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治疗简老夫人的方法
瞎眼婆说，近两年找她看这事儿的人一共三个，一个是豆家村的秀才老娘，一个是大户人家的一个姨娘，一个是田水村的一个老妇 。
大户人家注重隐私，不太可能见他们。
所以今天他们就是上午去田水村，下午去豆家村，两个村子刚好是出城五里地的两个相反的方向。
十八里坡离田水村更近。
唐宜香和黎牧川跟在高大夫马车后面。
“小孩、小孩，过来。”一群挂着鼻涕的脏娃围上来。
“瞎子，你们是哪里来的！来我家干什么？”
“好无理的小子。”瞎眼婆拿拐杖打他们。又问：“这里是不是有户人家，有个老胖妇人，叫张老太，认得不，带我们去，这糖就是你们的。”瞎眼婆从身上挎兜里找出一把糖。
“我知道我知道，跟我来！”机灵的已经开始带路了。
后边的一窝蜂似的往前跑，喊道：“我也知道我也知道。”
一个村子里胖人是很少的。
上前敲门。
“谁啊？”一大早的来拍门。
“我找张老太。”
“来了来了。”听见是女声，只以为是婆婆的伴儿。
一打开门，一群村里的娃儿，三个陌生女人，一个男人。
女人奇怪道：“你们是谁，来我家做什么？”里面还有个阴沉沉的瞎眼婆子，怪吓人的。
“之前，张老太去城里找我瞧过病，今天来找她有点事儿，她人呢？”
听见是大夫，女人态度转变，热略很多，说道：“是医婆吧！快进来，我娘现在正病的严重呢！我是她的媳妇，叫我小红就行。
迎他们进门，瞎眼婆往房间一看，找对人了。“没走错门，我去打发了那一群讨命鬼。”
一群娃儿在门口，等的着急，怕那些人不给糖吃。“来了来了。”
“就这些糖，一人一个，上来领。”
说是一群孩子，领糖的也就五个，没想到还剩下了。
瞎眼婆准确无误的指了两个娃儿说道：“你俩，过来，刚刚没叫我瞎子，多给一颗。”
拿到了糖，五个孩子四散而去。
瞎眼婆转身进了张老太的房间，逼仄狭小，还不开窗户，阴暗潮湿。
高大夫和唐宜香跟着进去，黎牧川站在屋外。
小红站在门边边，好奇的看着黎牧川，老头子、瞎子、医婆、背剑小娘子，好生奇怪的一行人。
她开口问道：“给她看看，不开方不抓药，不要钱吧？”
黎牧川看了她一眼，回道：“不要钱。”
小红不再言语，从里屋搬了个小凳子，借着天光开始剥莲子，一抬头就能看见这边的所有。
唐宜香一进去，就捂住口鼻，这个味道实在难闻。
生肉腐烂发霉发臭的味道。
仔细的看了一圈，没有看见小鬼。
摇头示意众人没有小鬼。
瞎眼婆靠在床上躺着的妇人耳边说话。
“张老太，还记得我不？”
“张老太—张老太——”一声比一声大。
床上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
说道：“记得、记得，你来干什么？”脑子许久不动，转动的极其缓慢。
“你来看的事儿，还记得不？有办法啦！有人能治，你怎么想？”
“记得！记得！你来干嘛？”答非所问，张老太还停留在上一个问题。
瞎眼婆只能再重复一遍。
张老太又不说话了。
瞎眼婆自言自语道：“这才三个月，你怎么就瘦成这样子。”
三月前，还是一个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胖老人，现在瘦的跟正常老人差不多的体型，只是瘦的太快，皮松垮的耷拉在身上。
瞎眼婆又问一遍：“你还治不治你的病啦？”
张老太好像活泛了一些，挣扎着要把身子转过来。
唐宜香连忙上去帮忙翻身。
手摸到皮肤，感觉出不对，好似在发低热。
“高大夫，你来看看，是不是烧着呢？”
高大夫上前一摸，把把脉，说道：“我只能看出来是发热，其他的看不出了。”
唐宜香大声说道：“小红娘子，这才是正经在医馆坐堂的大夫，不知道可以让他进来看看吗？不收钱。”
“哎呦！不收钱瞧病的大夫，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都想去，当然可以进去了。我们乡下人，没那么讲究。”
