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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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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太后还是知明理的!”承玙言语肯定,眼里带着些意外之意。

    “本宫是冀国的太后,任何事情自理应都为我冀国着想!”沐太后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太子,本宫今日与你说了不少,太子心中的疑惑该是解了。无其他事,本宫也便回宫了。”

    “是。”承玙侧身让道,对着沐太后的背影恭敬行礼:“恭送太后!”

    出了东宫,沐太后就直接打发春慧去了德安宫报信:“不用陪本宫了,你快把这个消息告诉二皇子,就说姚嘉纾的命是保住了,但太子会用什么其他刑罚惩治她,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是,太后。”

    春慧领命转身而去,沐太后独自慢步向寿安宫的方向回去,她想着她刚刚在东宫,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连沐颖书都害怕的太子,他一身威严,举手投足间彰显着皇家的贵气,谈话间不卑不亢分寸得当,他确实比行儿有帝王之气,沐颖书输给了他,不亏!

    一样的,承玙愣愣地站在景明殿外,又一遍细想着沐太后的那些话,直到常禄近到他跟前,他才回过神把手里的圣旨交给了他:“孤去一趟广明宫,一会儿公主醒来若是问起孤,你如实回禀就行,记得再和公主说一句,孤会很快回来陪她。”

    “是,殿下!”

    吩咐完常禄,承玙便大步流星地赶去了广明宫。意外的,今日的广明宫大门没有像之前那样闭上,门外也不见安公公值守。

    承玙直接踏进大殿,见前殿无人,他就直朝内殿寻去,还未走近一道道欢声笑语就传进了他耳里。

    最后,他还是捻脚捻手地走到了他父皇面前:“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圣安!”

    “奴才参见殿下!”安德心见到太子出现在这里,心里满是为陛下高兴着。

    “玙儿来了,赶快坐下!”赫洌颉看到承玙的出现,心下也是暖洋洋的:“德心,拿些暖炉过来给太子驱驱寒!”

    “谢父皇!”承玙来到一旁的软榻上乖乖坐下。

    看着只身前来的儿子,赫洌颉关心一问:“玙儿,不见你带宁儿一起来,是找父皇有事商议吗?”

    安德心带着两个小太监搬来暖炉到承玙的面前:“殿下,刚刚陛下还在和奴才说起殿下与公主的好事呢!”

    承玙不自然地笑着:“儿臣无事就来看望一下父皇。”

    “殿下,您平日里忙完了政事就和公主一起到广明宫陪陪陛下,反正陛下每日里都是清闲。”看着这对父子和解,安德心心里高兴。

    “是,父皇清闲了,儿臣忙坏了。”承玙看着长案前的父皇,一时嘴里还像儿时一样起了抱怨。

    赫洌颉听了大笑:“玙儿,可不是父皇偷懒,父皇老了,这朝堂的重担自然要交到你手上了。”

    不知怎地,承玙鼻尖一酸:“父皇就爱给自己找借口,父皇才不老呢,正值壮年才是,对吧安公公?”

    被问到的安德心,笑看着俩父子:“是,殿下说的对,陛下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陛下!”

    赫洌颉不满地看向安德心:“德心,你就别跟着太子胡闹了,太子说那话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

    安德心笑着回道:“奴才愚钝,听不懂殿下的话,但奴才明白陛下的意思,陛下嫌奴才碍事了,奴才这就退下,不打扰陛下和殿下父子相聚了。”说完,安德心就领着宫人们先退出了内殿。

    看着安德心的背影,承玙有些哭笑不得,安德心跟在父皇身边这么久,凡事他也一眼就看得明白,就好比现在,他确实有事情要和他父皇说:“父皇……”

    赫洌颉见着承玙一脸有心事的模样:“玙儿,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在父皇面前不用这么吞吞吐吐。”

    承玙低着眼,从软榻上站起后,便来至长案前大行了跪礼:“儿臣不孝,错怪了父皇这么些年,说了那么多伤害父皇的话,还望父皇原谅儿臣之前的不懂事!”

