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顾明翊并没有真的睡到被喊醒。这三十天的功夫，已经足够让他从一个非工作时间一定要睡到自然醒的人，变成生物钟规律得堪比电子钟表报时的人。
顾明翊对睡前李叶朗的姿势还是有点印象的，如果他记得没错……这几个小时过去，李叶朗的动作好像从来就没有变过？
他不累吗？顾明翊心里想着。不过……这才是大腿的基本素养啊！果然自己这样的不适合当大腿。
“我可以问问题吗？”顾明翊本来是想等他发现自己的眼神，问自己在看什么的，可他等了半天没等到李叶朗的问话，便主动开口了。
李叶朗合上了剧本，转过头看他：“当然，你问。”
顾明翊从床上翻身起来，正正经经地坐好了：“我们可以在这里说话吗？被听到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顾明翊说得语焉不详，但李叶朗完美理解了他的意思：“可以说话，如果它因为我们的话做什么，反倒是好事。”
顾明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并不妨碍他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
他点了点头，动作虽然还端正，但神色放松了许多。
“他们安全出去之后，被剥夺的五感能恢复吗？”
“看人，如果是你们小组的人被剥夺了五感，那大概率是可以恢复的；如果是刘素被剥夺了五感，那大概率是不能恢复的。不过我不建议你们尝试这种概率事件。”
“他们出去之后，会被审判吗？”
“如果他们有罪的话，会的。”
“你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让每个人都能活到最后，由法律来判定他们的罪。”
“最后？”
“嗯，所有人都能活着出去的最后。”
李叶朗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神色专注而认真。
顾明翊看着他，感觉长久以来被他强行压抑到连他自己都要忘却的不安，终于彻底抹去。
他轻舒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上午我们的对话被打断了，现在我想继续问，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李叶朗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他看着眼前这张对自己而言称得上生嫩的脸，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虽然不明显，但确实是笑意的表情：“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顾明翊在内心欢呼了一声。
虽然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己不可能完全置之事外；虽然对方只有一个人，自己不可能就这么看着对方奔波一件事都不做，但是！李叶朗的话意味自己以后不需要再当那个无所不能的大腿，可以偶尔放松装咸鱼一下了！这样的飞跃，怎么能不让他开心？
更重要的是，被迫不能当咸鱼，和咸鱼偶尔抖抖盐活动活动，那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最后一个问题，”顾明翊看着眼前这位大帅哥，笑着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顾明翊的问题虽然严肃，但他的语气并不严肃，眉眼间的笑意也是真实的。
李叶朗看着他，语气温和而认真：“你不需要相信我，你只需要相信自己。”
顾明翊还真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个答案。
他怔愣了几秒，又认真思索了几秒，站了起来，对他伸出了手：“如果是相信我自己的话……我的答案就是这个。走吧！”
因为自己这边开了灯，顾明翊那边没有开灯，所以事实上，李叶朗这边才是亮的。
然而他看着向自己伸出来的手，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才是站在光底下的那个。
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顾明翊，看对方既不收回手，也不回避他的视线，终于也伸出了手，握上了他的：“走吧！”
从第一期的选秀主题开始，直播间就很少直播他们在宿舍的情况——选宿舍除外。
因此在二十四人陆续定下室友之后，观众们都做好了黑屏到他们离开宿舍的准备。
他们万万没想到，直播间确确实实黑屏了很久，但并没有真的黑屏到他们离开宿舍，而是直播出了顾明翊对李叶朗伸出手，而后者也握上去的画面。
【我大受震撼！】
【救命！我不想在这种不是在暴雷就是在暴雷的路上的节目里磕cp啊！】
【镜头啊镜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磕到了？】
【呃……这不是节目组在炒作cp吗？居然有人信？】
【三十天了，不会还有人觉得这个节目的镜头正常吧？我以为从那个午夜离奇的镜头出现的时候，所有人就都意识到这个节目的“镜头”不只是“镜头”了。】
【说起来，顾明翊对这位新人大帅哥的态度真的好与众不同啊！他们这是第一天认识吧！怎么这么快手都牵上了？笑容也纯粹得和平时完全不同，有一点他这个年纪的感觉了。】
【影帝在以前的队伍里是定海神针那种感觉吧？感觉他们的朋友感不浓的其实，但是和这个新人大帅哥在一起，怎么说呢，就是很……轻松？像朋友一样。】
