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凄凉的歌声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将一颗鸡蛋扔向齐咏梅，鸡蛋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齐咏梅的头上，蛋清、蛋黄溅到她的脸上，沾染在她的头发上，本就委屈的齐咏梅，强咬着牙关，还是没有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众人并不解气，紧接着人群里传来谩骂声。
“因为失去一个孩子就要索取一亿，你可真想的出来！”
“能把孩子当成商品进行交易，就是有了孩子也教育不好！”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给女人丢脸！”
齐咏梅想着法庭上因为没有有效的证人和证据，法院做出的宣判，被告由于过失误闯红灯给予一定的处罚，但不予判刑，基于对原告造成身体和心理上的伤害，经法院决定，给予原告三十万元作为补偿。
再看看眼前不分青红皂白的众人，齐咏梅感到天昏地转，徐佳宁急忙扶住齐咏梅，并挡在她的面前。徐佳宁擦拭着齐咏梅的头发，他的贴心，让齐咏梅更加无助，眼泪如泉涌般止不住的往下流。
一名身材高挑，打扮艳丽，肤白貌美的年轻记者拦住苏阳的去路：“苏总您好，我是某某报社的记者梁安琪，原告身为受害人，索要一亿只不过是个玩笑，换作任何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这是合理要求。况且被害人永远失去生育功能，您觉得三十万的赔偿合理吗？传言说你在包庇元凶，开车撞人的是您的儿子，而且是醉驾，请问这是真的吗？”
梁安琪就像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每句话都在挑拨着苏阳的极限，众人听完梁安琪的叙述，态度大有改观，一个个疑惑的看向苏阳。苏阳尴尬的看着众人，吞吞吐吐的回道：“我相信法院的判决是公平的，有什么质疑可以征求律师的意见，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麻烦大家让一让。”
苏阳说完，再不停留，从人群中穿梭而去。
梁安琪自知无法从苏阳口中套出任何信息，转头挤到齐咏梅身边：“齐女士，我对你的遭遇深感同情，关于外界传言说开车撞人的是苏阳的儿子苏鹏举一事，请问是真的吗？你觉得法院的判决合理吗？你会不会上诉？”
齐咏梅轻轻推开挡在面前的徐佳宁，激动的心让她的情绪无法平复，齐咏梅带着哭腔说道：“我没打算上诉，我也接受法院的判决，我们没有证人、没有证据，这样的案子怎么能够胜诉，谢谢你的关心。”
人群中有人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对判决很满意是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徐佳宁怒目圆瞪，大声吼道：“请注意你的措辞，你的问题纯属胡说八道，你在对我们进行人身攻击你知道不知道！”
“那你的意思是对判决不满意？”
徐佳宁瞪着问话的记者，眼神中充满鄙夷不屑，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寸步不离的保护着齐咏梅，向场外慢慢挪动，一边走，一边气愤的喊着“走开！”
梁安琪深有感触的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感到一阵落寞。梁安琪的男同伴接过她手中的拍摄工具：“姐，我们也该回去了！”
梁安琪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久久不愿离去。
担心法院会引起骚动，陆可被派往现场进行指挥，结果是陆可带来的人马并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其实，这也是大家乐意看到的结果。陆可拿出对讲机：全体注意，全体注意，收队！
十余警力，分别登上两辆警车，陆续离开。
事情远没有结束，接下来的日子里，齐咏梅失去了工作激情，上班时间总是胡思乱想，情绪不稳定，甚至打人。徐佳宁体谅老婆难过的心情，于是向公司领导请了长假。为了能让齐咏梅尽快走出阴影，徐佳宁也跟着请了假。
也是从这时起，徐佳宁家的卧室，客厅，厨房开始出现各种儿童玩具，随着时间的推移，玩具变得越来越多，徐佳宁开始尝试着劝阻齐咏梅，齐咏梅则心平气和的表示同意。然而，齐咏梅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只要有空闲时间，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溜到超市，选择自己中意的玩具。
徐佳宁面对魔怔的齐咏梅，感到十分压抑，他只能将岳母请来，或许齐咏梅的母亲可以开导她。徐佳宁的做法确实起到作用，见到母亲后，齐咏梅撕心裂肺的大哭一场，心情舒畅了很多，她恢复了以往的神态，开始和母亲进行交流，在母亲的劝说下，齐咏梅暂时忘掉了那段伤心的经历。徐佳宁害怕齐咏梅再次发病，安排岳母住了下来。
整个小镇安静下来，街上的行人逐渐稀少，万物进入休眠状态，唯有路灯发出的微光引来的小飞蛾，还在试图着冲进玻璃灯罩，进行扑火的考验。弯弯的月亮挂在天空，看不出一丝光彩，正因此，满天的繁星更显璀璨。
徐佳宁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只觉得一阵凉风向自己吹来，他下意识的紧紧被子，就在这时，徐佳宁听到一阵凄惨的歌声。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徐佳宁打个冷颤，急忙睁开双眼，没错，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那歌声响亮清晰，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凄凉，太悲惨，有谁会在深夜唱这么老的歌曲？想着，徐佳宁就要再次入睡，可转念一想，唱歌的正是自己的老婆，徐佳宁直奔自己卧室，不停的敲击着房门。
岳母无精打采的打开房门，看到眼前的徐佳宁，岳母不耐烦的问：“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我们还要睡觉呢，有什么事快说？”
徐佳宁急忙冲进房间，看到正在床上睡觉的齐咏梅后，徐佳宁突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徐佳宁拉着岳母的胳膊走出房门，并轻轻的将门关闭，压低声音说：“妈，你确定刚才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岳母疑惑的回道：“什么奇怪的声音？”
