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西南楚氏
“宇哥,宇哥,你终于醒了!”
轩宇迷迷糊糊一睁眼,发现已经身在溶洞了,眼前渐进清晰的是轩虞担忧的干净脸庞,“哥,你终于醒了。”
轩宇捏了捏眉间,扶额撑着沉重的头,半天才醒神,无意间憋见了枕头一旁的熏香棒,便拿了过来看,轩虞看他疑惑的眼神,笑了解释道,“楚姐姐,说把这香棒薰一夜,你就会醒来,果然安稳的睡了一夜就起来了,哥~~~”
“那她呢?”轩宇突的坐起来问道。
“她有事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把你背回来就走了……诶!昨天你们遇见野猪了,听姐姐说可凶呢,还说你当场吓晕了。”轩虞笑道,“哥,你平时也没这么弱吧,简直不可思议。”
“那她去干嘛了?”
“不知道,她没说,或者我没听清楚,兴许是杀猪去啰!”轩虞坐在他面前随后一说。
“你说什么!杀……”轩宇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出去,头又昏昏沉沉的。
“哥,你没事吧!”轩虞连忙扶住,坐回床上。
“这香……”轩宇扶住脑袋,指着那冒烟的香棒。
“阿虞,阿宇!”一声从洞外传来,是轩瑞的声音。
“大哥!”“大哥。”轩宇轩虞齐齐向他看来,后面跟着峻哲,“峻哲哥!” “峻哲。”
“阿宇,怎么了?”轩瑞看他病恹恹的样子,额头冒着密汗。
“是散力绵!”峻哲看那枕边的冒烟的香棒,连忙掐灭,“好在剂量尚小,不碍事,过一天就好了。”
“啊?不会吧,我也闻一夜了,我没事。”轩虞绕着头。
“这个……尚不好解释,可能这是阿楚姑娘特制的,怕是只让轩宇起反应罢了。”
“那应该无碍,还是她叫我们来的。”轩瑞望着头疼的轩宇叹了口气,又问轩虞道,“对了,俊汐如何?”
轩虞闻言指了指那梯台塌上,说道:“楚姐姐说了,骨骼只是基本痊愈,要想不留后遗症,还需多躺几个月,但外伤已无大碍,内伤也已基本恢复。”
“嗯,那就好。”
“嗯,真是有劳阿楚姑娘了,多谢。”
正当他们说着,轩宇就一股劲的往外冲,嘴里还念叨着:“不行,我觉得她有危险。”
“什么?怎么会呢。我今早还见了她,还好好的呢。她说你已经康复很好了,还想着提前归队工作,所以她就说先回去了,不反对你的意见,而且还有个同伴和她一起回去,硬是不让我们送了。”
“同伴?”
“嗯,身穿红衣,样貌潇洒的侠女,看上去功夫极高。”
“嗯。”轩宇点了点头,心里却很苦恼想道,“说什么不反对我的意愿,分明是你强加的,楚姿,你叫我能怎么回答,你终究不肯原谅林家?说好的两个月的,你却不肯再与我相处了吗?你叫我如何与父亲交代。”
轩宇想着,头又沉得厉害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你也可以躺在车上休息会。”轩瑞吩咐道,轩虞就扶着他起身了,然后轩瑞峻哲抬着还在沉睡的俊汐,走向出入口。
“诶!这儿竟也有个出口?”轩虞说着,“不是,楚姐姐不是说只有两个出口嘛?哼,又骗我,害我练这么久,还上不去,原来这么轻松就可以出来了。”
“想必怕你无聊,又无所事事罢了。”轩宇说着,“你们两,她没在了,你还跟她杠上了。”
轩宇无力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
“对呀,这儿出来,就是罕无人烟的赫兰村了。” 轩瑞环顾四周,看着到处焦炭灰黑的痕迹,说道,“只不过这街道到处都有被冥火烧过的痕迹,难道……”
“幸得有督魔的点拨,楚姿办的,不然这儿早就变成一座无人的尸村义庄了。”轩宇看着感慨
“哦?是吗?楚姿在帮魔宗办事?”轩瑞笑道,“她这般了解这些,又思虑周全,办事稳当,正好,你回去就带着她吧,你也需要个搭档。”
“不过,我倒想让她和林家姐姐妹妹一样,远离这里。”轩宇驻足,“不行,你们先走,我还是想弄明白。”
“什么事?”