……
直播间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顾明翊态度区别的时候，正在确认第二个录制地点是哪里的特别行动小组内部，也在看着画面思考人生。
尤其是时常被李叶朗“教育”的张韩，他看着直播间里的李叶朗，迟疑着问道：“老大是不是被人掉包了？为什么那么……温柔？”
接任李叶朗指挥的、在特别行动组待的时间比李叶朗还长的副组长看他们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摇了摇头：“你们还是太嫩了。别看叶队对你们严厉，当初他可是整个总部脾气最好的外勤人员。不管遇到的是怎样的人，不管对方怎么刁难，他都不会发火。”
张韩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倒是他身边的人一拍巴掌：“是因为那些是普通人吧？”
副组长点了点头：“嗯，不管对方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他都会用最客观最理智的态度对待他们。当时他升任一组组长，就是因为他的态度打动了一个嫌疑人，招出了幕后真凶，及时制止了一场可能引发无数伤亡的爆炸。”
组里资历比较新的都露出了惊叹的神情，倒是老人，都非常淡定：“他对你们严格，是因为我们能力不行的话，会害死很多人。但顾明翊的身份和我们的身份不一样，本人又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最重要的是，他在第一期力挽狂澜救了那么多人。对于叶队来说，这完全就是一个正向buff叠满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就算突然求叶队给他摘天上的星星，叶队都不会生气，甚至可能还会答应下来。”
顾明翊当然没有那么无聊的爱好，他只是带着李叶朗去见了四人。
他没解释李叶朗的身份，四人也没多问，只是跟着两人，开始探寻这片区域。
这片区域的面积并不小，除了他们一开始所处的空地、仿佛民宿一样的居住地，还有一栋六层的楼。
那栋楼的一层是餐厅，顾明翊去看了眼餐厅外面挂着的小黑板，上面写的就餐时间和第一期的不太一样。
第一期的早餐是六点到七点，午餐是十二点到一点，晚餐是六点到七点，不提供点心、夜宵；这里的是早餐则是八点到九点，午餐十二点到一点，晚餐六点到七点，夜宵十一点到十二点，其中夜宵两个字的后面跟着带括弧的“可选”的字样。
顾明翊一看就明白了当中的区别：“所以我们是有夜戏要拍摄的。”
他说完看了眼餐厅挂着的时钟，发现离六点还有四十多分钟，便继续上了楼。
这里的二楼是写字楼里最常见的办公室模样，里面的座位不多，但也不少，顾明翊数了数，发现有十六个座位，不由得愣了一下。
几人发现了他的表情，也跟着数了数，数完一头雾水：“翊哥，这个座位数有问题吗？我们一共二十四个人吧？”
顾明翊没有说话，倒是李叶朗出声了：“十八个主次要角色的身份并不相同，其中和首富公司有关的，一共只有六个人，其中还有首富本人，即使剩下的那六个人都是龙套，那加起来可能用这些办公桌的最多也只有十一个。既然如此，剩下的五个座位是谁的？”
四人久违地感觉背后一凉，凉完林晖看向李叶朗，小声嘀咕道：“难怪翊哥那么看好你，真像啊……”
冷不丁地就吓得他们冷汗直冒什么的……
顾明翊没想到那么快就能体会有人和自己心意相通、万事不需要自己多言的感觉，不由得有些惊喜，皱紧的眉头也松了开来。
他大概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又上了三楼。
三楼几乎整层都是首富的办公室，有大面积的落地窗，窗外看到的并不是他们所处的这片区域，而是电视里常见的总裁办公室能看到的城市的高楼大厦。
顾明翊没怎么研究这间办公室，而是在研究外面映照出来的城市。
没有地标、没有熟悉的建筑……看不出来是哪里啊……
“c城。”顾明翊正思索着，李叶朗已经给出了答案。
顾明翊抬头看他，后者便从他心意地解释道：“之前为了确认那栋大楼在哪里，我们特地请了专家过来，刚好提到了怎么根据建筑样式来辨别区域。”
顾明翊恍然大悟，继续看着他。
李叶朗便又说道：“不在同一个城市，隔了大概一个半小时航程的距离。但是我们并不一定是在那里。”
顾明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身从窗前走了。
他全程没有说话，却已经完成了和顾明翊的三段对话，看得不远处的林晖莫名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后者望向于娇娇几人，有些不安地问道：“你们觉不觉得，叶朗来了之后，我们一点用也没有了？”
任辛诧异地看向他：“难道你觉得我们以前就有用？”
林晖被他哽住，半天缓不过神来，于娇娇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也没有安慰。
事实就是如此，他们要有接受现实的坚强的心。
不过顾明翊倒也不是一直没有说话，他离开首富的办公室之后，研究了一下外面的小办公桌，然后坐上了桌前的椅子。
“这应该是我的桌子。”这是顾明翊说的第一句话。
“对我来说，这个椅子的高度偏低了。”这是顾明翊说的第二句话。
“这样说来，十八个主次要角色中，可能用到二楼的，最多只有四个人。”这是顾明翊的第三句话。
他说完和李叶朗对视，神色里闪过相似的无奈。
异常的事情太多，知道的信息太少，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