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笼

    立冬这天，可以透过病房的落地窗看到外面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凋零的枯树枝上，偶尔路过的三两护士，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衣，世界看起来更寂寥了一些。

    下午的时候，医生给徐随意打了镇定剂后，又挂了瓶营养液，从前些日子开始，徐随意就开始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哪怕是粥，也会吐，医生说这是因为情绪太低导致的厌食症。

    期间，季舒给徐随意找了心理医生，可徐随意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心理医生也拿她没办法。

    徐随意身上的病号服，哪怕是最小的尺码，穿在她近乎已经皮包骨的身上，还是松松垮垮的，季舒只能特意去外面找人改了改，看着徐随意病病怏怏的模样，她实在难受。

    季舒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走，明明对徐随意只是很喜欢而已现在有这个机会可以自由，可她又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想，如果连她也走了，那徐随意病房的门，推开的人怕也只剩下医生和护士了。

    她不忍。

    晚上六点的时候，徐随意这个时候是醒着的，说是醒着，事实上她只是睁着眼睛，一直发呆的盯着某个地方看，季舒猜不到，徐随意到底在想什么，哪怕她日日夜夜都守在徐随意身边，也没能让徐随意打开心扉，哪怕是多和她说几句话也从来没有过。

    徐随意似乎给她自己建了一座无形的牢笼，她把自己关进牢笼里，每一天，都在惩罚她自己。

    到了查房时间，徐随意空洞双眼有了一点情绪的波动，因为，她听到，隔壁的病房有了声音，那间病房一直是空着的，她仔细听过的，不止听过一次，是日日夜夜的在听。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想让自己听的更清楚一点。

    “虽然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她伤的太重，没有一年半载是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体质的，今天她就会醒了，一定要千万注意，平时一定不能让她着凉，发烧对她来说会折腾掉半条命，明白了吗”

    这一字字徐随意都听得清晰无比，麻木的双手不自觉地动了动，再听到接下来的声音时又恢复了那副原本的模样。

    那声音是如因的。

    她认得出。

    如因说，“谢谢医生，我会好好照顾好念祈的。”

    _

    凌晨的时候，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季舒去领药了。

    徐随意僵硬地从床上坐起来，坐了好一会儿，缓缓穿上了拖鞋，窗外的寒风贴着窗户呼啸而过，让人心里荒凉。

    病房里只开着床头灯，徐随意不喜欢明亮的灯光。

    这个时辰的医院，好安静，除了偶尔死两个人，会听到哭声外，寂静的如世界之外。

    徐随意浑身没什么力气，可能是长期打镇定剂的原因，也可能是营养不良徐随意懒得去想了，也不关心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扶着墙壁走，手掌触碰在冰凉的墙壁上，墙壁的那一边住着的，就是那个人。

    走了一会儿，她伸手去开门。

    走廊的灯光有些刺眼，徐随意有些不适应，她伸手挡了挡，站在门口没有动，视线一直停留在面前墙壁反光的瓷砖上，就这样站着，许久许久也没有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