说话一串串的，有趣的很。
黎牧川弯腰进去，里面的地方实在太小，人一多空气就不流通，唐宜香戳戳瞎眼婆说：“我们出去等吧，别打扰他们。”瞎眼婆她实在叫不出来。
黎牧川把完脉，边从随身带着的药箱里拿药，边说：“这种就是因为受伤起的低热，一般来说，伤口浇酒包扎好，五天能退热，性名无碍，可我看病人嘴角起皮，舌头干裂发红，是烧了有段日子了。先把伤口清洗干净，然后给她包好，就等退热就好了。热退不下去，难办。张老太和简老夫人虽是同一种病，但症状还不太一样。”
高大夫在一旁专注的听，只恨自己没能多长个脑子，记下所有的话。
黎牧川想起唐宜香跟他说过，简夫人的患处有红肿胀起的症状，和受了刀伤剑伤的变化相似。
就是不知道张老太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处，毕竟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张老太现在人又不大清醒。
瞎眼婆看着眼前的几人，一团清气，两道很明显的人形上带着金光，黎牧川的厚些，高七婆的薄些，就连那只猫，身上也有一些灰色的妖气。
这些东西，冯野和唐宜香都看不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双眼睛，瞎眼婆脾气差差成这样，在这一行混这么久。
黎牧川出来，高七婆在里面给张老太检查，在没有征得病人同意之前，黎牧川是不会贸然接触病人的隐私。
唐宜香问道：“怎么样？”
“不太好，严重得多。”黎牧川回道。
唐宜香又问：“有什么治疗的思路吗？”她其实也不了解这个，只听过什么凯格尔运动，但刷过去就忘了。
黎牧川说道：“这几日和高大夫交流，结合其他医婆的经验，病因就是年纪大了，生育落下的伤害逐渐显现，肌肉失力，刚开始只是最下面的器官膨出，时间长了，内脏都有可能掉落。”
“至于，治疗方法，我有个想法，对于还能自己行动的病人，一是让她们多做一些动作，激发肌肉，这套锻炼用什么动作，我还得再琢磨琢磨。二是用金针引气上行，我把了她和简老夫人的脉，都属于中气下陷，配合提气的针法，会缓解很多。”
“嗯”这算是传统疗法。
“那简老夫人是不是更适用于这套疗法。”
“没错。”
唐宜香又道：“我知道有一套动作，或许可以帮到你，今天回去我就回忆下，明天画下来。”
黎牧川激动说道：“那可真是帮了我大忙。”唐宜香和冯野根本就不是此间人，那本医书里的东西更是精妙至极。
唐宜香纠结再三，追问道：“那张老太怎么办？”
“唐娘子，等高大夫出来再商量。”
瞎眼婆将人带到这里，就算完成了约定，现在她就只等着带他们回去。
高七婆出来，看了他们一眼，眉头紧锁情况不容乐观。
看了一眼小红，几人挪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
高七婆开口：“我刚才看了眼，情况很不容乐观。”
几人低下头耳语一阵。
这可真是棘手，不仅病情复杂，张老太还没有求生的欲望。
“黎大夫，高大夫，你们商量出个治疗方案，我去弄清楚张老太经历了什么。”
唐宜香先是蹲在小红旁边，手上剥着莲子，说道：“小红，家里怎么就你和张奶奶两人？”
小红回道：“我家男人带着孩子和他二伯三伯家去城里做工了，现在农闲不是，想着能多挣几个钱是几个钱，一大早就走了。”
“哦，这样啊！我看张奶奶病的很重，不知道这样多久了？”
“有个把月了，我没太注意，娘是个顶有主意的人。大约两月多，或者三月多之前，去了城里一趟，回来就变了，人也渐渐瘦了，一月前，病倒在床上，嚷嚷着什么来索命了，都是报应，也不看大夫，就这样一日日拖下来。你们今日来，可算是帮了我们一家子大忙。”
说完，看唐宜香表情没有不耐，这才接着说道：“你们今日怎么会来找我娘。”