    “玙儿,快起来!”赫洌颉看着突然跪下的儿子,心里生了诧异。

    承玙克制着眼里想流出的泪,缓缓直起腰背看向他错怪了七年的父皇:“父皇,对不起,母后过世,父皇才是最伤心最痛苦的人,可儿臣却因为自己难过把所有的怨气、怒气都撒向父皇,七年了,儿臣一直怨父皇无能,可时至今日,儿臣才知道是儿臣错怪了父皇,父皇心里已经够苦了,儿臣却不懂事的对父皇恶语相向……儿臣不孝,但请父皇原谅儿臣,儿臣知错了!”一番话说完,承玙又是一磕头向他的父皇悔过。

    赫洌颉看着难受:“赫承玙,你给父皇站起来!”

    不大不小的斥声落入承玙的耳边,他像儿时一样乖乖地听话站起身来。

    看着眼前他和钟离珊的骨血,赫洌颉一如多年前一样,不忍心真的责怪他:“玙儿,这些年来父皇从未生你的气、也从未责怪你,又何来的‘原谅’一说呢!”

    “父皇……”正是因为这样,承玙的心里才更是内疚。

    “玙儿,你说得对,父皇是很无能,在面对沐党,父皇的的确确是个无能之君,不仅如此,父皇还是个无能的夫君,连自己的发妻都保护不了……”赫洌颉深深地自责着。

    承玙摇着头:“不,不是的!父皇不去对付沐党,那是先帝的口谕在前,并不是父皇无能!”

    “玙儿,你……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承玙的话,让赫洌颉感到吃惊。

    承玙把方才沐太后去东宫的事情全都如实和他父皇道出,反正也没有瞒着的必要。

    赫洌颉听完后满脸不悦:“她还敢去救他们沐家人!”

    “其实听完沐太后的那些话,儿臣忽然发现他们沐家不是全然都是不知理之人……”承玙小心谨慎地道出这句话。

    赫洌颉仿若是听了一个极为可笑的笑话,他难以置信承玙会这么想她:“玙儿,你莫要被她的几句话就给骗了!曾经死在她手上的人十双手都数不清,她以为她如今吃斋念佛就能洗清她身上的罪孽?可笑,不知她每每午夜梦回时,是否有孤魂野鬼前去找她!”

    见着他父皇那样恨沐太后,承玙也不敢再多说关于沐太后的事情,他把话头还是转回到沐党身上:“父皇,之前沐党之人不是决定让小宁儿去处治吗?儿臣和小宁儿前日傍晚才回宫,就这两日里便有一堆人来为姚嘉纾求情,其他人就罢了,父皇您知道吗?表兄他……他竟然也站在姚嘉纾那边……”话越说到后面,承玙倒越委屈起来,话腔里还带着些小孩告状的意味。

    “彦然?他几时和姚家人那么要好了?前段时日你不在宫里,他进宫和父皇聊起朝中的事,他还提了很多清除沐党在司马署势力的建议,也没见他要为姚家人求情的意思啊?”对于承玙所说的,赫洌颉着实感到意外。

    承玙沉着脸回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伸着双手在暖炉上烘着:“父皇是圣上,明知道当今陛下对沐党之人恨之入骨,谁又敢触犯龙颜呢?所以,他们就只能找一些软柿子捏,这不,他们就找到儿臣和小宁儿那儿了!”

    “宁儿?他们还跑到宁儿那里了?彦然不是知道那段过去吗?他怎么也那么不知分寸?”赫洌颉心下一沉,想问清这件事。

    承玙却更是委屈道:“表兄知道那件事又怎么样?他现在只知道姚嘉纾帮了他,才不管小宁儿那几年受的苦呢!他们可会算计了,表兄、允侥、夕朗还有德安宫那位,他们四个来求儿臣,另外他们又派了筠倾、熙茵她们去求小宁儿,真是一刻不让儿臣和小宁儿轻松的。”

    “邢太师的孙女?韦家丫头……她们也?”赫洌颉蹙着眉头。

    对这事实,承玙只能无奈地点起头:“是,儿臣真怀疑姚嘉纾是不是给他们下迷魂药了,明明受苦是我们,现在都好像我们才是坏人一样!”

