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开医馆3
“唐娘子，就这么瞧不起老头子我吗？老头子什么时候不承认高大夫是大夫了？”
“倒是我想多了，给您赔罪。今儿个晚上，我把猫娘子叫我这里来。”
“好，好，这个赔礼我喜欢！”
“我今儿个就去辞了那医馆去。刚好最近义诊的也差不多了。一家医馆怎么选址药材从哪儿收，小药童怎么选，这可都是学问呐。”
黎牧川的意思，唐宜香听懂了，他不仅要帮她们坐堂，还帮他们把医馆开起来。
“黎大夫，那你就在旁边看着，指点指点我。”
“这还用说，你这女娃娃客气什么？”黎牧川一生行医治病，见过没治好倒打一耙的，也见过治好了偷偷跑掉不付药钱的，也有感激涕零的，但遇见最多的，就是一些小毛小病舍不得治，等义诊的时候来看看，留下几句谢谢。
越和唐宜香相处，他就越喜欢这闺女，善良但不愚昧。病好之后，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蓬勃光明不刺眼。
—————
“黎大夫，唐娘子，你们来了，娘一早就等着你们了。”
高大夫的儿子，高树根，已经和他俩很熟悉了。几乎每天，他们都要来这儿一趟。
“树根哥，早上好！”唐宜香说道。
树根也已经习惯了唐宜香奇奇怪怪的问好方式。
“唐娘子，黎大夫，也早上好。”
“你也好！”黎牧川打了个礼。
小红正正劝张老太吃饭：“娘，这是三娃子昨天专门走了十几里路，送过来的鸡蛋，别辜负他的心意。”拢共就十来个，家里的鸡有十只，这几天也勤勤恳恳的每天都下一只蛋。三娃子拿去卖了一半，又送了一半过来。
“我在这里，每天好米好饭的养着，吃这好物做什么，不值当不值当！这些鸡蛋，拿去给高大夫他们吃，人家不光给我白看病，咱们住在这里也是费米费柴的，把这端过去。”
小红劝道：“娘，这就是高大夫让我端给你的，说是你身子弱，要好好补补，这几个鸡蛋你吃更好。”
张老太作势要打小红：“没脑子的，人家跟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小红躲都不躲，张老太现在的力气，也就只够她自个儿撑起身子。
又劝道：“娘，您现在就是要养好身子儿，高大夫才能给你治病。要是你一天不好，就得多在这里待一天，高大夫家里就要多费一天的米，多费一天的油。吃了这鸡蛋，反而省得更多呢！”
黎牧川刚好走到门口：“小红娘子这话说的有理。”
唐宜香也说道：“省了这一个鸡蛋，好的慢就得多在床上躺一天。这才是假省钱，真花钱。”
高大夫更是说：“你呀！别想那么多，这鸡蛋是我让媳妇端给你的。现在，就正是养身体的时候，一颗蛋半斤肉，这东西补得很。”
张老太这才接过碗，说道：“没想到我老婆子老了老了，还享上福了，吃上蛋了。”
黎牧川给张老太复诊、施针。
高七婆在旁边看着，跟在黎牧川身边学习的机会，不是每次都有的。
张老太的气色比前几天好太多了。
“恢复的不错，现在这副汤药再吃三天，我就来给你换方子。最近是要多补补，但也不能吃多，一天一颗鸡子，多了反而不好。”
“这好东西怎么还不能多吃？”小红不解的问道。
“虚不受补！”
“是这个理儿。人要是长时间饿着，就不能一下吃太多。”张老太缓缓说道。
“行了，我先去医馆坐堂了。不能只躺着不动，没事儿也出去走走。”
“小红，快送黎大夫！”
“不必费心了，这地儿我熟，好好照顾你娘。”黎牧川说道。
“这怎么行。”小红还是把黎牧川送到门口。
“小红娘子，不用送了。”
黎牧川跟高七婆说道：“高大夫，我就先去坐堂了。你跟唐娘子说一声，到时候我直接回家，不用等我。”
高七婆坚持送黎牧川出巷口，两人告别，走了几步，黎牧川又回头说道：“我今儿个就去辞了坐堂的活儿，腾出空来专心治疗张老太。”
“黎大夫能指导我们两个，那可就有把握多了，多谢黎大夫。”
“我应该的，高大夫不必言谢！老朽立志要治愈天下疑难杂症。”
