合,凌空一弩,又轻盈地落在杜遥夜身后,
“这么一个大男人,就算对姑娘家出手,至少也要找一位年纪相仿的吧?”还是那副活泼的语气。
听得左乐脸上羞红又煞白。一番交手后,那个被大家暂时忘却的“焦点”说话了。
“这忘水坪,可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啊。”尚冢开口道,
“我十年如一日地上山下山,只有我的扁担陪着我。十年前我叛出镖局,是因为这酒盏。今天我能见到郑清钺,有了报仇的机会,也是因这酒盏。实在是造化弄人。”
“还望各位不要打搅我跟郑清钺这笔烂账。”
“那你交出酒盏,我与刀定会留下陪你!十年前,酒盏被劫,镖局元气大伤。现在这酒盏如果再次从我眼皮底下失手,那我这总镖头还活个屁。”郑掌柜说道。
“你做着安稳生意,对过去之事不闻不问就当做没发生吗?你现在与死了有什么区别?”
正午已经过了,风变得更急,云变得更多,天色渐渐阴沉。尚冢不再说话,四周渐渐冷寂。面前的郑掌柜不再哀切,似乎寒霜从刀刃蔓延进了他心里。
风声中,一声羽兽鸣啼,尚冢把酒盏丢出忘水坪,坠落悬崖。
在场的众人只有两个没有震惊,郑清钺面若冰霜、老鲤早已料到。
“对,这才对了,你现在的眼神多了些血性,像是个活人。”尚冢毫不在意自己刚做了什么,直视着仇人,稍显亢奋地说着。
何止血性,郑清钺眼中几乎血红,酒盏再次没了踪影,言语也就没了意义。一把霜刀快得不见刀影,与尚冢再次缠斗在一起。刀来棍往,忘水坪不再无声。
“公子,你去寻盏。”太合对左乐说道。
“太合叔,好。掌柜那边有劳你帮手了。”左乐说完,就要动身奔向山口。
又是一根弩箭射在脚下,
“鲤先生,我拖住他,不过他身手极快,我尽力帮你争取时间,你先下山。”克洛丝说着已经闪到左乐面前。
“好。大恩不言谢!”老鲤说着,担忧地看向杜遥夜那边,杜小姐见酒盏掉下山,也不自觉地看向山口,四目相对,
“姓鲤的,这边家务事本小姐自会处理,你去寻盏!”
老鲤扶稳帽子,不再管身后的争斗与喧嚣,快步直奔山下。
太阳向西滑下,山下的风也没有比刚才的山顶弱几分,已经过了大半天了,老鲤早已腹中空空。
下山路过小铺买了两个包子,叼着又继续往山下赶去。飞奔穿过半山小镇,小跑过取江峰山门,艰难地绕过山脚下完全没有人间的荒草地。
老鲤抬头打量着,眼前两山之间一处小山谷应该就是酒盏可能掉落的地点。山谷里稀疏有些树木,还有淡淡的一些雾气,让人看不清脚下。
伴着踩踏枯枝落叶的“嘎吱”声,一声兽叫,让老鲤停了下来。
奈何担心酒盏的情况,他只得硬着头皮掏出铜钱剑,想着之前碰到的怪东西威胁并不算大,老鲤暗自给自己壮胆。
周身不时地有不明物体跑过,发出踩踏声,扬起一些雾气。
“有这些东西,至少说明酒盏在附近。”老鲤安慰着自己,又掏出随身的罗盘。山谷两边各有一座山,取江峰虽然远远看去有那独特的忘水坪山顶,可从下往上看都是一堆土石。
老鲤用罗盘确定了取江峰,贴着继续往山谷中摸索,前方似乎有什么声响在寂静中惹人注意。
下了一个土坡,来到山谷的最低处,又绕着山转过一处山壁,眼前一幕让老鲤头皮发麻。
他确实见到了酒盏,墨色酒盏就在眼前一棵巨石上面那棵树顶的枝杈上。更麻烦的是,这树周围密密麻麻地围了众多那种会动的物件。
他手中的罗盘也突然抽风一样,指针乱转。发出的噪音,代替大气不敢出的老鲤,引来了一双双黑色气团中的小亮点。
“今次大鑊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