    赫洌颉沉默良久没有说话,他想起沐太后手里的那道圣旨,如今他就算是想要了姚家人的命,都难办了……

    见自己的父皇没回他,承玙瞟了一眼正沉思的人:“父皇在想什么?”

    赫洌颉摆了摆手:“可现在那个恶毒妇拿出了那样一道圣旨,这还是先帝给她的……我们没能让姚家人给襄国偿命,宁儿那里,你要怎么说?”自从知道襄凉之战中,姚觉澄暗自帮了凉国,赫洌颉心里没一日是真正好过的。

    “这个……”承玙的心里仿佛又有一个石头压下来:“父皇,儿臣一月前见到小宁儿,就把所有的事情和她说了,父皇也猜得不错,小宁儿知道事实真相后并没有恨儿臣、也没有怨儿臣。儿臣也和小宁儿说了,沐党之人最后会交给她来处治,可小宁儿她摇头了,她说这是冀国的政事,一切按冀国国法来办就成。”

    “所以,关于刚刚恶毒妇救下姚家人的事,你也打算直接告诉宁儿?”

    “是,儿臣会直接和小宁儿说,虽然小宁儿可能并不在乎这件事。”承玙想着他每每和小宁儿提起处治沐党的事时,她总是能那么地平静。

    自己的仇人,哪里就真的不在乎呢?赫洌颉想着,心里又是内疚:“玙儿,多花些时日陪陪宁儿,你母后的话,你要谨记。”

    “是,儿臣都记得的!”承玙的面容换上了严肃之色:“另外,沐太后那圣旨里只说饶了姚嘉纾的命,所以儿臣并不会轻饶了她,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赫洌颉赞同地点点头:“你打算怎么惩治她姚家人?”

    承玙冷着眉眼:“流放!流放到边远的苦寒之地!当然了,这只是儿臣所想,最后如何,儿臣还是要问问小宁儿的意见的。”

    “嗯,的确,沐党的下场,总归是要让宁儿知道的。对了,玙儿,你和宁儿说了吗?”瞟眼才又注意到案前的东西,赫洌颉突然便问向了承玙。

    话锋转得太快,一时让承玙感到糊涂了:“不知父皇所指何事?”

    赫洌颉这时扬起笑来,他把案上的折子递向承玙:“你自己看看,这是父皇让太卜令为你们择算出的几个好日子,你拿回东宫,和宁儿商量着来?”

    承玙打开他父皇乐呵呵递来的折子,上面最先写的是他的生辰八字,其后写的是璇宁的生辰八字,末尾便是择算出的大婚之日:“父皇,您这……父皇,此事是不是太急了?熙茵和德安宫那位的亲事还没定呢!”

    或许是太高兴了,赫洌颉便对承玙提起的那人也是忽略的态度:“你们是你们,他们是他们,玙儿放心,你们和他们的婚期不是同一日!父皇也一早就让太常卿为你们的大婚典礼做准备了!”

    承玙顿时觉得他父皇真是闲得无事可做,才会想着急这事吧:“父皇,儿臣觉得此事不用操之过急!至少得让熙茵和德安宫那位的事先办吧……”

    赫洌颉见着承玙推三阻四,知子莫若父,一眼就看得出他现在心里在慌什么:“玙儿,你不会还没和宁儿说吧?”

    事实被猜中,承玙讪讪笑着:“父皇,儿臣其实打算明日和小宁儿说的,儿臣这几日是想着明日带小宁儿来探望父皇,顺便探探小宁儿的意思……”

    听着承玙这么不肯定的说辞,赫洌颉心里都为他这个儿子心急:“玙儿,你在其他事上不都行动挺快的?一句而已,有那么难吗?”

    承玙看着手里的折子,低声道:“儿臣还是想等着沐党行刑后再说。”能拖一时是一时吧,承玙暗暗想着。

    “你就拖着吧,等哪日朝中有年少有为的臣子想求娶乐宁公主,你可别后悔!”赫洌颉在这事上却拿自己儿子没辙,说着,他就把案上拟好的赐婚圣旨收了起来。

    承玙却一副自信满满道:“反正小宁儿又看不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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