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跑了
张宝儿还是落泪了,谢倾越来越放肆,甚至都有点顾不得张宝儿了。
她酸疼得厉害,最终谢倾扭转她的脸颊,让她眼光涣散地看着他。“张宝儿,你还听不听话?回不回家了?”
张宝儿每摆一次头,谢倾都要使她难受,仿佛从中得到乐趣,“说,你回不回家?”
张宝儿不干,却无力气推开他,虚虚伸开手,又被他摁下来。
他今夜不知怎么了,有意要“教训”张宝儿,只吻她,要她求他,并保证会回家。还说些从前他从不曾说的混蛋话,逗得张宝儿的脸颊愈发的红,雪白胸口气得上下起伏。谢倾只觉张宝儿长大了不少。
她开始逐渐像一个女人,从他在床上日渐失控的反应来看,他能察觉到,张宝儿的身体越来越来有魅力了。
从前他觉得她年纪小,不愿意教她新的花样,今夜恨不得全都使上,叫她尝尝随意发脾气,离家出走的结果!
“还跑不跑?嗯?明天就跟我回家。”谢倾每次碰张宝儿都会格外注意,做好保护措施,她还太小太小,谢倾并没有起要让她怀孕生子的念头,他甚至都想象不到张宝儿怀孕生子的画面。他只觉得一个张宝儿已经够他操心了,再来一个,他当真没时间,应付不过来。
现在突然不知道怎么了,可能他疯了吧?望着张宝儿黑暗中情欲羞怯的春水眸子,他突然想与她毫无隔膜地最亲密地做爱,他肯定疯了!理智不允许他这样做。
只要他勾引得张宝儿头脑发昏,身不由己,她必定只能幸福地容纳他。但他爱她,他不愿意这样做。等到她再成长一点,成熟一点,他可以给她一个合理的合法的家的时候。他一定破除这一层隔膜,到时候就算她哭着推拒,他只怕也控制不了自己了。
“张宝儿,乖一点,跟我回家吧。现在只是暂时的,过个一两年,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谢倾。”他们此刻贴合得很紧密,很炙热,她的话却让他一冷,“我们分手吧。”
还是那句话,一模一样。
张宝儿这女人是真的油盐不进,谢倾抱着她这样想,继而狠狠的弄她,双眸变暗,眉眼也不复温存,近乎狠厉了,“做梦,张宝儿。”
第一次,这么残忍,这么直接的答案从谢倾口中到张宝儿耳中,要知道从前,他可从不会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狠戾的神情。左眉里的那道疤太近了,张宝儿看得清清楚楚,然而,她没有力气了。
她,睡了。
·
又是混乱的一夜,张宝儿的头越来越痛了。这次谢倾还睡在她身边,将在她搂在怀里。窗外雨早已停了,雨后清新的空气里,都市车流又开始流动。
张宝儿摸了摸谢倾藏在额发下还未消退的伤痕,忽而他醒来,捏住她的手,“心疼了?心疼了你还打我?”
张宝儿被他吓了一跳,很不客气地抽回手,没给他好脸色看。
谢倾将她转走的脸捏回来,说:“昨天晚上我已经说过了张宝儿,我不会分手的。”
“那你想怎样?谢倾,我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不干脆的人?”张宝儿似乎生气了,但不明显,她的气愤在旁人看来总表现得轻飘飘的,没多大说服力。
但这一次,她拿开谢倾的手,起身,“我已经决定了。”
“你还真是绝情啊,张宝儿,睡完就甩。”
张宝儿拿衣服的手一僵,这话说得好像无情的人是她,但明明是他自己的选择。
昨天晚上的雷雨让她想清楚自己的目的地,后来她从浴室出来,蹲在行李箱旁找合适的衣裳。
她本以为谢倾走了,没想到他还在,突然冒出来从后揽住她的腰。谢倾瞥向她的那只小的黑行李箱,声音醉人的酒一样,“家里那么多衣裳,就带这几件?嗯?”
张宝儿好像真的要走,家里的东西她都不要了。这让谢倾有一种不现实的感觉,他好像活在幻象里。
“你今天不上班么?谢董?”
“上。”谢倾亲她一口,“回家等我。”
“谢倾。”张宝儿刚开口,谢倾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她,“张宝儿,你离开我要怎么生活?”
“我能养活我自己。”张宝儿的眉皱了皱,眸子里逐渐有了怒气。
“那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吗?”
“谢倾,归根结底,你就是认为我离开你就不行了是吗?所以,你选择那位那位杜小姐,除了她有背景之外,她还是你认可的有能力的合作伙伴。而我张宝儿只能靠着你是吗?”
“张宝儿,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我会和你结婚的。但不是现在。”
“不需要,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是吗?以你现在的年纪,离开我,要怎么生活?”
