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古月阁？上官姲臻眼神悠悠，她记得宁妹妹和她说过，那儿建于高山处，亦有清泉流水，甚至古木参天，清静雅致之地很适合养病。“不，我不去古月阁。”忧伤蔓延，上官姲臻轻轻道着。

    “那小姐也是和公主一起去冀宫了？”星悦显得有些雀跃。

    “不，我也不去冀宫，我哪儿都不去。”上官姲臻垂着眸，态如叶黄凄序。

    星悦一瞬间愣住，双眼万分不解，一息后才上前一步问道：“小姐……您不打算随公主离开吗？”

    “离开……他会让我走吗……”上官姲臻的眼神变得涣散，嘴角噙着苦笑：“我的存在于宁妹妹而言就是包袱，我不想害了秋奕姐姐，如今又来连累宁妹妹。”

    “小姐！您怎么会这样想呢？”星悦跪在了地上，握住一双冷冰冰的手，心痛劝道：“我家公主这趟来凉国就是为了救小姐您离开这个人间地狱啊！若小姐您不走，我家公主该有多难过！”

    上官姲臻双眼转向星悦，目光犹如一潭死水：“星悦，我的身子如何她们不了解，但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吗？宁妹妹为了我这个将死之人赌上自己的性命、再赌上一整个冀国，不值得！哪怕最后我侥幸和宁妹妹逃出了凉国，我也已是时日无多，何必又让她白白为我哭一场呢……倒不如我们天各一方，让宁妹妹以为我还活着。”

    星悦连连摇头，再劝时喉间发了涩：“不是这样的小姐！您要是不在公主身边，公主只会日日惦记您，小姐难道忍心公主每日里为您忧心得夜不能寐吗？”

    上官姲臻淡笑安抚：“所以啊，星悦你要牢记方才我嘱咐你的话，寸步不离地陪在你家公主身边，好好照顾她，护着她！”

    星悦终是不忍地红了眼：“那小姐您呢？小姐在这凉国受尽了苦，奴婢之前与您偷偷逃过许多次最后都被恒王的人捉了回来，如今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地离开了！您不是常说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昌陵吗？小姐，离开凉国后，奴婢陪您去昌陵，奴婢还陪着小姐住在以前的上官府好不好？”喉咙哽咽，星悦竭力劝说，面庞不知不觉淌着痛心的泪。

    “傻星悦，这世上已无襄国，昌陵早在十年前凉军踏入时就不再是之初的襄国京城了，上官府那时便不复存在了，我又能回哪儿去呢？况且，人死如灯灭，何必执着一地？而我这副身子，也是没有脸面魂归故里的……”上官姲臻从星悦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一扬臂宽大的衣袂落在她凸起的腹上：“我那时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逃离凉国，不过是想亲眼确认宁妹妹是否真的安好，而今我心愿达成，这世上已无任何牵挂了……”

    “小姐……”星悦唤声沙哑，泪流满面。

    轻盈的脚步此时由远及近，冷馨一帘之隔站定禀报：“上官小姐，我家夫人回来了！”

    闻言，上官妍臻瞬间收了心神，星悦连忙搀扶着准备下榻的人。

    上官姲臻顺势站起了身，抬手为星悦轻轻抹净了脸上的泪，低声嘱着：“快收起眼泪，一会儿在你家公主面前可千万不能露馅儿了！”

    此话刚落，璇宁清亮的声音就响彻了整间小室：“臻姐姐！”

    上官姲臻快速转身将星悦挡在了自己身后，走向璇宁时脚步也稍显急切：“你可算是回了，这么大的事，宁妹妹你该早先知会我一声！”

    璇宁赶紧走到跟前，托住自家阿姊的手：“臻姐姐，定是星悦这丫头忍不住都告诉你了吧。”说着，璇宁扬头去探星悦的人影。

    “你别怪这丫头多嘴，你可知我们等你等得有多急？”上官姲臻却把璇宁往厅里带，饶是嘴上埋怨，心里却是安心了不少。

    璇宁随之笑了笑：“有欢姐姐保护我，不会有事的。”

    “是啊，宁妹妹有别的好姐姐了，不需要我这个臻姐姐了。”上官姲臻佯装吃味儿的模样，眼里却含着诸多不舍。

    “哪有！臻姐姐，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在我心里无人能代！”璇宁颇似孩童撒娇的口吻，又从南荣亦欢手中拿过买来的糕点：“臻姐姐你看，这是我亲自给你买的如意糕，快尝尝。”

    嘴角挂着轻柔的笑，慈爱的目光不觉淌着，上官姲臻关心叮嘱：“宁妹妹，我知你待我好、心疼我，但我希望你记住，凡事多为你自己考虑考虑，我不愿你是为了我而受伤。”

    “臻姐姐，我很好。”璇宁忍不住紧紧拥住这唯一的亲人，柔缓地在耳边安慰：“玙哥哥总说为了我，他会保护好他自己，而我如今，为了臻姐姐，我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我可不想惹臻姐姐你时常心忧。”

    轻软的话，却极其地安抚人心，上官姲臻一下一下温柔拍着璇宁的背：“好宁儿，有你这句话，无论我在哪儿，我便都能安心了。”

    数步之遥，星悦望着眼前这对苦命姐妹，仰头逼迫自己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她盼了多年的事情现今是终于盼到了，但老天爷似乎过于残忍，给她们姐妹重逢的日子实在太短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