徐佳宁急切的回着：“是歌声，女人唱歌的声音！”
岳母对女儿女婿的遭遇充满担心和同情，女婿惊慌失措的表情，刺痛着岳母的心，她安慰说：“你们俩个都要放松一点，我知道你们这段时间压力很大，过段时间就会好的！别太敏感，早点休息吧！”
徐佳宁用拳头敲敲自己脑袋，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是太敏感，做的恶梦？”
徐佳宁不放心的看看齐咏梅，确定其在熟睡后，才回到自己的沙发上。歌声似乎还萦绕在徐佳宁耳边，让他无法入眠，想着想着，他的后背不由得一阵发凉，那声音如此真实，怎么可能是假的？他打开冰箱，大口喝着冰镇矿泉水，然后来到窗边观望，外面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楼下路灯发出的光芒，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时间在偷偷溜走，月亮在慢慢西下。一家人睡的还算踏实，齐咏梅母亲一大早开始安排早点，徐佳宁趁着空档钻进卧室，悄悄叫醒齐咏梅。
齐咏梅无精打采的盯着徐佳宁，状态看上去还算不错。
“梅，昨天怎么样，睡的还好？”
齐咏梅在被子里点点头：“还好，你呢？”
“我也好！”徐佳宁想问昨天奇怪的歌声，又怕刺激到齐咏梅敏感的神经，思来想去，他帮齐咏梅紧紧被子，说道：“你多睡会，我帮妈准备早饭！”
三人坐在餐桌上吃着早点，窗台上的布娃娃突然叫了起来，徐佳宁和岳母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直哆嗦，齐咏梅撇撇嘴，直奔布娃娃而去，然后关闭布娃娃的定时开关。
齐咏梅解释道：“这些玩具有些是定时的，因为太多，不知道哪个设置了定时，哪个没有设置。”
原来如此，徐佳宁心中释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齐咏梅母亲离开了，齐咏梅的状态的确好了很多，只是在面对徐佳宁的时候，她的态度彻底改变，齐咏梅不再喜欢和徐佳宁聊天，不再喜欢做家务，只要回到家，大多数时间是躺在床上发呆。齐咏梅无法接受自己不能做母亲的事实，无法想象徐佳宁一家人将来看待自己的表情。
徐佳宁并没有往心里去，他只认为齐咏梅尚未从阴影中走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会好起来。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月明星稀，浩瀚苍穹在群星的点缀下充满神秘感，徐佳宁与齐咏梅早已入睡。
朦胧之中，那首歌曲再次萦绕在徐佳宁耳边，声音不大，却也听的清楚。徐佳宁猛然睁开双眼，坐立起来，歌声还是那样低沉，那样悲凉，床头台灯发出的光芒照在齐咏梅脸上，她睡的很踏实，唱歌的不是自己的老婆，难道真是玩具发出的声音？徐佳宁想着，接着轻轻的走下床，顺着声音走出卧室，然而客厅里并没有任何声音，而此时，歌声骤然停止。徐佳宁打开冰箱，取出冰镇矿泉水，再次咕嘟咕嘟的猛灌一气。
“是谁在唱这么悲凉的歌曲？”徐佳宁琢磨不透，除了自己有不幸的经历外，还会有谁会在夜里唱出这样悲凉的歌声。况且自己家住四楼，而歌声又是如此清晰，徐佳宁断定，唱歌的人要么是楼上的邻居，要么是楼下的邻居，所以他决定，要把这个情况告诉物业，毕竟对方的做法已经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等来的结果是，楼上的女邻居几天前就出差在外，而楼下是年过六旬的老两口，闲来无事听听戏曲还是有可能，大半夜唱歌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听到这，徐佳宁不知不觉的汗毛倒立，浑身被惊出一身冷汗，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刑侦大队虽已合并，但办公地点依然在两个区域。
陆可在办公桌上看着报纸，一则“孕妇车祸导致流产，应该如何维权”的报导引起她的注意，近段时间，齐咏梅事件在江东市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陆可认真的看着，其文笔犀利，从始至终都是帮齐咏梅维权，在为齐咏梅打抱不平，这篇报导的作者正是梁安琪。
张楠偷偷瞄着陆可，做出一个浑身发冷的动作，却被陆可看个正着，她使劲地攥着拳头，关节发出脆响：“怎么着，浑身不舒服是吧？用不用我帮你捶捶！”
张楠急忙收回眼神，安分的坐在自己位置上，无奈的说道：“哎，官大一级压死人，一点不假。”
“是技不如人，害怕被揍吧！”唐思元不忌讳的插了一嘴。
“怎么哪都有你！”张楠一副不满的表情。
陆可话锋一转：“说正事，你们怎么看待关于孕妇被撞这件事的？”
李虹峰正在尝试在电脑中建excel表格，听完陆可的话，义正言辞的回道：“怎么看待？撞了人就应该赔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况车祸导致那名孕妇即将出生的胎儿流产，这对当事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张楠随声附和：“我支持我师傅的观点，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唐思元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说道：“虽然法律偏向于弱者，但是有些事情需要看本质，倘若肇事者不存在主观伤人的动机，而且认错态度良好的话，我觉得还是可以网开一面的好。就像章队所说的，我们破案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惩治凶手，而是怎样去控制案件的发生，实现真正和谐稳定的社会环境。”
张楠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崇拜章队的！不过，这跟孕妇被撞有关系吗？”
唐思元反问道：“这跟孕妇被撞没有关系吗？”
陆可默不作声的品味着大家的观点，她的沉默引来大家共同的好奇心。
李虹峰接触电脑的时间并不长，对电脑的操作更是一言难尽，此时聊到兴起，干脆将制作表格的事情抛诸脑后，李虹峰站起身，看着认真思考的陆可问：“不知道陆可对这件事存在怎样的看法？”
陆可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其实，你们说的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