“……”轩宇沉默了半晌道,“野猪的事?”
“你这……”
“哥,我还是得去看看。”轩宇越来越有种不详的预感。
“别急!”看着他忧虑难耐的眼神,轩瑞安慰的,“这样,让峻哲陪你去。”
“嗯。”轩虞就接替峻哲的位子。
“峻哲,拜托了。”轩瑞说。
“无妨,放心吧。”峻哲握剑告辞之后,携轩宇御剑而去。
在轩宇的指引下,来到了那个湖边,昨日浑浊的泉水已经恢复以往的清澈,一入既往的流淌。轩宇跳下剑努力的去寻找,却连同着命丧于此的五具尸首也不见了踪影,周围也无牲畜拖拉和活动的痕迹。这里又是刚刚历劫,已是片异化的无人区,且刚刚空中御剑也没发现任何生迹。
所以,能让这些尸首一夜不见,最有可能就是贼寇自己人寻来的,也就是说寨老大已经知道自己人惨死,竟然不动怒,也不做出任何报仇的行动,让这山林就像没有事发生似的,也确实不太合乎常理。
轩宇久久站在那片只有草木溅有沾黏已凝固黑化的血痕,百思不得其解。但唯有一件事能解释这怪异的行为现象,那就是有人从中摆平此事,而轩宇认定的唯一人选就是楚姿,可阿楚是如何仅凭一己之力就在一夜之间解决此事的,轩宇按此思绪继续假设推演。
“这儿并未野猪出没。”峻哲在周围查看了一周说道,当他站到轩宇身边见地上血迹默然无语了。
“峻哲,请再载我,嗯……朝这个方向运行一段路程。”轩宇指向昨天那些贼寇们逃走的方向,峻哲默允载他搜山寻寨,绕过几山丘,深入山林,在依山畔水之地果真发现了一个新葺的寨院,可以说是这些贼寇们大概是得知此处无人,便把赫兰村等受灾严重的无人村中没人用的民脂民膏收罗己用,发了笔横财。
他们闯了歪门破砖的寨子,映入眼帘的是尸横遍野,血染红土,里面杂乱不堪、破损严重,酒壶鸭肉、锅瓢勺碗、篝火堆等散乱一地,看起来在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前,他们还很欢愉快活的,焉然不知灾难降临的畅饮宴席。
再去正厅大堂,歪歪斜斜的尸体有蛇咬、蛇勒、被割喉等,致命伤口不一、死因不齐、但死者面部皆愤怒憎恶,且越是靠近大王台的女侍表情也有惧怕惊愕的摔死、吓死,而高高在上的大王台殿上金矿珠晶的帝王座椅上,威猛霸道的壮汉山大王,依旧大气的仰靠在座椅上一命呜呼,验其伤势死因竟是一把割肉刀捅心再抽离,刀又刺毙台下一个稍次身份的人,再未取出。
大王死状表情吃惊忍痛等,说像又不准确。
“一刀穿心,表情皆不同下边人的死状,面状复杂,心境混乱,没有防设。”轩宇仔细查看那坐堂上的大王之后,分析推演。
“这是,阿楚姑娘所为?”峻哲看着这满堂死尸不知做何感想。
“应该……”轩宇叹息道,“但……罢了。”
轩宇知道楚姿实属愤懑的无奈之举,可这数百人命之前,还是有点苍白无力,“不过若论责罚,是我管束不利之过,倘若要惩戒,我愿担重责可否?我林轩宇任凭发落。”
“山中寨主,素来贪图好事,阿楚姑娘定是言不由衷,方才保得你等一夜安然,有护将帅之功,除邪盟各主必定会权衡功过,想必也不会太过难为阿楚。”
“且请折念君多多美言几句,无论责免,轩宇甚是感激。”
“林家于我乃世交之好;阿楚于我,前有救家弟之性命,后又有护弟之安然,于情于理,折念定当竭力护持。”
“多谢。”轩宇感激不尽的作礼谢之,哲亦然回也。
峻哲又递给他一卷书纸:“这是方才那碎桌底上拾得的。”
峻哲指了指台梯下被掀翻成两半的玉饰长型方桌,桌下还压三四个死尸,“想必是阿楚姑娘留下的。”
轩宇急忙接过打开来看,上面寥寥几个字:
善后不利,匪患成隐,玄古官兵仙门又何在?
