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没有人在乎真相
宋以泽放下手中的签字笔,手搭在旋转靠椅的扶手上。
她总是有很多种方法让他收获惊喜,突然不打招呼就过来找他。
他想着她今天会过来找他,又或许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一秒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就好比现在,笑盈盈地站在在他办公室里。
当某种若隐若现,忽高忽低的期待在某一瞬间变为现实,心中隐忍的雀跃也翻涌在情理之中。
宋以泽:“你应该叫男朋友。”
祁瑶反问:“我们很熟吗?”
倒是活学活用,上一刻才听到的话,下一刻就用在他身上。
宋以泽声音放缓下来:“伉俪情深。”
祁瑶忍笑:“你也有妄想症?”
宋以泽:“这是打算不认账了,小负心汉。”
祁瑶:“负心汉现在累了,就不陪宋总了。宋总继续加油。”
宋以泽向祁瑶招手。
祁瑶拖着步伐靠近,坐在宋以泽腿上,眨眨眼,一脸无辜,哪里有半点疲倦的样子。
宋以泽手搭在祁瑶腰上,无规律的轻敲手指,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祁瑶笑,头低下去,将巧克力摊开在桌上,拾起其中一块喂给宋以泽。
细腻甜美的淡淡抹茶味化开,可可的芳香流窜在齿间,还带着特殊的一丝苦甜的味道。
因为眼前的人,那丝丝苦甜似乎像抹了蜜一般,宋以泽问道:“笑什么?”
“我笑你刚才,说的话,咳咳,我学一下啊。”
祁瑶在宋以泽腿上稍稍挪动,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坐直身子,换上嫉恶如仇的表情,特地清了清嗓子,以表示她模仿的专业性,学着男人低沉严肃的语气。
“就算你到八十岁啊,你也配不上我哦,因为祁瑶太、完美了,太、漂亮了,你比不过,放弃吧。癞蛤蟆怎么能配天鹅……”
还没说完,祁瑶就笑得直抽抽,弓着身子在他怀里一颤一颤的。
他没有这么夸张,这女人又添油加醋,还顺带把她自己由内到外夸赞了一番。
不过,她说得倒也没错,她确实担得起这样的形容。
祁瑶用手遮住眼睛,摇头晃脑,捏着嗓子尖声细语道:“吴秘书,你快来快过来,把这个胡说八道的坏女人抓走,快抓走啊!我一点都不要见到她啦!”
祁瑶说完,一脸沉浸,还满意地点头,自吹自擂学得非常好。
“怎么样?我学得像不像,哈哈哈哈哈哈尤其是语气,直男呆板刻薄的语气,哈哈哈哈你也不怕吓到人家姑娘。”
宋以泽被祁瑶的夸张的表演弄得哭笑不得,说道:“这不是吓唬,这是让她认清现实。我的小姑娘现在坐在我腿上,还不知羞地开着我的玩笑。”
有人敲门,祁瑶想起身,宋以泽却不放,说了句进,又扣住祁瑶的腰,让祁瑶继续以这样亲密的姿势坐在自己腿上。
“宋总,这里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宋以泽看了看合同,签了字,女总管走的时候还带着了然的笑意。
“阿宋啊,你说如果当时你没有接受我,那现在你不会还打光棍吧?”
其实祁瑶说出这话内心还是很没有底气的,因为在潜意识里,像宋以泽这样优秀的人,只要他点点头,有多少女人前仆后继,为他争的头破血流。
情场如战场,败军之将又如何能走进对方的心里,成为爱情里的常胜之师。
如果不是她,那会是比她更漂亮更优秀的人吗?
宋以泽:“所以谢谢你没有让我孤独终老。”
祁瑶瞬间掩饰不住笑意,整个脸埋在宋以泽身前,哧哧地笑起来。
这样抱着不方便宋以泽工作,祁瑶起身站到一旁,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
宋以泽身后靠墙的地方是落地书柜,祁瑶顺着书名从上到下,从左至右依次扫过去,果然发现了关于她的作品,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架格子上。
一如在忆水苑内的布局,将她的书和其他文件资料隔离开来,单独用书架封装起来。
祁瑶第一次在忆水苑看到宋以泽收藏她的书,就觉得不可思议。
宋以泽似乎从来不在她面前评论她的作品,甚至可以说是几乎从不在祁瑶面前提及,可是那些书籍都有因长期翻阅而留下的痕迹,却没有留下任何褶皱或批注,可见看书人的细心和专注度。
宋以泽依旧在处理手中的文件,没有回头看祁瑶。
祁瑶拿了本经济学原理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打发着时间。
宋以泽过来的时候,祁瑶手中的书还停留在第一章,宋以泽顺着祁瑶的目光看下去——the cost of something is what you give up to get it。
某种东西的成本是为了得到它所放弃的东西。
这小姑娘,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以泽拍了拍祁瑶,两人一齐走出办公室,其他的人虽然好奇,但也不敢过分地去打量两人。
宋以泽开车送祁瑶回家后,才回到忆水苑。
上次祁瑶剪下来的月季已经有些萎靡,虽然每天都有定时换水、剪去根露新茬,还是抵不过衰败的趋势。
宋以泽又去剪了一些花枝插在了瓶子里,维持当初的模样,开得热烈且张扬。
————
高中时陈红对祁瑶便怀有很大的敌意,如今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明里暗里没少调查祁瑶,但能查到的也少之又少,一方面是宋以泽的关系,再加上祁瑶与赵家的联系,光明正大地为祁瑶提供庇护。
祁瑶并不在意这些,她走到今天,受到的非议和诋毁不在少数。
少时的声名狼藉,总会有无数的嘴巴在她身后指指点点。
无亲,无情,无心;
无财,无礼,无用。
人云亦云,随波逐流。
每说一句话能满足八卦之心,是绝对不会多加思考,是否有凭据,是否有冤情。
祁瑶母亲提离婚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指责她的无理取闹,不明事理。
他们说,有在外偷腥的男人,第三者登堂入室欺人太甚,女主人也得乖乖打碎牙和血吞。
有撕破脸皮,争执到头破血流的,第二天将就着苟且过活。
每天有家暴者把妻子打进医院里,人家也没有像她母亲这样要死要活,不顾夫妻情分。
所以一定要到挨打的份上,才能发声么?
好似离婚是一种怪状。
男子提出来,他们要说女子品行不端,不够贤淑,是个被人休弃的下堂妇。
女子提出来,他们要说女人冷血无情,不够顾家,是个浪荡不检点的风尘女子。
徐家要的是足够乖巧、足够怯懦的祁瑶,最好是脆弱到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软弱到任他们蹂躏拿捏。
在她被骂是白眼狼,被孤立的那些年。
没有人,在乎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