明明已至暮年，混浊，细小，被眉毛压住的眼睛，牙齿之间的缝隙变大，皮肤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变得黄黑干巴，可说道他的志向，迸发出与这具年老的身体并不相符的力量。
唐宜香正坐在高大夫的诊室里，看高大夫的孙女学习，她也没别的地方能去。先前来的几次，都是她儿媳陪着的，让客人单独坐着多不好。
可唐宜香和黎牧川都不是在意礼法的人，他们又与高大夫的丈夫、儿子、儿媳没有话说，反而不自在。
他们每次来，就是待在高七婆的诊室，除了高七婆，这里只有他的孙女常来。
“华盖麻黄杏橘红，桑皮苓草紫苏供。
三拗只用麻甘杏，表散风寒力最雄。”
听着小女孩一遍一遍的背这几句。
唐宜香问道：“巧姐儿，你背的这是什么呀？”
“香香姐姐，是汤头歌里的华盖散。”巧姐儿答道。
这是黎牧川给高大夫的医书中的一本，给小药童启蒙用的。
“那你知道背的是什么意思吗？”
巧姐儿摇头：“奶奶让我先背下来。”
“你这样只读硬背，不解其意很难背的。可以抄下来，然后去找你背的那些药材，记得快些。”九年义务教育的经验之谈。
唐宜香提议道，高大夫的这间诊室里，比他们刚来时，已经添了不少东西了。刚来时，这里只有一张诊床，几个小药箱，都是高大夫常用到的药材。
现在添了一个书桌，上面放了纸笔和医书，几张写过草稿，还多添了整面墙的药柜，里面大半都装着药。
“香香姐姐，我只认识字，还不会写呢！奶奶现在正跟着弟弟学字儿，还没来得及教我呢！这些药材，我也没有认全。”
唐宜香尴尬，怎么是这样？
“啊，这段时间高大夫是忙得很，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在学也不迟。你还小呢，不着急。”
巧姐儿极为不解的问道：“那弟弟比我小的多，他都念了四年书了，现在还能教奶奶呢！”
这个问题太尖锐，唐宜香不知怎么回答。
恰好这时候高大夫进来，说道：“巧姐儿，你回房去背。”她和唐宜香要商量治疗方案，不适合小孩子听。
“是，奶奶。”巧姐儿拿上书回房了。
唐宜香给高七婆倒了茶水，说道：“高大夫，先喝茶。”
高七婆落座，“唐娘子，我心里实在是没底儿治好张老太。”而且现在张老太还住进她家里了，天天在她眼前晃，她心理压力就更大了。
唐宜香说道：“黎大夫在呢！我也给你帮忙，只要做好准备，不会出事儿的。”
“是了，有黎神医在。”
“高大夫，这么不自信，可不像你了。”
“到底是一条人命。这几天我买了猪肉，在猪肉上缝针，手都抖得不停。”高大夫回道。
第一次给人做手术，任何大夫都会紧张。唐宜香鼓励道：“高大夫，你都已经治了这么多的女子病，这只是换一种治疗形式，平常心对待就好。而且，我有预感，这次你一定会”
高七婆的丈夫懦弱，要是说了肯定不停劝她别治了。儿子只关心他的铺子，儿媳只关心她儿子上学堂，孙女还小。不敢在黎牧川面前露怯，怕人家不教她了，张老太是病人，小红是病人家属，数一数，竟然只能在唐宜香面前说一说了。
高七婆说道：“借你吉言了。”倾诉之后，高七婆情绪回转。
“唐娘子，不知道今天专门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呢？”
“高大夫，我想在云边城开一家医馆，你愿不愿意来我的医馆做坐堂大夫。”
“我？”高七婆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能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而且黎大夫已经答应了，他要来我的医馆坐堂。”
高七婆连忙问道：“黎大夫知不知道唐娘子也邀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