——西南楚儿特此慰问,聊表心意
轩宇折下书纸念道:“西南楚儿?”
“西南楚氏,百家莫议;忠奸诡谲,异人异言。”峻哲念道。
“西南楚氏?”
“西南楚氏,一个神秘的组织,不附权贵,不依仙道。身怀各艺,入祠姓楚,绝迹江湖,又无处不在。”
“那是正是邪?”
“浊水中清,清水中浊,人云亦云,正邪难断。”
“很难理解。”轩宇想了想又道,“那他们如何行事?或者说,以当今形势,是助纣为虐,还是匡扶正义?”
“他们只求心中道义,死命忠楚主,自成立以来,至今数千年,立万代,未有叛逆谋反之士。”
“你是说他们正邪与否,还取决于楚主、道义如何?”
“不错。”
“的确独特,即平反邪魔歪道,又叫嚣官兵仙道,真勇如是,莫过于此。”轩宇也不知是不是其妹楚姿的缘故,心中暗暗偏向赞扬之意溢于言表。
“西南楚氏,当真透视明镜,可观人心,查人性情,他当存当灭,值得深思。”
“何解?愿闻其详。”
“江湖百家多言其宵小猖獗之徒;军官常道其江洋大盗、杀伐小人而通缉之。”
“可穷乡僻壤之地多有受惠之人,励志之事。”
“正是如此,不过都是江湖撰文传言,所以难辨真伪,不论是非。”峻哲淡淡的说。
不久就有官兵造访,看到此情此景,皆义愤填膺,满腔怒火。在看到堂内二位溪泺除邪义士,敛其气锐,访谈真相,轩宇也如实答复,并递交卷纸。
谁知那官头看后,撕毁纸卷恶狠狠说道,此女曾混入溪泺刘员外府上担任舞姬,在堂前殿下床上,共暗杀刘府三位大老爷,后就是留此纸卷禀明身份,这才发现少了个舞姬,使刘府主母驱逐了所有舞姬,因无主事而改嫁他人,刘府不复。
那官头扬言若再见此女,必得诛之,替天行道。
轩宇、峻哲着实难耐他们发泄的愤秽之辞,只得交代他们卷中善后重责之事后,便立即离开大堂。门前还看到了一些被吓坏了的女人、小孩正在被一群官兵安抚询问,并抱歉道他们办事不利,让她们受苦了。
这些女人皆一言不发、神情呆滞,只是当问到楚儿时,她们一些人才纷纷摇头,官兵们很是无奈,但也非常理解,说她们只是中了那妖女的邪,等找来法师,驱邪解术就好了,便把她们小心的带下山去了。
下山后,轩宇就跟着峻哲回了营地,和大部队班师回朝。回到了一个多月不见的军营阵地,轩瑞就吩咐他去医务室检查情况,医生还说要休息疗养几周。所以,他这些天就在林家自家的府邸,以伤假的名义休息家中。
“二少爷,平日工作,你也没怎么回来住过,来!多吃点,补补。”淑婶灵活得运转着,把厨房的菜端上来,“来,二少爷、小少爷,一人先喝一碗莲子排骨汤,润润胃。”淑婶利索的给他们盛着。
“莲子排骨汤……”轩宇看着碗中的汤羹,默默念着,不经就想到了那日,昏昏欲睡的楚姿,默念着“桃瓣莲子羹……”
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傲气女子,就这么娇弱兮兮的依偎在他怀中,只有抱得紧紧的才肯踏实睡下的女孩儿的样子挥之不去。
“嗯,你小时候最爱喝的嘛,小柯今天做了给你们喝,二少爷,快尝尝吧。”
轩虞接过后,也不嫌烫的撒手搁着,吹吹后,就直接“咕噜咕噜”往嘴里送:“是呀,要不是哥在,我哪能喝到这么好的排骨汤呢!”
