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七婆
简伏生率先开口：“黎神医这么多年行医治病，令人佩服不已。”
黎牧川谦虚道：“当不得，当不得，医者本就应问诊开方。”
“哎诶！黎神医过谦，本官年少时，曾远远见过黎神医一次，乡邻有个人说患痨病多年，黎神医听说之后，连夜从府城赶来，开了一张新药方，药材更普通了，效果也更好了，到我中举那年，那个乡人还活着。”
黎牧川想起来了，那是他年轻时候的事了，是他出师之后第一次尝试改动医书上的药方。
“啊！大人竟是瀛洲瓜城固石镇人士。”
“是，想不到黎神医还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那是我第一次给病人开改动过的药方，幸好效果喜人。”
又感慨道：“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
简伏生回道：“是啊，这些年，一直在各州之间来回调动，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啦！”
黎牧川爽朗大笑：“大人何必自怜，为官为民，青史留名，多少人都羡慕不及，四海为家尔。”
“黎神医疏阔！”
说话间唐宜香来到。
与黎牧川耳语。
“老夫人下身产道溃烂，有肉块膨出。”想了想加一句自己的看法：“可能是子宫脱垂。”
黎牧川震惊，他从没见过这种病症，思索片刻，说道：“简大人，老夫人病症复杂，容在下回去研究一番，再来给老夫人诊治。”
简伏生并不知自己母亲患的何病，闻言神情担忧。
暗自疑惑，母亲平时看上去并无病痛，人还很精神，请黎牧川还以为只是普通问诊。
出了城主府，想着唐宜香是已婚妇人，也并不是迂腐之人。
黎牧川问到：“唐娘子，这几十年，少有妇人找我诊治，这种病症我还是第一次碰见，不知道唐娘子有何见见解。”
唐宜香努力回忆自己在看的科普，说道：“一般生育过的妇人身上多有此病，生育没得到好的照顾，生育频繁等都有可能。”
直接原因就是耻骨打开，盆底肌松弛，转换成黎牧川能听明白的话：“就是女人生育时打开的骨头没有合上，肌肉松弛导致的。”
黎牧川想起上次张娘子生产时的惨烈景象，这个没人治的病，他来治。
唐宜香又补充到：“我去给老夫人看诊之时，听丫鬟们说，之前一直是医婆给老夫人诊治的，我们可以去问问。”
黎牧川答应，两人调转马车，直奔牙行而去。
医婆是属于三姑六婆的一种，她们并不能像大夫一样在坐堂医馆，只能上门去看诊。而由于各种原因，有头脸的人家不到万不得已，她们都不会请医婆上门，医婆一般就在牙行留下口信儿，普通人家由牙人也就是中介，领着患者上门去看。
同时，牙行也是消息灵通之地。
两人一到地方，唐宜香带着黎牧川进去，这段时间收拾宅子，牙人她是见了不少，只是没有去那种卖人的牙行。
牙行里的人都机灵，一看见唐宜香就知道大主顾来了，她手细，但架不住要的东西多，闲着等事儿的小子都涌上来。
唐娘子，唐娘子的打招呼，乱七八糟的口音。
掌柜的听见动静，从内室出来，说得一口好官话的娘子，得小心伺候着。
“唐娘子来了，今儿个是需要些什么？”
“掌柜的好，我来是想打听打听医婆住哪。”
唐宜香并未压低声音，一时之间整个牙行一静，眼神都不对起来，想不到这么好看的小娘子，竟然有那种难以启齿的病。
掌柜的不愧是掌柜的。
马上将这些人赶出去，“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找大夫！”
半大小子们呼啦啦出去。
黎牧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唐宜香又没病，就算病了，治好就行”。
掌柜的也不好意思，但谁能拒钱于门外。
尽量自在的说道：“云边城里最好的医婆是七婆，住在咸水巷子进去第二家，门口有个黑布。”
唐宜香察觉出周围的带着鄙夷的眼神，但她毫不在意。
七婆正好在家，听闻他们的来意，说道：“你们是要给老夫人看病吧！”说着努努嘴，指向一个方向。
唐宜香没想到几句话就被看穿，纠结着不知怎么回答。
七婆说道：“做我们这行的，最重要的是保密，而且大概都知道是哪家是什么病，这城里能看得起这病的就那几个人。”
唐宜香这才放心，老夫人的隐私，从她这里传出去就不好了。
医婆又问：“你们就是城里来的黎神医师徒吧？我就猜到老夫人会去请你们。她的这病，实在磨人，也难治，病因也好找，生得太多了。她与她相公生活融洽，年轻时不生了八个娃儿，有两个还是连着两年生的，到老了，身子这才不行了，日日折磨人。”
七婆讲了许多关于老夫人的事情，经常在达官贵人的内宅走动，这云边城宅子里的那些事儿，就没有她不知道的，许多官娘子商夫娘子都羡慕老夫人，殊不知，各人自知各人苦。
唐宜香就知道，按照套路来说，城主府老夫人是标准的古代农家甜宠文女主，一胎两宝，十年生八个。
黎牧川开口：“七婆，我是第一次碰见这种病症，不太了解，你看过这么多女子带下病，我想同你一起给老夫人开方治病。”
七婆始料未及，这真是没想到的，那些正经大夫从不拿正眼看她们。
可名满天下的神医却来找她探讨病症，还请她一起参详。
这么多年，从她外婆起给女人看病，这可是从没有过的。
医女传女不传男。
激动不已，七婆一口应下，“黎神医开口，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黎牧川说道：“我们都是大夫，叫我黎大夫就好，不知七婆姓什么？”
泼辣了一辈子的七婆难得羞涩，说道：“我们医婆算什么大夫，我本家姓高。”
黎牧川一拱手：“高大夫，以后我们得多多麻烦你了。”
唐宜香行了一礼，也道：“高大夫，我们一起将老夫人的病治好。”还是她刚从城主府里现学的。
高七婆连声推辞：“当不得当不得，黎神医，小神医，你们快起来。”
唐宜香快嘴道：“当得起，只要治病救人，不管是治的什么病，都是医者，都是大夫。”
七婆这才知道他们是真的认可她是个大夫，不是逗她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