唐宜香回道：“我们最近在研究这种病症，但是患它的人比较少，打听下来，张老太好似就是患这种病，这才贸然上门，多有打搅。”
小红边麻利的剥莲子，边说：“那就好，娘她什么都不跟我们说，也不准我们靠近。要是能治好娘，我们一家人感激不尽，要是没法子，我们也认了。”现在张老太的状态，基本上是属于等死了。
从城里回来变了，去城里是去看事儿的，那问题就出现在瞎眼婆身上。
瞎眼婆盘腿坐在房檐下，根本没想着有人会来找她。
唐宜香刻意不去看瞎眼婆的眼睛说道：“不知道上次…上次…跟张老太说了什么？她现在完全没有求生本能。”
感受到唐宜香对她的尊重，瞎眼婆说到：“我跟她说，不管有没有小鬼在，凡事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看来是看事儿之后，张老太以为自己被小鬼找上门，认定自己有罪，应该受罚，才会不再抵抗。
唐宜香将自己的猜测与黎牧川和高七婆说了，两人都觉得有理。
关于张老太的治疗方案。
黎牧川认为可以通过缝合的方式，手动将张老太的肌肉收紧，让她的身体和正常人变得一样。然后再慢慢锻炼，矫正她的盆骨位置。
高七婆也赞同这个方案，目前来看，这样是对她最好的。唐宜香听后，这不就是一场手术？只是在这个条件简陋的地方
就是现在怎样操作是个伪命题。
在场的人都清楚，只有黎牧川才有进行手术的能力，只是……这个病人的伤处特别，可能不会愿意让黎牧川来做这场手术。
唐宜香问道：“黎大夫之前有做过类似的治疗吗？”
“没有，只是错过简单的皮肉缝合。”
高七婆在旁边补充道：“黎大夫和我已经商量好了，由我来完成这次的缝合，他会将手法和注意事项教给我。”
这也太疯狂了，黎大夫好歹有过经验，高大夫是真真正正的新手。
看出唐宜香的担心，高七婆说道：“唐娘子不用担心，我也不是现在就开始做，要先等张老太的身体养好一些，不再发低热。而且我也不会真的就第一次在她身上动针，先在动物身上试试。”高七婆跟唐宜香解释，不管她的态度如何，高七婆都不会放弃这次的机会。
看见高七婆身上一往无前的气势，唐宜香不由地想到，如果今天要作出这个选择的是你自己，你有这个胆气吗？
“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那就准备吧！”唐宜香回道。
“我们先征得病人本人和她的家人的同意。”高七婆说道。
两人进屋子里看了一眼，张老太还是有点热，不过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
向小红说了高七婆的病情，小红震惊，“竟然还有这样的病！大夫你也给我看看吧！”所有患病的人就像商量好的一样，从不将这些事情告诉年轻的女人。
唐宜香安抚道：“小红，这只是极个别的人会患的病，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得的。”
小红害怕的深深喘气，“高大夫说的，治疗方法，有些吓到我了。我…我…做不了这个主，要不你们等我男人回来，和他商量？呀！这也不妥，他是个男人家，怎么能知道这种事儿呢？娘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独自一个人瞒了那么久。”
黎牧川捋了捋胡子上前说道：“几位娘子，病人现在住的地方，不利于养病，我们还是将她带走，安置在医馆里，方便照顾。”
高七婆也附和道：“对，就去我家里，腾出一间屋子来，不难！我那还有个诊室，药材什么都有。”
小红伸手做拦下的动作，说道：“等等，等等。我们还没同意呢！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还是得等当家男人拿主意，几位大夫可以等等吗？”面上一派犹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