“诶唷,这就扎心了,小少爷,我何时做的让你这么不满意呀。”小柯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哪里的话,我这是在表扬你的汤羹很好喝呢。”
“嗯,是吗,人类的语言果真难懂。”小柯绕了绕头,“我哪里听出半个赞美之词啊,分明是向二少爷告状,说我亏待了你嘛。”
小柯傻傻的耷拉着脑袋,可把轩虞逗笑了。
“行,日后有时间,我再帮你把程序完善一下,让你能懂我的意思,可好?”轩虞笑得前俯后仰,“哈哈,虽说我说不过阿楚姐姐,和你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嗯,阿楚姐姐?”
“嗯!她叫林楚姿。”
“也姓林?”
“不错,是我们林家的……嗯,我算算哒。”轩虞扳着手指头默念了一会,“是我们林家二小姐。”
“嗯,二小姐?”阿伯走到桌前,倾耳听着。
“二小姐不是萱如小姐吗?”小柯摸不着头脑。
“阿如,现在不还是小小姐吗?反正之前也一直这样叫的。”轩虞跟她们说着,众佣人纷纷看向一侧默不作声,一言不发的轩宇,轩宇本不愿这样把楚姿给大家介绍的,因为他心底到底还是没有谱,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和楚姿处理好关系,让她真心实意跟他回林家,可既然被轩虞说了出来,也只得点了点头,默认了。
“哇!真的吗?”小柯激动极了,“她什么样子?美不美?漂不漂亮?”
“那可当然,也不看看我们林家的子弟,承接的是何等基因……”
“这件事,还劳大家先不能向城里家中亲人相告,因为……还得处理一些事情。”正当大家聊得正嗨时是,轩宇放下汤勺,终于发了一句话。
“好的,好的。”小柯雀跃的跳起来。
轩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下轩虞,轩虞才会意了,因为在他以为这些天,楚姿和他们相处甚是愉悦,本以为就可以公布了,可看这一眼,心想怕是又出了什么岔子,虽轩宇并无责备之意,但也感受得到这件事做得太不谨慎了,但这家里又不好问,只好喝汤夹菜闭嘴吃饭了。
“诶,小少爷,你说那二小姐什么样的,你都说不赢她,她是不是很厉害啊。”
“嗯,厉是厉害,但你们放心,她人很好的,比城里的……哦不,和城里的一些小姐一样明智甚至更甚,也一点都不是一个无理取闹、蛮不讲理的人。好了,那个……那个,你们一定要切记二少爷的吩咐,知道吗?”
轩虞迅速了结了这个话题,还看了看轩宇也正埋头吃着,并不在意,心里就放心多了,然后忽悠着小柯说了些别的。
轩宇吃完就上楼了,他还吩咐楼上楼下所有佣人回休息房休息,借充电检查之名,删除了刚才他们的这段内容。
“哥,我是不是做错事了。”在那些佣人正在修复行动的过程中,轩虞小心翼翼的问道,“因为,我觉得阿楚姐姐已经接纳我们了,就……”
轩宇操作了键盘开关等设备,笑着对他说:“没事,删了就好,而且或许她已经接纳你们了。”
可在轩虞看来,他那几秒的微笑中带着一点点苦涩,而且还有一丝闪躲:“是不是,你们,又出了什么误会啊?”
轩虞小心的问道。
“哎!还好。”轩宇极力掩饰着抑制着自己不要回忆那段事。
“那这几天,你既不肯归队,又不去找她,感觉怪怪的。”
“哥不是让我好好休息几天吗?”轩宇面不改色、心平气和的辩驳道,“好啦,你可没放假,你先去忙吧。”
轩宇不想遭他无端猜忌,看出什么端倪,还没等他发话就赶忙又不失稳重的把他遣走,自己继续修复操作着机器,只是很谨慎的查看房屋能联系城里的设备,统统不留痕的销毁干净了,就瘫坐在沙发上,佣人们做着他们该干的是,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他仰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发。
而另一边,楚姿刚回了溪泺巫泽山,还没坐稳,就得到消息去帮朋友解了个围,于是抱怨着与墨莲吩咐了几句就出门了,回来已经傍晚时分,家家户户,劳累的人们回到家,吃着妻子丈夫、兄弟姐妹等做的饭菜,唠着嗑说着这一天,或这段时间工作的趣事,反正其乐融融、尽享天伦什么的。
饭后,楚姿松了松肩膀,散步庭院中:“你说楚蓬畅,他是不是个笨蛋,捅这么大篓子,险些就是我给他收尸了。”
“是——小主最厉害,事情都解决了,小主也可以休息了。”墨莲给她披了件衣服,“女侠大人,入夜了,林间湿气慎重,莫着凉了。”
“呸,怎么可能,这顶多是凉快,不打紧的。”
“你看看天上。”墨莲说着,楚姿就好奇的看着,夜空中,皓月千里,隐隐约约才在它附近寻得几颗星星。
“呀!月亮圆了!又是一个月的十五了。”楚姿非常抗拒的坐在厅中圆桌旁的石凳上,“啊!我不要来啊——”
“瞧!这段日子,又把小主忙忘了。小主还是早些泡泡热水澡,钻被窝里去吧。”
“什么呀,这不还没来吗,急什么,难不成还躺床上等着它来啊。”楚姿焦急的踱着步子,又蹦又跳的,“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嗯,什么感觉?”
