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施法

    听完老人的话，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紧张。

    过去，我总认为我的父母因为不在蛾城，所以会相对安全。

    而且，尽管我们之前经历了许多奇遇和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我从未感受到真正的威胁。

    然而，今晚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的那几个人，让我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听完老人的讲述，我更是警觉起来。难道明明道真的如此可怕，能够操纵如此庞大的势力，甚至对人的三魂七魄下手？

    我一直以来都坚信眼见为实，对于一些听闻并未亲身经历的事情，我常常不以为然。

    但老人的话让我无法忽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的担忧让我开始重新评估当前的局势。

    然而，我现在面临一个难题：明天处理完粱三泰的事情后，我是应该回家，还是继续留在蛾城？

    这个问题让我一时之间难以作出决定。

    老人缓缓站起，细心地将烟锅子缠绕好，然后转身向屋内踱步而去。

    他边走边嘱咐道：“小子，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吧。我们明早六点开始。”

    我瞥了一眼时间，已近凌晨两点。

    心想即便此刻回屋休息，待洗漱过后也睡不了多久，于是索性打消了睡觉的念头。

    我向老人道了声晚安，选择继续留在院子里。

    乡野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我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开始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踱步。

    我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些令人费解的名字：恐怖残忍的明明道、神秘莫测的晴草堂，还有杜院长那深不可测的中华民俗文化研究院。上遥、夏远、白小龙、周天笑，这些名字如同一个个谜团，在我脑海中盘旋萦绕，既挥之不去，又难以找到解开的线索。

    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在一块巨石旁坐了下来，倚靠着石头陷入了沉思。

    不知何时，困意袭来，我竟然就这样倚着石头进入了梦乡。

    当我睁开眼睛时，已是五点半了。

    我急忙起身，匆匆进屋去叫醒他们。老人之前叮嘱过，六点就要开始为粱三泰举行法事了。

    几人睡得迷迷糊糊，被我叫醒，洗漱完毕，都来到了院子里。

    外婆早就准备好了早饭，在院子里放了一个小桌子，招呼我们吃起来，又去屋里叫马端端起床。

    这时，老人也从屋里悠然走出，嘴里叼着烟锅子，整个人显得精神焕发。

    我目光转向粱三泰，却见他依然显得有些浑浑噩噩，仿佛还未从睡梦中完全清醒。

    稍等片刻，马端端的外婆从屋里拿出一个包裹，稳稳地放在桌子上。

    接着，她轻轻推开了旁边一间小屋的门。

    我好奇地向内张望，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设有一个小巧的三清堂。

    在我过往的经历中，虽然佛堂屡见不鲜，但普通人家里有三清堂却实属罕见。

    趁着大家还在准备，我溜达到屋里，环顾四周，发现屋子尽管空间不大，但其中的陈设却是简洁而庄重，透露出一种神秘而静谧的氛围。

    堂中央是深色的木材打造的供桌，桌面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供桌的正中央，摆放着三个精致的神像，应该就是道教三清尊神——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

    供桌的两侧，分别摆放着一些供品。苹果、橙子、香蕉等，散发着诱人的果香。旁边还有几束鲜花，花瓣层层叠叠，色彩斑斓。此外，还有一只精致的瓷碗中盛满了清水，水面平静，宛如一面镜子。墙壁上挂着一些道教经文和符咒。

    这时，老人喊我出去，他嘱咐我引领粱三泰进入三清堂，而其他人则需在门外静候，不得入内。

    三清堂内，供桌前整齐地摆放着几个蒲团。

    老人示意粱三泰跪在其中一个蒲团上，准备开始仪式。

    老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中的包袱，一样样地拿出里面的法器，每拿一样便向我说：“我只做这一次，你得看仔细了。”

    我听出老人的言外之意，似乎有意传授我法术。

    我没敢直接问，但目光紧紧追随着老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环节。

    老人拿出了两个八卦图放在供桌上，这我认识，这是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

    他向我解释两者的区别与联系：“先天八卦，又称数理八卦，乃伏羲氏所创；而后天八卦，又称为五行八卦，是周文王根据当时的气候特征所修改。这两者蕴含着五行生克的深邃原理，先天八卦乃天赐之图，以天为主导，可谓易天成象；后天八卦则结合实际情况，可谓落地成形。当这两者相结合时，便能化解世间一切不吉之事。”

    这是我第一次亲身参与这样的仪式，内心充满了难以名状的好奇与期待。

    老人接着从包袱中拿出一块八寸长、两寸宽的黄布和四张符箓，他嘱咐我用朱砂将符箓上的图形描绘到黄布上。他特别叮嘱道：“画图时要遵循原来的顺序，每一笔都要清晰明了。其中最难的部分在于第四道符章，不需要把所有十二个属相都画上，而是根据所要解的关口，只需绘制对应的一个属相即可。”

    我仔细观察了符箓，上面确实刻画着十二个属相。

    由于粱三泰属猪，当然就画猪就好了。

    这时，老人又说：“小子，这一点是关键的关键,一定要搞清楚。你们朋友的关口是七杀重重克身,一匕杀是戊土,今年是己卯,寅是戊的长生年,年命又属土,今年有官灾,有生命危险,己卯为敌人,为克星，唯独能合住己卯的是癸亥,你只须在第四道符章上画上猪的图像,再把癸亥写在猪身上,这张符章就算画好了。”

    我按照老人的意思一张一张画好，我本来就是美术生，临摹这些简直易如反掌。

    随后，老人又让我在图像下方恭敬地写下几行字：

    “弟子苟成，诚心为粱三泰消灾解难，恳请五圣祖师显灵庇佑。祈求祖师显灵，护佑至十二月三十日止。”

    最后，老人递给我一把剪刀，让我将画好的符章沿着线条仔细剪下。他特别强调四个图形必须保持相连，不能剪断。

    我小心翼翼地剪好后，将这张充满神秘力量的符章恭敬地放置在供桌上。

    然后，在神像前烧香磕头。每次三个,心里默念:五圣祖师,弟子苟成，为粱三泰消灾解难。

    把这些都做完，老人把符章拿起来烧成了灰，放在净水里，让把净水和符章粱三泰一起喝下。

    这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仪式已经结束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和我想象中的做法仪式完全不一样。

    我想象中道士做法:一定是身着八卦袍的道士，头戴莲花冠，脚踏云鞋，轻轻挥动桃木剑，剑尖轻点水面，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随后，他拿起一张符箓，口中快速念出咒文，符箓在烛火的映照下渐渐泛出金光，最后被点燃，化为一道青烟，袅袅升空。

    道士时而步罡踏斗，时而挥剑划符，随着最后一声悠长的钟响，仪式圆满结束，道士的脸上洋溢着宁静与满足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场与天地自然和谐共融的神圣对话。

    然而，整个仪式过程中并未出现我所期待的神秘氛围，老人的操作步骤简单得就像是在厨房里做了一道家常菜。

    我手中端着那碗溶有符章灰烬的净水，呆立在原地，心中犹豫着是否应该让粱三泰喝下。

    老人显然察觉到了我的疑惑，他哼了一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太简单了，和电影里那种神秘莫测的仪式不一样？”

    我点了点头。

    老人继续说道：“仪式的核心其实就这些，那些唱唱跳跳、烟雾缭绕的场面，多半是为了营造氛围而已，并没有实质性的作用。我们自己进行仪式，简单实用就好，你学哪些也没有用，难道你还想让我这老头子给你跳上一段舞不成？”

    尽管心中仍有些许纳闷，我最终还是依照老人的指示，将那碗净水递给了粱三泰，看着他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