张宝儿的呼吸哽咽一下,她没法反驳,因为谢倾说的是事实。
她才十八岁,她太年轻了。归根结底,她现在只能靠谢倾,她都快忘了,其实她一直没有家。曾以为有,现在又没有了。
以至于谢倾终结她与她养父母的关系后,除了谢倾,她真的孤身一人。
张宝儿不说话了,摆在她面前是血淋淋的现实,她不得不承认现实,她和其他很多女孩子是不一样的。
表面上什么都有,其实什么都没有。
她的泪悄无声息滑下来,眼尾泛着红,单薄的肩膀好像落在阴影里。
“谢倾,从现在开始,无论是金钱还是身体,我都不会和你再有一丝纠葛,你走吧。”
她抹了泪,弯腰去整理她的行李箱。
“你会回来的,张宝儿。”
在谢倾看来,张宝儿这个人太天真,太理想,或许她有天赋,但这些东西再别的地方只会被别有用心人打击得一文不值。她确实应该成长一点,等她碰了钉子,自然会回到他身边。
他走了,继续他的事业。
张宝儿决定不再和谢倾有交集,做这样决定之后,她的心隐隐有了裂缝,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但既然决定如此,她就要从谢倾为她织就的梦网中走出来,从他的糖果屋中走出来。
她合计一下自己的资产,全是她自己的奖学金和画作费用,没多少钱。
是以她决定从高级酒店搬出来住进车站旁的小旅馆,取消原有的机票改动车票。
她一颗幼稚的心忐忑又孤独,面对这间狭小的旅馆有些陌生,这是她从前所没住过的。
是以她坐在床面上时有些不适,说不出来的郁闷感,又有一种荒凉感,门窗的隔音似乎不太好。她能听到外面街市上的吆喝声。
她喜欢这样亲切的声音,后来走进街边的一家老面馆,人挺多,桌面凳椅有些油腻腻的,她又忐忑地坐了下来,点一碗牛肉拉面。
拉面师傅的手艺很好,就是她加太多辣子,辣得眼泪花往碗里掉。说来也怪,张宝儿平时是很能吃辣的。
后来谢倾打电话来,她不接。他持续地打,终于接了。
“张宝儿,你又去哪了?”谢倾听见她周围嘈杂的声响,车站旁的拉面馆人员复杂,各种异地乡音夹杂,吵得谢倾的眼皮跳了跳,被他强行按着,语气稍显疲惫。
“拜托你回来,好不好?”
“不。”张宝儿平静地答,喝了一口牛肉汤,被谢倾听出来了,“你在吃什么?!街边的小馆子能随便吃吗?!”
“我觉得味道挺好的,你应该尝一尝,谢倾。”张宝儿挂断他的电话,喝完最后一口汤。
这边谢倾刚开完一个会,会议室空空如也,只剩林平夏在替他整理文件。
他坐在主位上按着眉头叹气,人都要气疯了。
林平夏将资料收集好都交给他,他都没心思看,只揉着眉头问她:“林秘书十八岁的时候大概什么样的性格和状态?”
林平夏起初微惊,后又了然,笑道:“我十八岁的时候还在读大学,虽然有华贸的求学资助,但还是努力勤工俭学,为了拿奖学金而拼命呢。”
谢倾又叹一口气,他曾经十七八岁时已经暗度陈仓,跟他那三个老狐狸叔伯斗了很多年了。他比一般人要老练成熟,却不了解十八岁的女人的心思。但听林平夏这么一说,别的女人都会竭尽所能力争上游,只有张宝儿这么操蛋!
她要是脑子会转,就应该算得清楚,在他身上随便捞一笔,都比她自己在外打拼受尽苦楚的好。
“董事长是因为和张小姐有分歧?”林平夏是最有分寸的下属,绝不会僭越过问领导的私生活。
但她也有眼力见,眼下是看谢倾真想求答案,她才发问的。
“林秘书,如果你十八岁时,有人助你一臂之力,让你轻而易举获得现在的一切,你会要吗?”
“当然,为什么不呢?”
谢倾听到答案后笑了笑,他欣赏林平夏的直接和坦然,她为人做事细心周到,顾虑周全,滴水不漏。她无疑是一名十分优秀的秘书,是谢倾强有力的左右手。
但,张宝儿为什么不和她们一样,她为什么总这样孩子气?
林平夏看出他的思索,将整理好的最后一份文件放至他面前,“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要的东西,或许,张小姐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那张宝儿究竟想要什么?
谢倾不动声色地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到,便将面前的文件理了理,对林平夏说:“好,你下班吧。”
很多年后,他回想起那个问题。他真的没有想到吗?或许他想到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