“就是……就是只能等死的感觉。不!等死都没这难受!这个还得负重前行……”楚姿像自己在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似的,给她形容,“不行,趁它还没来,我先去玩玩,青春不负好韶光!”
楚姿实在难受的很,还没等墨莲反应过来,她就冲向那庭院的木门,一把打开门栓,跑了出去。
“诶!小主,您还是早点休息吧,墨莲还给你煮了盏当归红枣鸡蛋汤呢。”墨莲连忙跟着她跑了出去,不想楚姿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非得追到镇上街道让她开始疼得不舒服的时候再把她背回来,“小主,你还想像上次那样嘛……”
墨莲担忧的喊着,眼前正是轩宇,提着几袋小吃,而楚姿似乎是撞到了他,被他抱住,才没有往后摔个面朝天,他们四目相对,久久才尴尬的撇开。
“你……你怎么还来呀?”楚姿故作镇定的理了理发丝。
“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嗯?什么怎么样?”楚姿在他跟前转了个圈,“你哪里看我像受伤了,别以为没有你,我就不能活着回来。”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轩宇上前一步,拽住她的双肩,一脸严肃的说,“你别装着不知道,通知部队带我回去。”
“嗯,怕你们不能把那个俊汐兄弟平安带回去,就勉为其难帮你们叫救兵罢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和小银回来了。”楚姿转身走进了屋里。
轩宇见她还在隐瞒,便跟了进去,挡在她前面,质问道:“西南,楚儿。”轩宇见她微微一怔,又说道,“能跟我说说那天晚上的事吗?”
“你都知道了?怎么,你是想问,我到底是谁?”
“不是,我想问为什么,你又要一个人去面对。”
“因为我一个人就够了,再说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五条蛇,顺便喂蛇。”楚姿娇酥的声音,羞涩嗒嗒的朝他走近,“怎么什么都逃不了你的眼睛啊,看着那场景是不是很壮观呐,是不是要派兵来抓我啊。”
轩宇强忍着气并没有后退反而拉着她手一转,让她背靠着自己的胸膛,把她牢牢的囚捆在自己怀中,声音低沉的在她耳边缓缓吐出:“楚姿,我只想听你昨天发生的事情经过,需要录供。”
楚姿在跌入他怀中那刻是万万没想到的,本以为会吓退他,却不想反而把自己困得动弹不得,而这温暖的声音、气息,会让她心软,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危险。
她只能故作镇定,冷笑一声回答道:“呵~~如果交由给你,这场血腥的斗争的确不可避免,但是我在山大王眼里也只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女子,那山大王又对我有意。
你要知道,好色之徒间,有女人,无兄弟,所有我只需在他们尸首面前坐着,等他们寻来的时候,说他们欲对我图谋不轨,然后小银当成我的救命恩人,逢场作了这么一场戏,他们的生死就没那么重要了;
而在宴会上怀抱着我的那刻,再怎么硬挺的山寨主,死期就到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
如楚姿所料一样,轩宇听得手干僵住,楚姿才抽身出来,轻蔑不服的说道:“宇哥哥,可看清我了,是不是很害怕了?没关系,凭你这丰神俊朗之貌,今天我就放过你,如何?”
