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跟王爷好好谈谈
她用的这招叫听声辨形,军中常用来训练侦察兵。
顶尖的侦察兵听出来的地形和实际地形相差无几,培养这种人才需要先天条件,沈雪环内息深厚,稍加训练便能达到,所以她在军营里经常充当侦察兵。
找到异常的地方,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
没有夜行衣,她就从池塘里挖泥把自己涂黑,撕下一角衣服遮住脸,摸黑往西北角走去。
连躲带藏,还没走到暗道口,就听到了一点微弱的呼吸声,声音来自一处柴房,沈雪环翻到窗下往里探,发现里面居然真的是秦知颐!
看守只有两个人,沈雪环毫不犹豫一手一只把人砍晕了,以防万一,又把人摆成蜷起来睡觉的姿势。
兵营的配置有优点,也有缺点,优点是对外管控极其细心,谁也别想进来,缺点是对内管控确相当马虎,巡逻队如果看到自己人在睡觉八成是不会管的,对自己人极为自信。
哪怕没有灯光,她也感觉得到秦知颐情况很糟糕,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她摸到他的手,他抖得很厉害,再仔细摸一下,他居然用最后的力气在掐自己。
“秦知颐!你醒醒啊,我是沈雪环!”
“老秦!”
听到她的声音,黑暗里的人努力睁开眼,他沉静了许久,似乎是在确认来人的身份,片刻后才如释重负的撒开手,用嘶哑到几乎破败的嗓子,不清不楚的说了一句话。
“别惊动王爷,这里有个蒙面怪人,是洪中明的幕后指挥,我在洪家人的口供里听说过他……他说认识你。”
认识她?沈雪环背后一麻,忽然感觉有一股看不见的危险在靠近。之前只是怀疑他是沐雨的人,现在可以肯定那个蒙面人一定是贺兰弋派来的。
这个人不能留,会暴露她的行踪。
“那人在哪?”沈雪环拍了拍秦知颐的脸,点了三个大穴止血。
“这个屋里有暗道……”
“老秦?老秦?”
他说完之后,任沈雪环怎么叫都没了动静,只有微弱的气息证明他还活着,伤势实在太重了。
沈雪环的脑子一团浆糊,秦知颐说话她向来是听的,既然他说不能闹大,那她就只能悄悄把人带走。可问题是不硬闯要怎么出去?
调虎离山不可取,庄子外还有弓弩等着,这里不可能没人把守。在这等时机也不妥,秦知颐的身子根本等不了。
思来想去,她只能想到一个法子。
查看四周无人,她点了秦知颐几个大穴,给他包扎止血,然后把门口睡着的人拖进来一个,扒光了衣服,套在了秦知颐身上,又把那倒霉鬼点了睡穴捆住扔在地上。
用屋檐下的积水把自己洗干净,扶着秦知颐从柴房里走了出来,走得踉踉跄跄。
“爷,您慢着点走。”
月色如晕,美人腰肢细软,纤瘦的手臂扶着一个喝的烂醉如泥的男人,巡逻队老远就看到了他们黏糊在一起。
“在王爷跟前伺候可太好了,”一个人羡慕道,“有酒喝不说,连美人都有。”
“是啊,王爷今晚带回来的女人个顶个的水灵,有一个被王爷当场把衣服扒了,想想得有多刺激。”
巡逻队队长对这事置若罔闻,他也被王爷赏过酒和女人,一点不眼馋这些,只是踢了其中一个人一脚。
“算了,改天你们也有。走吧,别在这丢人。”
“是!”男人猥琐的看了最后一眼,跟着队长走了。
接下来这一路还算太平,她们顺利穿过偏厅来到马厩旁,董青的马车还停在那,看来姑娘们还没走。
她从马厩找来几根麻绳,相互交织结网,装在了马车底下。除去秦知颐的衣物,把他稳稳放在网上,这是军队里拉伤员常用的手法,就地取材简单有效。
她则窝在坐榻下的空厢里,只等那群女人回来。
好在没过多久,马车被拉着晃晃悠悠来到大门口,女人们已经等在那了,叽叽喳喳说得好不热闹,一边登车一边还说个不停。
“我感觉这次八成能行,肚子里现在都热热的,以前可没有过。”
“好意思说,就你时间最长,我们讨了几次都讨不到。”
“照我说,全都没戏。你们看王爷那个妾室,那么好看也只是个妾,咱们哪比得上?”
女人们边羡慕边攀比,沈雪环听得直犯困。
约莫差不多了,她一手按在隔板上,用力一震,车轴“咔嚓”一声断成两截,车夫听到动静跑来检查,发现是车轴断了。
“姑娘们对不住啊,车坏了,走过这个林子不远就是城门,麻烦姑娘们自己过去了。”
楼里的姑娘也都是娇贵日子过惯的,一听要走路,各个怨声载道,走出去老远还听得见骂娘声。
路上坏了的马车,要么车夫自己骑马把配件找来换掉,要么凑合赶到车行去修复。这个车夫翻身上车,准备慢悠悠赶到车行去,谁知,他上车就被人打晕了。
沈雪环把他踹下车,一骨碌翻到车底下,解开网子连网带秦知颐都背走了,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给对手留下的线索越少,对自己当然越有利,但落在旁人眼里这个画面完全就是绑架犯。
此时的李壑陵已经在飞奔的路上,他让乌金守在城门,以防土匪回返,自己循着血迹追出城门。
他刚追到小树林里,就看到一个女人扛着五花大绑的男人鬼鬼祟祟往城门方向走,那男人正是秦知颐。
下一瞬,沈雪环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呼哨,她飞身闪开,眼看着一支长箭擦着肩膀钉在树上。
“什么人暗箭偷袭?!”
远处传出女人警觉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李壑陵瞳孔一缩,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这个声音可太刻骨了,除了那个女贼还有谁?
“原来是你啊。”
李壑陵夹着马肚朝这边走来。听到他的声音,沈雪环一身疲惫都惊没了,瞬间全神戒备如临大敌,趁翻身之际把面纱挂在了脸上。
此时已入夜,月色刚刚亮起,高大的人影乘着军马一步步靠近,黑夜均匀撒在他黑袍和黑发上,让月光给这层黑色镀上了银纱,李壑陵棱角分明的脸隐在其中,眼里的情绪十分热烈。
那种情绪沈雪环也常有,那是看到猎物后压抑的兴奋。
“你胆子可真大,冒犯皇嗣,刺杀朝廷命官,不是死罪你不犯是吧?”李壑陵腰身挺直端坐马上,字字铿锵有力。
原来他把她当作始作俑者了!?
“岘王殿下好大的皇威,你哪里看见小女子杀人了?这人不还活着呢吗。”她解开麻绳,把秦知颐扔在地上,秦知颐吃疼,无意识哼了一声。
原本害怕女贼用秦知颐做人质,谁知这人竟然主动把人质丢下,要怎样?请战吗?
李壑陵只觉好笑:“看来前不久你躲在秦府前是为了杀人灭口啊,谁派你来的?”
这误会大了不是吗?沈雪环想解释都不知道从哪张嘴。
她忽然娇笑一声:“火气这么大干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