“啊?”轩宇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她。
楚姿笑道,近他咫尺之间,吞吐着温热的气息,兰花指尖轻划他青涩紧绷的脸庞:“怎么,想留在这等我反悔了不成?”楚姿又想了想,“难道是想让我授你云雨之事不成……”
楚姿本以为他知难而退,却不想是将她相拥而入,说道:“我知道了,这才让我、阿虞,还有俊汐一夜平安的,而今,你再也别想支走我了。”
“你!林轩宇……你,想以身相许不成?放手!”楚姿见他仍是不松手,大喊着用力的想要推开着,这时忽然感觉到一汩温液汩出,随后腹部就传来一阵阵剧痛,“呃……”
使她差点跪了下去,心里想道,“糟了!真是关键时候掉链子。”她咬牙强忍着不适,僵直身子说道,“好了……哥,你放开我……去留随你……我……我先进屋了。”
“你……”轩宇见她不再用力挣扎的靠着他,而且说话也不如刚才那般气焰了,就怕过分又把她弄哭,就赶快放开她了,从没见过她这般软绵绵的温顺样子,突然有种不知所措。
看着她僵直身体缓慢挪步的背影,墨莲从里屋跑到她旁边,似乎想要扶着她,却在刚碰到她手臂后,就被她躲过去了,她们还低吟了几句,轩宇全然不知,但就是感觉她突然怪怪,皱着眉头心想道,“她受伤了?”
他连忙跟了进去,刚一进房,就听见水开声,闻到药汤味,浓烟滚滚在厨房里溢出来,他忙放下手中几袋小吃,向厨房走去,揭开锅盖,一片股股白雾散却后一锅浓浓红糖水中露出晶莹剔透的白嫩蛋尖,还浮起几颗红枣、当归片,和诸多药草混合煮着,他默默念着,“她受伤了。我还……”他撑在灶台上,惭愧不已的顿了顿。
大概隔了半个时辰左右,背后传来一声:“可是煮好了?”
回头看才知道是墨莲走了进来,“嗯。”他点了点头,把热腾腾的一碗递给她,“她,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不过已经窝在床上了。”墨莲皱着眉,摇头道。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可是受伤?”轩宇担忧的问道。
“不是受伤,是每逢月圆之夜,就是小主裂甲葵水之期。”
“看她样子很严重?”
“嗯,每次都如此,一连五六天,下不来床。”
“这么严重,我能跟你去看看她吗?现在。”
“可以。”墨莲点头,带他走到楚姿房前,就将那温热热的汤药递给他,“你进去吧,人多了进去也不好,怕恼了她,记住盯着她喝完。”
“嗯。”轩宇接过,就推门进去了,看到房里,楚姿裹着被子,跪坐在床上,蜷曲着身体,额头冒着密汗磕着在床面上,闭着眼睛,一声不吭,整个屋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急而重的呼吸声。
轩宇也没见过女子有这般严重的,就听说过有考试痛经晕了的,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坐在床沿上,“阿楚,把它喝了,暖一暖。”
听到了声音,楚姿才坐直了看着他,冷笑道:“人道莲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唯独我家这朵,尽是节外生枝。”
“别逞强了,先喝吧。”轩宇看她摇摇欲倒的身体,忍不住把她扶到怀里,让她靠着,递给她喝。
楚姿见他满脸愁云,心终究疼得软下了来,连强忍着眼泪都加重着身体的痛楚,轩宇明显感觉到她本来坐直的身体又曲了下去,不能分担,只好抱得她愈加紧了,因为楚姿只能用手用力紧压着绞痛胀累的腹部来缓解疼痛,轩宇也就只能将温热的汤药送到她嘴边。
“应该不烫吧?”轩宇问道,楚姿含着一口摇了摇头回答他,当见她吞咽完了,轩宇才会再往嘴里送,就慢慢的陪着她一口一口的喝完,见她额间冒着密汗,就随手拿起身旁墨莲之前准备好的毛巾往热水里泡一下,辗干了帮她擦拭。
不知反反复复多久,楚姿才靠着他睡着了,墨莲悄悄进来递给他换热的水袋,让他放靠在楚姿放在腹部的手背上。夜就这样深了,轩宇直挺挺坐在床沿,安抚着时常因微痛异动的楚姿,彻夜不眠,静听这窗外夏蝉了了鸣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